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直心里疑惑,他看向男孩,等着下一步的解释,他到现在还没搞清楚自己为什么要来这个地方,四处都散发着被整蛊的诡异气息,连植物都处在干枯的边缘。
脸飞到的地方都划出来一道黑色扭曲的痕,像是数据塌陷出的空洞,连在死灵里都显得万分违和。当时在地铁站里因为捕捉不到它的移动轨迹,这点反而被忽视了。
“大师说,这家伙不是我们这个地方应该有的,可他又说这个东西本来就呆在这里,是我们毁了她的清静……”男孩也想不明白,他松开了脸,“我从小和这个家伙一起长大,长辈让我不要看她,可她总是出现在我的梦里面,一次又一次警告着我,叮嘱着我,如果我离开这个地方的话,我们家的人就会受伤,他们将会一个接一个死去,而我自己最后也会死在她的追踪之下――她说她已经记住我了。
“要是事情到这里就好了,后来家里面让我出去读书,我百般推脱,甚至把自己当作一个傻子,可是他们还是把我送了出去,残忍地关在门外,没再让我回去。我也没敢回去,脸的话太有杀伤力,字字句句像是魔咒刻在心头。她会在梦里面看着我,质问我为什么要离开那个院子,她分明也是在那里生活的人,却要一遍遍逼问我!我也向她解释过,可她并没有当回事,觉得我是在糊弄她。
“每一天,她都会来我的梦里面报告情况,今天是我们家的狗死掉了,明天是我们家的猫死掉了,后天是我们家的植物死掉了……几个月后,她终于把魔爪伸向了我的家人,我陆续看见了家人们的死状,有因为意外落水死掉了的,有被车马撞到失血过多的,还有小偷闯进房内顺势谋杀的……我每一天都在这样的梦里几乎疯掉,直到她在某天晚上对我说,今天轮到你了。
“我一个激灵醒了,在空空荡荡的房屋里仿若坠入冰窖,手脚冰凉,打回家的电话,发过去的信从来没有回音,她说的是真话,我从她动手前就知道……我没能阻止那个女人的杀戮。”
男孩说到这里终于停了下来,他看着家里的点点滴滴,陷入自己的回忆。脸在他的身旁转着圈,对他的话频频表示肯定,但没有丝毫想放过男孩的意思。
他整理好了自己的思绪,继续说下去,“原本以为这就是结束了,可是我死了以后,脸一直在我的身边转着,我走到地狱的任何一个角落,她都在我的身边。呆的时间久了,她反而变成了我身边跟我最亲的家伙,可我一点也不喜欢这样,亲戚们死掉的一幕幕总在我不经意的时候,从眼前闪过,那对我来说太过沉重,连呼吸都难受。
“后来我转生了,成为了一个更加普通的人,村子原来在的地方被推平,变成了一个小县城,唯一不变的只有围绕在身旁的脸。她这次也说着同样的话,如果我离开了这个小区,她就会夺走我身边的一切,最后又是我自己……我不想看见悲剧重演,于是在自己的房里自杀了。脸笑着,她甚至还鼓着掌。
:首发
“我问过她‘为什么要盯上我,为什么要杀死我?’可是她根本就不回答我的问题,诡异的笑声一次次回荡在我的脑海,她又追到了我的身边,一圈圈地转着,值得庆幸的是这次没有死那么多的人。”
男孩又停下了,脸兴奋地压在了他的脸上,逼得他说不出那么多的话。
方直看见男孩比了几个手势,一个绿色的箭头出现在了他的头上,示意方直继续走下去,不要在这个地方停步。
他向着四合院的大厅走去,入眼的是一个穿着青色且绣着荷花的长袍女人,她的双手搭在自己的腹部,暗红色的血迹从捂着的副部流出,晕成了一朵比荷花更瑰艳的花。衣服虽然好看,但她失去了自己的脸,将这里的气氛点得更加诡异。
看到这样一个姑娘是脸的主人,他反而松了一口气。
脸悠悠的飘了进来,男孩走到门口被拦住了,他直勾勾地望着屋内,没有进来。
“嘻嘻,嘻嘻嘻……”脸笑着,向长袍女人飘去,它落在了长袍女人的脸上,椅子上的人终于坐了起来,像是回光返照般,血迹也慢慢地收了回去,门口的男孩也在渐渐缩小。
最后,男孩消失在了空气里,女人从椅子上踩着花盆底站了起来。
“那是我的孩子,我追了他无数个世纪,可是他根本就不认我!你知道对于一个姑娘家来说,对于一个把自己大好年华都交给了孩子的姑娘来说是多么恐怖的事情!”女人走过来,靠近方直,双手掐在了方直的脖子上,一瞬间,突破了整个系统的束缚。
方直能感受到自己脖子上的束缚感,感觉系统又被强制打开了,他伸出手掐住女人的手腕,只是那点婴儿力气对成年人来说是微不足道的。
“如果他是个普通的孩子就好了,可是他不是!我和一个怪物结合后生下了他,继承了怪物的特性,他根本就不可能死掉……我找了一个大师用妖术延长了自己的寿命,阳寿尽了,就会把自己交给鬼物。我又一次看见了孩子的父亲,他给孩子下了诅咒,孩子永远也不会活过二十岁。他又对我下了诅咒,我永远也不能与孩子相认……”
女鬼看着方直痛苦的表情收回手,她捂住自己的脸蹲下哭泣着,“到最后,我也没和孩子相认,还变成了这副模样……”
方直才觉得自己莫名其妙,他干咳着换气,周围的空间在扭曲着,这个地方离崩塌不远了。
“如果我也死掉的话,诅咒至少能少一个……如果,”女鬼换了气,她的手已经插入了自己的脖子表皮,“如果你有缘看见我的孩子,请让他去寻找他的爸爸,请他……收回那个诅咒。”
她刺穿了自己的喉咙,脑袋先在地上滚了几个圈,亲吻着男孩刚刚踩过的门槛。
随即身体扑倒在地,喷出的血液模糊了方直的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