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远微微眯了眯眼眸,道“这一切,看着是巧合,然而,太多的巧合凑在一起,便不可能是巧合。”
陈歌脸色凝重地点了点头,“娘说,苗雪娇是一个半月前让她搬去弄玉堂的,红桃出嫁也恰好在一个半月前。
那时候,我们还在常州回冀州的路上,也是,陈丽和陈浩安跟着方中人前往冀州的时候。
如果他们那时候就存了对咱们示好的心思,又怎会配合谢兴派出陈丽和陈浩安对我设局……”
魏远“唔”了一声,接上陈歌的话头,“只有一个解释,他们做这一切不是为了对我们示好,而是为了控制你娘,进而束缚我们的行动。”
陈歌默然片刻,忍不住清冷地笑了笑。
“我娘性子虽然坚韧,却有些迷糊,红桃精明,疑心重,他们担心红桃会撞破他们的计划,便设计让她离开了我娘。
今天我让我娘跟着我们一起回冀州,我娘却怎么也不愿意,看来这一个多月来,我娘身边那几个婢女没少给她洗脑,让她坚信咱们处境艰难,若她来了我们身边,只会给我们带来麻烦。
我娘担心连累我,自然不会愿意跟我离开了。
而她留在陈家,只会继续被人控制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被利用来对付我们!”
这计谋,可谓严谨缜密。
如果这件事是一个半月前便开始筹谋的,筹谋这件事的人只能是谢兴!
而她不确定她娘被洗脑到了什么程度,便是她直接跟她说,他们是故意用这个法子把她留在陈家,她也不一定会信。
“我这几天会暗中派人保护岳母,”魏远看了陈歌一眼,道“便是我现在想强硬地把岳母带出来,也不是时候。”
若是他们这样做了,谢兴定然会立刻察觉他们识破了他的计谋。
谢兴察觉这件事不要紧,如今的谢兴不敢轻易对他们动手。
他们担心的是浔阳其他势力借着这件事,探查到他们在浔阳和浔阳周围埋伏的人手。
如今浔阳形势不明,他们身边的人手又有限,每一个人都不能随意牺牲,都必须用在刀刃上。
陈歌点了点头,这是目前最好的安排了。
“能说服娘搬过来跟我们一起住是最好的,这样我们的人手也不用分散,我这几天去看娘的时候,再试着劝说一下她。”
魏远握了握她的手,道“好。”
他们回浔阳的住处简单地用了个午膳后,魏远便亲自把她送到了皇宫。
太后早便派了人在宫门前迎接他们,见到他们的马车终于出现,等待的太监暗暗舒了口气,快步迎上去道“燕侯夫人,您再不来,奴才便不知道怎么应付太后娘娘派过来询问的人了。
太后娘娘急得哟,已经派人来问了奴才五回了。”
陈歌旁的不擅长,应对各种难缠的病患家属还是很有经验的,闻言只是淡淡一笑,道“劳烦公公带路罢。”
那太监唉了一声,便走在了前头带路。
魏远一直陪着陈歌,直到要进入后宫的区域了,才不得不停下脚步,垂眸看着她,“我就在外头等着你,事情一结束,你便可以出来找我。”
陈歌笑着应了一声。
一旁的太监不由得笑道“奴才先前便听闻燕侯看重燕侯夫人,却还是低估了燕候对燕候夫人的宝贝程度。
燕侯完全可以放心,有太后娘娘在,燕侯夫人绝不会被欺负,燕侯大可以去做自己的事。”
魏远看也没看他,淡淡道“在浔阳,我只是个无所事事的男人,倒是我的夫人更忙一些,我等一等她也是应该的。”
太监不太确定燕侯这句话是不是在抱怨太后娘娘把燕侯夫人叫去给翊王看病,愣了愣,只能呐呐地笑了一声,道“燕侯真会说笑。”便领着陈歌,走了进去。
陈歌是第一次进到后宫,这里比前殿多了许多绿植盆栽,回廊曲折,曲径通幽,气氛祥和,看着便是日常起居作息的地方。
太监一边走一边道“奴才现在带夫人去的是翊王殿下的永安殿。
翊王殿下的哮疾昨天发作了两次,这些天好不容易养回来的一些精气神又散了,今天一整天都卧床不起,太后娘娘已是在翊王殿下身边守了一个上午了。
庆幸的是,翊王殿下今天的哮疾没有再发作过,否则……
唉,只盼着夫人能帮帮咱们可怜的殿下,便是让他别这么痛苦也好。”
陈歌轻轻一笑,“我会尽力的。”
一双眼睛,却是在不动声色地把周围的物事尽收眼底。
来的路上,她跟魏远分析了一下背后那人给翊王下毒的手法,列出了好一些可能性,她这回去给翊王看诊,同时也抱了找出那人给翊王下毒的法子的目的。
只要找出他是怎么给翊王下毒的,便能顺藤摸瓜,把那人一把揪出来。
敌在暗,我在明,这种滋味终究是不好受。
也是时候让那人尝试一下自己成为箭靶子的滋味了。
永安殿很快便到了,太监在外头通报了一声后,里面立刻传来太后有些急切的声音,“快请进来。”
那太监“喏”了一声,匆匆领着陈歌走了进去。
诺大的寝宫里,除了太后,还有不少人,除了在翊王身边侍奉的仆婢,光是太医便有五个。
他们此时都围着翊王的床边,在为他查看情况。
林婉清也在,她在人前永远是一副端庄文雅的模样,只是见到陈歌,她脸上忍不住掠过一抹喜悦,悄悄地朝她眨了眨眼睛。
她这端庄的神态,却是映衬得她这个动作更为俏皮了。
陈歌也微不可察地看了她一眼,便走到了太后面前,给她行礼,“见过太后娘娘……”
“这些虚礼就免了。”
太后还是那一副看着清清冷冷的模样,只是陈歌能感觉到从她身上传来的浓浓担忧之情,“你快替本宫的皇儿看看罢,他的哮疾今天虽然没有发作,但已是睡了一整天了,只偶尔醒过来一下,又很快睡过去。
本宫真怕他这样睡下去,会把身体睡坏了。”
陈歌看了床上脸色惨白一片的孩子一眼,暗暗叹了口气。
他这情况,明显是身体虚弱到极致了。
他的身体除了用睡觉来维持那微小的能量,还能做什么呢?
正在替翊王把脉的是陈歌前天才见过的一个老太医,他看了看陈歌,脸上露出尊敬的神色,让开了身子低声道“夫人,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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