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夫……夫人,抱歉,小人突然觉得有些尿急。”
“我……小人也是!”
“非常抱歉,夫人,儿突然想起家里有点事,先告辞了。”
不待王素芸说完,好几个人便迫不及待地行了个礼,逃也似地跑了。
其他人虽然没有跑,但大部分人脸上还是带着几分惶恐和犹豫之色。
陈歌不禁悄悄扬了扬嘴角,没想到王素芸平日里冷冰冰的,腹黑起来那么浑然天成。
啧啧啧,孺子可教也。
有这么一个徒弟,她便省心多了。
在魏远他们大军出发后的第二天,她便把王素芸叫到了房间里,问她,是想回冀州,还是继续留在庆州。
她要在庆州等魏远,短期内都不可能回去,只是王素芸似乎没有留下来的理由。
那时候,她只是低着头,久久没有说话,陈歌最后淡淡一笑,道“我想先在庆州培养出一批大夫来,若你想留在庆州,不如到我身边帮我。”
她哪里看不出来,王素芸一直不愿意回去,是抱了跟她多待一会儿的心思。
这个女孩子,最开始想要拜入她门下,是因为她不甘心昌东阳对她另眼相待,却不给她一个正眼,因此她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有那个本事让她输得心服口服。
然而,不知不觉间,她对她的态度变了,如今,陈歌能感觉出来,她是真心想拜她为师,也是,真心地喜欢上了医术。
王素芸缓缓抬起头来,满脸不敢置信又惊喜地看着她,她鲜少有这般情绪失控的时候,那一天却忍不住追问了她三遍,“夫人,您说的是真的吗?”
得到她确定的回答后,她缓了一下神,走到地上,双腿下跪,双手按在地上,规规矩矩地给她行了个大礼,“谢夫人……给儿这个机会。”
她的话语中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感动和感激,陈歌不由得想,她定然知道她当初让她抄完十本医书是在故意为难她,只是即便这样,她也不愿意轻言放弃。
某个方面来说,这个女孩子倔强坚韧得可怕。
王素芸特意多给了一些时间,让想走的人走干净了,才继续开口,“那接下来……”
“儿想问一个问题,”一个脸上化了精致妆容的女子突然惨白着一张脸,轻声开口,“为什么令师兄到了战场上后,会被敌人这么……这么残忍地杀死呢?
难道……难道燕侯不会保护他吗?”
说到后面那句话时,她脸上不由得现出了几许羞涩和憧憬。
陈歌微微一眯眸,很好,这种问题,她就怕没人敢问。
她淡淡地笑着,端起案几上的热茶浅酌了一口。
王素芸眸色清冷地看了她一眼,眸中掠过一抹嘲讽,“燕侯要管的是他的军队和如何打败敌人,难道军中杂七杂八的事情,燕侯都要管吗?”
“不……不是,儿不是这个意思,”女子慌忙摆了摆手,满脸期盼地道“儿的意思是,也许燕侯也会有受伤或者头疼脑热的时候,也需要有医者随身伺候……”
“那你就更不用想了,”王素芸老实不客气地打断了她的话,“燕侯讨厌女子,便是要有医者随身伺候,也不会是你。”
她这话已是明着在说她别痴心妄想了,女子却显然没理解她的意思,脸色更为惨白了,受了天大的打击一般不服气地道“你骗人!燕侯讨厌女子的话,又怎会那般宠爱燕侯夫人……”
一旁服侍的蓝衣气得忍不住翻白眼,王素芸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是呢,为什么呢?”这时候,陈歌慢悠悠地放下茶盏,单手托腮看着她,“这个问题,你大可当面问问燕侯。”
女子一愣,脸上不由得一喜。
夫人的意思可是,她愿意让她到燕侯身边伺候?
“不过,这问的机会嘛,就要你自己找了。”陈歌别开眼没再看她,淡淡道“毕竟我这里是学习医术的地方,不是让你费尽心思接近男人的地方。
请离开罢。”
陈歌话音一落,一旁随侍的侍卫立刻应了一声,走上前摆了摆手,一副请随他离开的模样。
女子这才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脸色大变道“夫人!为什么要让儿走?!
儿家里是开医馆的,儿懂医术,也热爱医术,儿是哪里不符合您的要求啊!
儿不过是想找个地方,让儿可以实现行医济世的梦想……夫人!”
陈歌却只是暗暗望了望天,行医济世听了都想杀人。
她直视着她的眼睛,慢慢道“你可有想过,你这样做,会给那些真心喜欢医术,却苦于世俗不容,没有机会走上这条路的女子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请离开。”
女子一怔,眼里掠过一抹恨意,暗暗地拽紧了裙子,“夫人,儿明白了,儿……儿是真心喜欢医术的,请给儿一个机会。”
她觉得她是那么好骗的人吗?陈歌似笑非笑,“若你真心喜欢医术,大可下回再来,只要让我看到你的诚心,我会十分欢迎。
只是这回,请你离开。”
见女子一脸急切又想说什么的样子,陈歌有些不耐烦了,“侍卫,送客。”
她怜惜她与她同为女子,并不想把事情做得太难看。
但不代表,她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她的胡搅蛮缠。
“是!”
那女子身旁的侍卫抱了抱拳,不由分说地握住了女子的肩膀,女子心头一颤,知晓这燕候夫人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柔弱可欺,咬了咬牙,百般不情愿地走了。
陈歌坐直身子,扫了面前几人一圈,淡淡道“记住了,我这里不是你们攀附权贵的地方,不论男女,若以后让我发现你们谁还抱着这样的想法,下场便不止是请他离开那么简单。”
有几个女子脸上顿时血色退尽,陈歌话刚说话,便寻了几个由头,慌不迭地走了。
有几个男子也一脸犹豫,但看了看身边没有男子离开,脚只是微微动了动,便顿住了。
“很多妇人脑中根本毫无大局观,”一个二十来岁的方脸浓眉男子忽然满脸嫌恶地道“夫人,您为何要把女子也选进来?
女子根本无法胜任这样的工作,更别提女子行医有诸多不便。”
王素芸眉头皱了皱,陈歌看了他一眼,只是淡淡地道“这位郎君可是忘了,我也是一个女子。”
男子微微一愣,拱了拱手道“夫人自是不同的。”
“你是因为我做下的事情觉得我不同,还是因为我燕侯夫人这个身份觉得我不同呢?”
陈歌清冷地笑笑,男子顿时脸色一僵,陈歌淡淡地说了下去,“医者是最不应该有阶级性别身份之分的人,若无法做到平等地看待世人,我又怎么能保证你能平等地对待每一个病患?
我问你一个问题,若此时,有一个男病患和一个女病患同时躺在你面前,你会先救哪一个?
我听闻你出身自医药世家,你祖父曾是当世有名的药王,后来被朝廷唤进了宫里当御医,这个问题,理应难不到你才是。”
这对于所有医者来说,都应该是一道送分题。
男子不由得讶异地微微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笑容清浅的女子。
这女子怎会知道他的身份?!
也对,她可是堂堂燕侯夫人,会被选中到她身边的人,肯定是都查清了底细的。
这么说,他也知道了他家里发生的那些事了。
男子抱拳的手不由得紧紧收拢,嘴里泛开一丝苦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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