第九十一章 剑器浑脱
弥漫头都没敢回,因为他猜到了身后发生的事情。
只是他还没想明白这一切到底怎么了,明明已经血液流干的王庸为何会突然活过来。
活过来也就算了,为何突然有了这等逆天的能力?
杰克没看清楚,他可是看得清楚。刚才王庸只是一抬脚,十几米的距离就被拉近,这种堪比音速的速度怎么可能在一个人的身上出现?
这不科学!弥漫在心中狂喊。
他现在只恨没有多生两只脚,怎么自己跑步的速度这么慢呢?
太慢了,太慢了!弥漫焦急的想着,速度再次提高一倍。
而杀了杰克后,王庸就像是不知道做什么了一般,茫然看着周遭,一动不动。
“王老师!大坏蛋要跑了!”钟心也被骤然发生的一幕惊呆了。
但是在她心中王庸已经接近无所不能,对于这匪夷所思的异变她没多想,反而提醒王庸道。
“跑了?谁?”王庸漆黑的瞳孔看向远方。
树,风,人,全都倒映在这深不见底的黑暗里,缓缓旋转成一汪剑意星河。
“跑不了。”像是回答钟心,又像是回答自己。
王庸低声说完,轻轻抬脚。
整个人恍若御风而行的神仙中人,身形一起,就轻飘飘追到了弥漫的身后。
而在经过杰克尸体的时候,王庸还顺手将插在杰克身体上的枯枝拔了出来。
纵使弥漫早跑了几分钟,纵使弥漫已经拉开了数百米的距离。
可是在王庸非人的速度面前,还是败得一塌糊涂。
只是一晃眼,王庸就拦在了弥漫的身前。
没有说话,枯枝一指,凛冽如一把出鞘的剑。
“不管你现在到底变成了什么,敢挡我,死!”弥漫凶相毕露,眼中放射出幽幽绿光,说。
刷,一把军刺出现在他手中,二话不说,冲着王庸就刺了过去。
王庸却是毫无反应,待到军刺即将要刺入身体时,才微微一动,军刺就落空。
然后王庸手中枯枝轻轻在军刺上一抹,锋利的军刺竟然被一截枯枝黏住,好似有千斤重量。
“嘿,呀!”弥漫用上吃奶的劲,却是无法让枯枝移动分毫。
那一截干枯的树枝就跟铁铸一般,纹丝不动。
王庸清冷的眸子一转,枯枝就跟着转了起来。
军刺好似被吸附在了枯枝上一样,被王庸一带,叮一声脱手,刺入旁边一棵大树里。
接着王庸抬手,枯枝如剑,轻轻一动,就见一道难以形容的虹光迤逦而起,落在弥漫身上。
噗,一大股血雨冲天而起,洒落满地。弥漫的头颅随之飞入空中,又轰然坠地。
两只眼睛兀自瞪得大大的,显然死不瞑目。
林间乍然刮起一阵大风,吹得王庸衣衫猎猎作响,吹得树叶呜呜低鸣,吹得河水悄然倒流。
此情此景,却是像极了杜甫诗中所写,“一舞剑器动四方,天地为之久低昂”!
弥漫如果有幸读过唐朝史书,便会知道有一种剑术它从不表演,也不叫做剑舞,而是叫做剑器浑脱。
这种剑术只流传于大唐军中,其集大成者叫做裴旻。相传裴旻骑马飞驰,在马上舞起剑来,左旋右抽,气度森严。把剑抛向高空数十丈,落下来的时候快如电光,裴旻却能够正好用剑鞘接住长剑。
裴旻便是用这种剑术“一日毙虎三十有一”;便是用这种剑术收了一位徒弟,叫做李白;便是用这种剑术获得一个称号。
剑圣。
风吹拂了许久才停,夕阳也在这段时间里悄然西落。
钟心愕然看着站在远处的王庸,不敢说一句话。
说害怕,她偏偏没感觉。说不害怕,可就是一句话不敢说。
她只觉眼前这人很陌生,似乎不像她那位风趣幽默的王老师。
终于,在夜色即将笼罩这片天地的时候,钟心怯懦的喊出一声:“王老师。”
听到这声喊,王庸呆在原地的身体有了反应。
轰隆,倒地。昏迷不醒。
钟心吓了一跳,赶紧爬起来跑过去。
当她跑到王庸身前的时候,才愕然发现王庸小腹上的血洞不知何时已经愈合了一半。
剩下一半创口也正缓缓闭合着,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加快细胞分裂一般。
“王老师,你醒醒,你醒醒。”任凭钟心怎么叫,王庸都没反应。
一探鼻息,却是异常微弱。好在还有呼吸。
咔嚓!轰……
一道雷电骤然划破天际,炸响在林间空地上。
头顶上一方乌云聚拢,却是要下雨了。
钟心看一眼远处的木屋,毅然决然的背起王庸,艰难的往木屋方向移动。
只是钟心究竟力弱,还没走到木屋就听哗啦啦雨声响起,瓢泼大雨从天而降,顷刻间淋湿了两人。
当钟心好不容易把王庸弄进木屋,两人浑身上下已经湿透,又阴又冷,没有一处温热的地方。
“不行,这样下去王老师会没命的。”钟心看着湿透的王庸,焦急的道。
转身看见木屋一角放着的一床破被,赶紧抱过来,将王庸衣服除尽,用被褥紧紧包裹住。
而她自己,却在凄风冷雨中冻得瑟瑟发抖,缩成一团。
咔嚓一声,又是一道雷电劈下,雨势更大。
这破败小屋顿时开始漏雨,本就潮湿阴冷的屋里变得更加难以忍受。
钟心将王庸挪到地势稍高的地方,生怕屋里的积水浸到王庸。只是这处地方却紧靠窗户,风一吹,雨滴便纷纷跑进屋内。
钟心只能用身体挡住窗口,默默护住王庸。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被雨水打透的钟心再也支撑不住,头一歪,栽倒在地。
倒下的时候,双臂却依旧紧紧抱住王庸,不肯让王庸受到一点风雨。
雨越下越大,雷声也轰隆隆响彻不停。初夏的第一场雨就这样毫无征兆的来临。
而在这风雨飘摇里,王庸的声音喃喃传出。
“你说这不是我的剑?呵呵,你知道什么?”
“什么?真的不是?既然不是,那我的剑又在哪里?”
“哦,在那里。好远……”
声音渐渐悄不可闻,湮没在雨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