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楠又摆弄了一下仪器，
然后取出一个本子和笔，道：“下面两位警官会再问你一系列问题，请你根据实际情况作答。”
叶白和苏眠的审问正式开始。
叶白：“姓名？”
“季子李。”
叶白又循惯例问了些基本情况，
季子李都一一作答，没有表现出丝毫不耐烦，
而测谎仪上也没有什么波动。
“叶晴、蒋小红分别于上个星期和这周五被人杀害。
你的手机通讯录里有她们两人。
你跟她们是什么关系？”
季子李微怔。
这个表情看起来着实相当自然，眉头微蹙，瞳仁里也有刹那的失神。
更令人觉得他这个人温柔如春风一般。
“只是普通朋友，发生过关系，不知道她们是什么原因被人杀的？凶手抓到了吗？”
叶白没有搭理他的话，笑了笑，往椅子里一靠，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
“我们怀疑是你杀了她们。”
苏眠哪想到叶白的审讯风格这么峰回路转，一下子直入主题。
但这个方式居然是有效的，因为季子李的表情变得很值得人玩味。
他的表情很平静。
片刻的沉默后，甚至还笑了。
那笑依旧英俊动人，但苏眠分明看到他眼睛里，极快地闪过有些得意的神色。
就好像自己掩藏许久的秘密，终于被人发现。
可他不仅不紧张，反而因为他们的反应，乐在其中。
这样一个狡猾的、甚至带着几分恶作剧意味的笑，
跟他之前表现出的温文尔雅成熟稳重的性格，是完全不同的。
然而苏眠心里很清楚，这样细微的表情，才是一个心理变态者藏不住的情绪反应。
季子李缓缓说道：“我知道你们这么怀疑，否则不会把我连夜带回警局审问。
但是我确实无法理解，你们为什么把这件事跟我联系在一起？
与我有过露水情缘的女人的确有一些，但是交往都不深。
我甚至不记得她们俩具体的样貌。
我今天对警方的行为非常失望，因为你们怀疑了一个无辜的人。
总之，我跟这两宗谋杀案没关系，清者自清，你们随便调查，反正我跟这件事没关系。”
徐楠看了看测谎仪，上面一切正常。
叶白看一眼苏眠，苏眠会意，浅浅笑了笑，开口：“季先生，如果不是你杀的。
你认为，是什么样的凶手，杀了她们呢？”
季子李看着她，也慢慢笑了。
“我不清楚。但是我想，杀人无外乎几种原因：仇杀、情杀、经济纠纷。
我建议你们可以从这些角度调查。
说不定会找到她们共同的债主。”
叶白笑意更深：“你还漏了一样。
这个世界上，有些人就是以折磨他人、掠夺生命为乐。
说不准她们是被这样的人杀的。
你认为呢？”
季子李放在桌面上的双手轻轻交握，那眼睛更加含笑地望着叶白：“是啊，说不准。
虽然说，不同的人追求的人生价值不同。
但我认为，生命是用来爱惜的，而不是用来杀戮的。
尤其是女人。无法理解那个人为什么要杀她们，真的非常可惜。”
审讯室隔间里，周小篆等人看着整个过程。
这时尹健感叹：“一个变态竟然还能如此心平气和，真是恐怖。”
周小篆也点点头。
这个时候，徐楠突然插入，语速很快的问道：“你是否策划了对她们的谋杀？”
季子李一怔，微笑着摇了摇头：“没有。”
数据正常。
徐楠继续道：“你是否长时间囚禁、折磨她们？”
“没有。”
数据正常。
“你是否拿走了她们的手提包？”
“没有。”
“你是否给她们换上了护士服？”
“没有。”
“你是否用绳子勒死了她们？”
“没有。”
“你是否将她们的尸体丢弃到郊区树林中？”
“没有。”
……
监控室内，陷入了极端的沉寂中。
只有徐楠和季子李一问一答的声音。
而当季子李连续多次回答“没有”时，屏幕上的数据线，始终是平静的。
到最后，所有问题都问完了。
监控室后的重案组众人的脸色都相当难看，一时都没说话。
结果这时，叶白开口：“你是否指使、诱导或伙同他人，实施了对她们的谋杀？”
季子李沉默下来，转头，望向了叶白和苏眠，与两人对视着。
他的眼中，再次飞快闪过苏眠刚刚捕捉到的、恶作剧般的笑意：“抱歉，我没有。”
数据……正常。
难道不是季子李犯的案？
叶白盯着季子李的眼睛，话锋一转：“反复虐待她们的身体、长时间的折磨。
这样的凶手，内心必然极度混乱。
他憎恨女人，可是对男女关系又感到自卑，才会变得这么变态。
那些女人，死之前一定也非常憎恨他，觉得他禽兽不如，你说是不是？”
这话有些尖刻，可季子李安静了一会儿，并没有被激怒，
反而他还是笑着：“我平时看书很杂，也读过心理学方面的书。
其实这个问题要两分地看。
任何人的情感，本身都是复杂的，爱和恨，本来就分得没那么清楚，尤其是女人。
我们看变态杀手，会觉得他很肮脏。
可对于他本人来说，也许他并没有肮脏的念头，他只是出于内心的某种渴望。
他这么做，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是错的。
也许用正常的社会伦常道德观，我们应该批判他。
但在他的世界里，他又有什么错呢？”
这话一出，监控室内的众人尽皆哗然。
周小篆喃喃道：“我靠！总算知道了，这人的想法也太变态了吧？
居然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说出来，真是狂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