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轩细细打量着长烟,二十余年未见,长烟的变化太大了。
一身青罗霓裳,发如黑瀑。
失去了曾经在天云的懒散,举手投足之间,彬彬有礼。
很难想像,昔日在天云宗整日醉酒,酒气熏熏,略有疯癫的那名女子,如今却像是大家闺秀一般。
尤其是那双眸子,清明,内敛。
修为,更是从昔日化神踏入了元婴境,仅仅二十余年,便跨越一个大境界,修炼速度之快,远胜昔日在天云宗的百年岁月。
秦轩在打量着长烟,目光肆无忌惮。
反倒是长烟,眉头微微皱起,换做任何一个女子,被一个长相凶恶,虎背熊腰之人如此无礼的注视,都会感觉到不适应。
秦轩察觉到长烟皱眉,收回目光,“林安不在,他有事忙碌!”
“哥哥很忙,仙女姐姐有什么事情么?”林宝在一旁也清脆出声。
长烟眉头逐渐舒缓,她望着秦轩与林宝,“既然林安道友忙碌,那长烟择日再来!”
她轻叹一声,便要转身离去。
长烟并未认出秦轩,主要是秦轩如今的形象差距太大了。更何况,秦轩气息内敛,她根本察觉不出来丝毫。
就在长烟打算转身之时,秦轩却忽然开口,“道友请留步!”
长烟一怔,有些疑惑的望向秦轩,她对秦轩印象不佳,隐约有一丝恶感。
“这位道友,有何事?”
秦轩淡淡一笑,笑容可憎,“在下略同一些天机命数,之前观道友眉宇不凡,但却有一抹愁思凝而不散,不知道友寻林安何事,说不定,我能帮上道友一些。”
“天机命数!?”长烟眼中闪过一抹惊讶,在十大星域内,懂得天机命数的宗门不多,也就唯有一个天机门,可即便是天机门,也不会轻易透漏天机,以免受灾祸。
她怎么看秦轩,那略微凶恶的面相,也不像是能懂天机命数之人。
不过她倒是反应过来,为何秦轩之前目光会如此肆无忌惮。
长烟微微沉吟一声,她今日索性无事,当即便淡笑道:“我寻林安道友来,是为了补一件法宝。”
她伸手从腰间取出那断剑,“此剑跟随我多年,乃我心结,如今心结已解,如今便想要修补合一。”
“道友心结已解了么?”秦轩轻笑一声,“可喜可贺!”
他缓缓抬手,微微捏指,做出测算天机之状。
“不过我曾略动一点神通,观道友天机命数,道友乃是以酒筑基,如今身上却是酒气全无,毫无半点影子。”
“而道友体内的功法,更不似玄天真宗的功法,想必道友应该不是玄天真宗的弟子,但道友行步之中,却又有玄天真宗渺烟步的影子,不是玄天真宗的弟子,却懂玄天真宗的神通,更是以酒气筑基!”
“在下曾游历星穹,途径墨云星,拜访过天云宗,曾听闻天云宗霓峰之人,有一女子,嗜酒如命,疯癫如魔,跟随师父一同入了玄天真宗修炼,想必便是道友了!”
秦轩话语平缓,却让长烟那面容在这一刻变幻数次。
“道友拜访过天云宗!?”
“拜访过!”
“我的确是天云宗弟子不错,至于以酒筑基,昔日的确好酒几分。”
长烟心中却有些震惊,对于秦轩的话语也不由信服几分。
她可以确定,自己从未见过眼前这虎背熊腰的男子,但男子言语,却将她完全看透。
天机命数,竟然如此玄奇?
难怪,天机门立足三大星系,且连二品大势都不愿意招惹。
长烟心中微顿,她望着秦轩,“道友既然知天机命数,那道友可知昔日霓峰内,霓峰除却我师父云霓与我长烟外,且还有一名弟子,道友能测出他身在何方,安危如何?”
长烟的目光之中有一丝紧迫,尾指在微微一顿。
秦轩捏指之手也是轻微滞住,“道友,我观的是道友面相,旁人命数,我如何能测出?”
长烟深吸一口气,自嘲一笑道:“是长烟冒昧了。”
秦轩望着长烟,心中却有一丝怅然。
他很快便平静心神,望着长烟,“道友之前嗜酒如命,如今却是酒气全无,眉宇间更有愁思,除却这断剑外,想必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若是方便的话,可与道与我听,或许我能为道友指点出一条明路。”
长烟将石桌上的断剑收起,她淡笑一声,便要转身。
“罢了,大师好心,长烟心领了!”
秦轩微微皱眉,“不便透漏么?”
“不是,只是不想连累大师。”长烟轻轻一笑,“既然大师拜访过天云宗,那想必应该听过天云长青这四字。”
“不瞒大师,天云长青乃是我师弟,可我这师弟,生来骄狂,让人难以省心!”
长烟轻叹一声,“我虽以酒筑基,百年嗜酒如命,希望以酒平心结,可直至数月前,长烟方醒悟。”
“若是酒能平的心结,又如何能称之为心结?自欺欺人罢了!”
“酒气全无,不过是因为戒了罢了。”
长烟嘴角微挑,她望着手中的断剑,“想我长烟平生,也是可笑,昔日满门灭,我却避于天云宗,借酒消愁,整日疯癫。昔日仙凰遗迹大开,我师弟在其中甚至与仙榜天骄生死博弈,我却在玄天真宗望天地日月,对酒高歌。”
长烟深吸一口气,“我那师弟如今不知身在何方,我长烟曾欠下我那师弟太多恩德,想来想去”
长烟嘴角自嘲到了极致,“我才发现,便是师弟遇劫,受苦受难,可我又能如何?师弟招惹的是那仙脉大宗,我一介元婴修士,于仙脉大宗不过蝼蚁,帮不上我那师弟丝毫,甚至,连多说一句话的资格都没有。”
“昔日仙脉大宗诸多至尊莅临天云,我又能如何?”
“诸多之事,愁思百般,我长烟才发现,便是再多酒,也难以让我相忘。”
“这酒,不喝也罢!”
“我逃避了一生,可不能逃避此生!”
长烟轻喃道:“戒了吧,留到我那师弟归来,再饮个痛快!”
她不是在对秦轩言语,更仿佛是在对自己所言。
秦轩沉默了,长烟反应过来,低笑一生,“惊扰大师了,便当作长烟再疯癫一次,莫要见怪!”
她连忙转身便要离去,今天她已经说的太多了。
不知为何,面对这初面有恶感的男子,她却有一丝信任,竟将盘桓多时的心中所念尽数说出。
就在长烟转身踏步时,秦轩缓缓开口,“道友,我刚刚算了一下道友师弟,那天云长青的天机命数。”
长烟身躯猛然僵滞,脚下一顿。
秦轩轻笑一声,“他很好,道友”
“无需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