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痕抱着已经陷入沉睡的梓幽，踏在青石道上，走过执事殿、议事殿、各长老府邸……
离自己所在的府不远时，他停了下来，脸上有了笑意。
柳萌眼眶红肿，带着李痕很是熟悉的两人，出现在了他的身前。
“师兄，你竟然活着出来了！”柳萌雀跃地冲了上来。
“萌儿，多亏了梓姑娘。”
李痕将梓幽抱的更紧，看向了柳萌身后之人。
这两人，是彦菲与许久未见的彦长肖。
“老祖，我们救驾来迟了。”彦菲面色十分愧疚。
“没事，是我让你们久等了。”李痕平静道。
彦菲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失落，“老祖，这位是……梓姑娘？”
她很敏感地察觉到了李痕冷淡的态度，这与初见他时的落差，让她有些难以接受。
尤其是李痕怀中的女人，只是露出了侧脸，那绝美的容颜，就让她心中生起了丝丝自卑感。
而柳萌睁大了眼睛，二人的称谓，让她的心中颇为好奇，但她自觉地保持了沉默，没有打断二人。
“她叫梓幽，是本祖的人。”李痕淡淡道。
他的态度，是刻意冷淡。
从李痕决定摧毁引魔阵的那一刻起，他就告诉自己，不必再与魇族有过深的接触。
他终究是个修士，怎可站在魔族的一边？
人魔有别，不可平添羁绊。
“梓……幽。”彦长肖双眼凹陷，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李痕眼睛微微一眯，对于彦长肖，他其实是有一些好奇的。
既身为彦菲的三叔，怎会沦落到去守林，又是因何废了双眼？
那日柳萌与彦长肖在看台距离太远，并没有看清彦长肖的动作，所以自然没有告诉李痕这件事。
“怎么，你认得她？”李痕对彦长肖道。
“不认识，只是觉得这名字取得好罢了。她是您的女人吗？”彦长肖的话语很自然。
“这倒不用你管。”李痕抱着梓幽，迈起了脚步。
“师兄否认一下怎么了……”少女有些不满地跟在了李痕身后。
……
梓幽房间内。
“萌儿，你先出去吧，我会跟你解释的。”
李痕将梓幽轻轻放在了床上，对着柳萌道。
“师兄，这是我最后一次同意你让我出去！”柳萌委屈地出了门。
李痕宠溺地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
他已经决定，将自己身上的一部分秘密告诉柳萌。
太过隐瞒，反而会出现岔子。
“你们谁先来？”李痕转头，看向了一旁等待的彦长肖和彦菲二人。
“菲儿，你先出去。”彦长肖的声音有些不稳，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好吧……”彦菲也走了出去，顺手将门关上。
李痕默默地打量着彦长肖，他看不透此人。
“把手伸出来吧。”许久后，李痕打破了沉默。
彦长肖没有动作，嘴角却勾出了一丝莫名的笑意。
李痕眉头微皱，“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彦长肖此魇族，太古怪了……
他的身上，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既然不是老祖，为何又要弄出个天选之魇出来，搅乱我族？”彦长肖笑道。
李痕面色一僵，接而猛地抽出青霜剑，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谁给你的胆子，质疑本祖？”李痕厉声道。
他心跳急剧加速，此时有着立马诛杀彦长肖的冲动！
他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您不会杀我。”彦长肖伸手挪开了李痕的剑。
李痕感知之下，发现他体内力量的波动微乎其微，于是将剑收回剑鞘。
“有话直说，我不喜欢跟人拐弯抹角。”李痕情绪平复了下来。
他倒要看看，彦长肖知道了他的身份，却不向魇族拆穿，到底有何目的？
“我想跟您做一笔交易。”彦长肖笑道。
“什么交易？”
“您只需要答应我一件事，我便愿意此生为您效劳，就算您想灭了魇族，我这个废人，也愿意尽微薄之力反戈。”
“什么？”李痕内心狂震，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彦长肖。
对族人反戈，这需要多大的勇气？
可他的语气，却是那么的坚定。
李痕心里隐隐有了猜测，“这件事，是关于彦菲？”
“不错。”彦长肖叹了一口气。
“说。”
“我想让您，娶她。”
“不行！”李痕果断回绝。
这一点，他完全做不到。
他倒不是畏惧世俗伦理，而是这背后的凶险纠纷，他想象不出，更承担不起！
“那……尽力保护她。”彦长肖的声音有些恳求。
“如果真的有人要伤害她，难道你认为凭我的实力，可以守护她？”李痕不解道。
“若您愿意睁开双眼，便可以做到。”彦长肖意味深长道。
李痕呼吸微微一顿，“睁眼？我的双眼……可时刻都睁开着。”
他走到了梓幽的床边，为她轻轻地盖好了被子。
彦长肖盯着李痕的动作，脸上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苦笑。
“我答应你。”李痕回头道。
“那老祖，可有吩咐？”彦长肖拱手道。
李痕盯着他深凹的双眼，“为我毁了引魔阵！”
彦长肖神色变得复杂，“摧毁引魔阵，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后果。”
李痕道：“我必须要毁了它，否则，会出现越来越多的你，告诉我，要跟我做一笔交易，甚至……连交易都做不成！”
见彦长肖欲言又止，李痕道：“有什么要说的吗？”
“没有了，明天应该会很顺利。老祖，我出去了。”
说完，彦长肖向着屋外走去。
片刻后，彦菲走了进来。
她问道：“老祖，我三叔不是天选之魇吗？”
李痕点了点头，笑道：“彦菲，把手给我。”
彦菲微微一怔，李痕现在的态度让她有些意外。
她把手伸了出来。
李痕将手放在上方，并没有接触她的手。
片刻后，他摇头道：“你不是。”
如果今日没有彦长肖，李痕一定会说她是，但出于对她的好感，李痕并不打算把她的气息引入封魔符中。
而现在，李痕为了让她远避纷争，自然要这么说。
彦菲大方一笑，“我知道了。”
她的心中，却是无比失望。
如果她是天选之魇，就意味着在族里地位的上升，也就有了一些主宰自己命运的本钱。
彦菲默默转身，那一刻，她的鼻子一酸，眼中有了晶莹的泪花。
“可愿意做我的追随者？”李痕突然道。
彦菲愣住了，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她徐徐转身，定定地看着李痕，“为什么……”
“我问你，愿意吗？”
“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