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里一片灯火通明,那老大倒会享受,地上铺了张厚厚的席子,旁边摆满了新鲜的果瓜和点心。
他径直走到席子上躺下,倚着上面一个凭几,伸出手道:“过来替我诊治。”
他虽然长得肥硕笨重,但动起来却不笨拙,倒是个灵活的胖子。
看来这家伙人不可貌相,虽长得一副蠢猪样,但说不定身手意外地好,否则也没那个能耐收复外面那群无法无天的贼匪。
陈歌心里有了几分判断,走过去,细细地替他诊治了。
果然不出她所料,是体内火毒过于旺盛所致。
她看完诊,问在那老大身边伺候的一个小屁孩要来了纸和笔,便低头专心写药方。
一只肥硕的大手突然悄咪咪地摸上她的手背轻抚着,伴随着一声极其明显的吞咽唾沫的声音,“娘子甚美,等我这病好了,我便迎娶你当我第三十任压寨夫人可好?”
陈歌眸光一厉,有种被鼻涕虫糊上了的感觉,不动声色地抽回了自己的手,继续垂眸写药方,淡声道:“你这病需得清心寡欲地养着,便是我用药物帮你抑制了体内的火,你脑子里若还一味想着那些事情,那被抑制下去的火很快又会烧起来,你便是吃一辈子的药也没用。”
魏远也爱牵她的手,但魏远牵她手时的感觉,跟这男人完全不一样。
这男人碰她时,她只觉得恶心想吐。
原本迷醉地看着面前女子如雪娇颜的男人一听,霎时变了脸色,“那如何办才好?”
若当真一辈子无法碰女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陈歌似笑非笑地一扯嘴角,“我方才不是说了吗?你需得清心寡欲。
这清心寡欲的法子很多,空闲时诵诵佛经,抄抄书都是很不错的法子。”
那老大及他身旁的小匪:“……”
这还是头一回有人让他们这群大字不识一个的土匪诵、佛、经,抄、书!
那老大身旁的小匪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立刻被自家老大瞪了回去。
“小娘子。”
那老大满肚子的火在看到陈歌那粉妆玉琢毫无瑕疵的脸蛋时,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直恨不得就这样扑过去把她压在自己身下。
一时想得本来便亢奋的身子更是仿佛随时要火烧一般,不管不顾地便要去抓她的手:“你这可是在故意为难我?亦或是方才你说的话都是诓骗我的?
我刘三才这辈子还没见过如你这般美的女子,你便乖乖从了我罢!
你那夫君待你一点也不好,他娶了你后,还没碰过你罢?你身上那股处子幽香,我一闻便闻出来了。
啧啧,娶了你这样的美人儿竟不夜夜缠绵,只怕他根本有心无力,既然他不配做一个男人,你不要他也罢,以后有我刘三才疼惜你。
小美人儿,我实在是爱你爱得心窝子难受,不信你摸摸,你摸摸!”
陈歌慌忙往后挪了两步,眼见他眼神痴迷就要朝她爬过来,顿时喝声道:“我方才是不是在诓骗你,你自己最清楚!
是要这一时的欢愉还是日后夜夜笙歌,你大可自己选择!”
那刘三才身子一僵,虽已是浑身难受,还是咬了咬牙,忍下了。
他自己的身子他确实最清楚,这小美人儿方才说的症状已经出现一段日子了,这几个月更是越发严重,难受得他整宿整宿睡不觉。
他本想找个大夫来看看,却没想到,泉州突然乱了!
他们是山匪,靠打家劫舍过活,这世道乱起来,百姓几乎都跑光了,他们打谁的家劫谁的舍,只能也跟着跑。
这一耽搁,才一直把这个病耽搁到了现在。
身体里的火泄不出去,刘三才的心情自然也好不起来,但看着面前的美人,又不舍得发火,软声软语道:“好,好,好,小美人儿,等爷身子好了,再好好疼你,以后,咱们多的是时间。”
陈歌心头微沉,不禁暗暗咬唇。
这意思分明是,他打算带着她一起走。
必须在那之前,找到解围的方法。
“老大。”
外头突然走进来一个贼匪,谄媚地笑着对刘三才道:“晚饭做好了,你是要在这里吃,还是到外头跟大伙儿们一起?”
刘三才虽有些不情愿,还是从席子上站了起来,道:“走罢,难得这是离开泉州后第一回如此畅快,我出去跟弟兄们喝一杯。”
说着,瞥了陈歌一眼,嘿嘿一笑道:“小美人儿也一起来罢。”
那贼匪立刻笑嘻嘻地道:“是,坐席已是替老大备好了,老大请。”
见那刘三才已是走了出去,陈歌眉头紧皱,也只能跟着上前。
却突然见来传话的那个贼匪故意留到了最后,趁着刘三才和他身边那个小匪不留意,快速地往她手里塞了一个大拇指盖大小的纸团。
随即,快步上前,继续笑嘻嘻地跟刘三才说着什么。
陈歌微愣,立刻展开手心里那张纸低头看了一眼。
上面只简单地写了一行字:“嬷嬷安全,已传信常州。”
看完后,便迅速地把那张纸揉成一团,在跟着他们往外走时,不动声色地丢到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方才那男人,应该是她其中一个暗卫,他估摸是趁那些劫匪不备,把其中一个人打晕了,易容成他的模样混了进来。
只是,看完这张纸条,陈歌的心情还是轻松不起来。
便是他们已是往常州那边传了信,他们能否收到,又是未知数。
而魏远,如今也不知道如何了。
陈歌暗暗地吸了口气,她不能老是想着别人来救她,她必须自救。
还有那些百姓,她也要尽量想办法,把他们一起救出来。
刘三才的位置被设在了空地的正中间,刘三才在那里坐下了,用眼神示意陈歌坐在他身边,举了举面前的酒杯哈哈大笑。
“弟兄们,我刘三才敬大家一杯,大家吃好,喝好,咱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一群贼匪顿时也举起酒杯嘻嘻哈哈地起哄,跟满脸惊恐瑟瑟发抖地缩在角落里的百姓,似乎完全处于两个世界。
陈歌环顾了四周围一圈,发现这群贼匪竟训练十分有素,吃饭是分了两批人在吃,一批人在吃的时候,另一批人在盯梢,便是喝酒,也明显只有一批人在喝。
心情不由得越发沉重。
看来他们到了一个新的地方,防备心也是重得很,只是这样,却是不好找到他们的破绽下手了!
“哼,若不是那魏侯,咱们如今还在土龙寨喝香的吃辣的。”
坐在他们身旁的一个贼匪突然道:“那魏侯逼得咱们背井离乡,咱们绑了他的百姓,也算天道好轮回了!”
“嗤,泼皮猴,瞧你现在说得好听,若那魏侯站在你面前,你还敢说一个字我跟你姓!”
“你别想唬我,天底下有谁不怕那煞神?他如今不是不在么?
只怕等咱把这条村子里的人都屠了,他还不知道是咱干的吧!哈哈哈!人人惧怕的魏候也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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