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可怕了,太可怕了……父亲,我受不了,我要疯了!”
“啊——”
胖子跪倒在地,双手抱头,喉咙间发出了嘶哑的吼叫。
“他是披着皮囊的魔族,不是修士……”
他身边,洪元瘫坐在地,一脸失魂看着偌大的第八层大厅,被残肢断骨铺满……
鲜血,染红了第八层的每一寸地面。
甚至向着下一层渗透,滴在第七层,又从第七层渗透,向下滴落……
李痕一身的白衣,已被血染为狰狞暗红。
他将眼神空洞的桑柔扔在一旁,来到了薛虞身边,用青霜剑抵住了他的喉咙,“出手,懦夫。”
谁能想到,这场看似双方实力悬殊的战斗,仅仅过去了两柱香?
在洪家父子与桑柔眼里,这场完全由李痕主导的战斗,是那么的震撼、恐怖……
萧琼带着赵曼,已经从第九层走了下来。
两女双眼瞪大,看着杀神一般的李痕背影,看着铺满整个第八层的鲜血残肢,连呼吸都噎住了。
仿佛有无形的手掐住了脖子,让她们无法动弹丝毫。
李痕……
他究竟有多残忍?
他的真正实力,他的杀戮本能,竟如此令人胆寒!
“墨大夫,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自裁吧。”
薛虞全身微微颤抖,嘴里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墨大夫?
李痕闻言,嘴角露出了冷笑。
他讨厌被隐瞒的感觉。
他只想知道,梦境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让薛虞斩他的勇气都彻底丧失!
李痕剑轻轻一划,在薛虞喉咙划出了一道浅浅的血痕,寒声道:“既然你说梦有四十八天,那告诉我,我没有意识的那三十几天,究竟发生了哪些事。”
“我不想说……不能说……不敢说……”
薛虞全身剧烈颤抖,仿佛回想起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
李痕彻底怒了,“那终究只是梦,有何不可说!”
“墨大夫,你杀了我吧。我斩不了你的,永远也斩不了……”
薛虞苦涩地闭上了双眼。
“说了,我让你斩!”
咚!
薛虞重重地跪下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嘴里有了几分哀求,“不要再问了,你饶了我,让我离开西郡城!就算寿命将至,我也不在乎了!”
此时,他仿佛已经完全回到了梦境中的老乞丐身份,哀求着李痕放过自己。
李痕冷哼一声,从怀中掏出了长老令。
“善魔,有事问你。”
片刻后,善魔的声音传来了。
“城主,想问那天萧杨不来找您的事吗?属下其实是为了城主……”
“我的梦劫,你可有知晓?”
“回禀城主,属下对此毫不知情,但城主既然经历梦劫,就一定是梦魔搞的鬼!”
“萌儿……”
李痕面色一沉,不禁想起了那对他态度冰冷至极的柳萌。
这一刻,他不愿想柳萌有何苦衷,也不愿去想,善魔的话是否可信。
他认同了,既然是梦劫,就与梦魔脱不了干系!
柳萌身为梦魔,对自己的命运指手画脚,对记忆加以遮盖,似乎……真的成为了自己的敌人!
“萌儿,我不管你是什么态度,但若你真的负我,在处处设计我……我,不可接受。”
“自生自灭……”
想起柳萌说这句话时的神色,李痕眼中渐渐生起了一丝冷意。
若柳萌真是在乎他,何必说这种话,更为他铺设劫难?
善魔道:“城主,属下现在虽在躲藏追杀之中,但您只要开口,属下一定前来赴死。”
“不必了,你自己小心。”
说完,李痕掐断了长老令的灵力。
这番交谈,他除了对昔日师妹生疑,再无所获。
他冷冷地看着薛虞,皱眉道:“哑巴了?”
薛虞跪倒在地,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张大着嘴,双目显得无比空洞。
“好,很好!你也自生自灭吧。”
李痕眉头一皱,将地上的桑柔抓起,转过了身。
“谁都可以去地下,唯独你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薛虞恐惧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了。
李痕猛地回头,怒道:“有意思吗?到底说,还是不说!”
“我在梦里看到的东西,你看不到……”薛虞喃喃道。
“不说,就把嘴永远闭上。”
李痕面色阴沉,拖着面色形同死人的桑柔,朝着楼梯口走去。
“公……”
看着李痕擦肩而过,赵曼想要开口,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经常感觉李痕有很多心事郁结在心,这一刻,他定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情绪才突然失控。
“公子,你心里……到底装了什么?”
赵曼微微一叹,朝着另一处昏迷的赵战走去。
当李痕经过自己之时,萧琼整个人都绷住了,也是一时之间哑口无言。
“萧姑娘,传信西郡王之女桑环前来找我。”
李痕留下了这句话,便消失在了楼梯拐角处。
“好,好的。”
萧琼回答着空气。
“薛前辈!”
赵曼突然发出了尖叫。
萧琼转头一看,顿时又惊得差点晕厥过去。
嗤——
一根沾满鲜血的舌头,从薛虞口中掉落。
他真的听了李痕的话,割断了自己舌头,让自己永远不能再说话……
“为什么……”萧琼不敢置信地问。
为什么?
世间没有为什么。
痴念生,意难平,这是解释。
夜,过去了。
这一夜过后,西郡城有了一尊杀神,有了一座血楼。
还多出了一个姓薛的哑巴、疯子、老乞丐……
天地彻明之际。
作为一切的罪魁祸首,李痕在第九层之中,看着面前两位已被绳索捆绑住的女子,掏出了血钥口诀的绢布。
桑柔极度恐惧地看着他,无神道:“你与魔族,有何区别……”
桑环深深地低着头,不敢去看李痕,她没有了丝毫骄纵,更生不起半点反抗的念头。
萧杨酒楼的事传到王府之时,她怎么也不敢相信,李痕能在一夜之间,几乎将整个西郡城的灵尊高手杀绝。
直到她亲自走到萧杨酒楼下,看到暗红的鲜血,从第八层渗透而下,一滴、又一滴地落在了外面的大街上……
让她感到可笑的是,自己前日还以李痕是弱者为由,想要拒绝央殿主的指示。
“不用紧张,我从不滥杀无辜。告诉我,你的胎记在何处?”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