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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一百零七

大唐第一公主 罗青梅 8351 2024-02-09 21:50

  码字不易, 谢谢大家的支持!开春之后天气转暖,长安的贵族少男、少女们相约外出游玩宴饮,几乎天天都有宴会。

  李令月是众人追捧的对象, 自然少不了应酬,有时候甚至一天能收到十七八封请帖。

  她爱热闹,逢宴必至, 每天早出晚归, 往来于各大世家的宅邸别墅, 俨然是蓬莱宫中最忙的人。

  邀请李令月赴宴的人, 通常也会给裴英娘送帖子。

  李令月撺掇裴英娘陪她一块出去玩。

  裴英娘去过两次,本来以为可以吃到新鲜的美食, 欣赏美妙的歌舞,结果只被迫旁观了几场争风吃醋。

  她懒得再去看贵族少女们的明争暗斗, 渐渐对各种赏春宴会失去兴趣。

  这天李治身体大好, 把儿女们全部召集至含凉殿偏殿,笑着问太子李弘:“今年的围猎筹备得如何了?”

  李弘放下筷子,恭谨道:“日子选在二月下旬,内侍们已经提前圈出一片林子,诸位王公大臣们蓄势待发,盼着那日能拔得头筹。”

  李治颔首,吩咐宦者:“把朕的那套金马鞍预备好。”

  宦者应喏。

  李弘吃了一惊, 连忙跪在坐席上磕首:“阿父病愈不久, 怎么受得了围猎辛苦?”

  李治脸上挂着笑, “无妨, 整日待在殿中,实在烦闷。如今春光明媚,不能白白辜负大好风光。”

  李弘还想再劝,武皇后插言道:“说起来也巧,我那几个不成器的从侄刚好从岭南归来,碰上这次围猎,正好让陛下检验一下他们的身手。”

  李治咦了一声,面带疑惑,“从侄?”

  武皇后眉眼弯弯,笑意盈盈,“陛下忘了?我那两个同父兄弟因罪流放,已经好些年头了。可怜承嗣、三思小小年纪,也得跟着颠沛流离,吃了不少苦头。我前不久梦见阿父哀叹膝下没有子嗣,心中感伤,已经命人前去岭南,把承嗣和三思召回长安,承继武家烟火。”

  武士彟是大唐开国功臣,但他的儿子没有一个人继承到他的睿智精明。在他去世后,武皇后和杨氏孤儿寡母,受到异母兄弟以及堂族兄弟的欺辱。可以说,武皇后之所以进宫,其实也是无奈之下的孤注一掷。

  武皇后掌握实权后,开始报复昔日曾羞辱过她的异母兄弟和堂兄弟。如今她的两个异母兄弟早已经化为黄土,两个堂兄弟倒是还活得好好的。

  前不久裴拾遗弹劾的,就是武皇后的堂兄弟武惟良和武怀运。

  武承嗣和武三思是武皇后的亲侄子,从小随父流放岭南。

  李治皱眉回想片刻,想不起武承嗣和武三思今年多大年纪,“既是你的从侄,理当好好抚育,他们成亲了没有?”

  “还没呢。”武皇后执起鎏金舞马纹银壶,亲自为李治斟酒,“我已经挑中两个小娘子了,想求陛下做个媒人。”

  李治眉眼舒展,笑容温和,“谁家小娘子?能叫你惦记上?”

  武皇后淡淡扫一眼李令月和裴英娘,“陛下到时候就晓得了。”

  帝后二人闲话家常,下首的太子李弘默默听着,一言不发,脸色有点不好看。

  六王李贤、七王李显和八王李旦坐在另一边的坐席上,因太子李弘在场,只要李弘不开口,他们也不说话。

  共坐一席的李令月和裴英娘没有王子们的忌讳,安心吃吃喝喝,时不时插几句嘴。

  听到武承嗣和武三思的名字,李令月筷子一停:“我的两位武氏表兄要回来了?”

  武皇后笑着点头。

  李令月面露喜色,扯一扯裴英娘垂在肩头的赭色丝绦,悄声说:“表兄们回来,贺兰表姐肯定很高兴!”

  裴英娘喉头一哽,勉强笑了一下。

  傻姑娘,武皇后已经对死赖在长安不走的武惟良和武怀运失去耐心,准备诛杀两个堂兄弟,所以才急着把侄儿召回身边,壮大娘家势力。

  武承嗣和武三思回来的日子,只怕就是贺兰氏的死期啊!

  从含凉殿出来,李令月迫不及待吩咐昭善:“预备出宫行障,我要去魏国夫人府。”

  回头看裴英娘,“小十七,和我一道出宫去吧,听说义宁坊这几天有赛袄会呢!那些胡人会表演各种稀奇古怪的法术,还能把一个大活人变没了,可好玩啦!”

  裴英娘摇摇头。

  贺兰氏天天打着探望李令月的名头进宫陪伴李治,言行大胆,行事放纵,当着武皇后的面也敢向李治眉眼传情。

  宫中诸人和常常往来宫廷的公主、命妇们,要么畏惧武皇后,不敢提醒贺兰氏;要么憎恶武皇后,等着看武家人的笑话;要么摇摆不定,决定先冷眼旁观。所有人都默契地保持沉默,权当看不见贺兰氏的种种勾引举动。

  武皇后似乎对姐姐的女儿格外宽容,不仅不生气,还笑对旁人说,贺兰氏娇弱可怜,是她的“宝贝小心肝”。

  贺兰氏以为武皇后年老色衰,不是自己的对手,胆子越来越大。上个月她竟然借口喝多了酒,直接睡在李治的床榻上。

  蓬莱宫的宦者、女官们吓得面如土色,听到魏国夫人的笑声就头疼。

  裴英娘不想惹祸上身,一直下意识和贺兰氏保持距离。多次婉拒李令月带她出宫游玩的邀请,也是为了避开贺兰氏。

  李令月笑着揪揪裴英娘的脸颊,“你真是越来越懒了。”

  裴英娘笑了笑,也不反驳。

  李治单独留下太子李弘说话,李贤、李显和李旦送武皇后回寝殿。

  武皇后本身就不是温柔和顺的性子,临朝听政后,性情愈加刚硬威严,儿子们对她敬畏多于孺慕,母子几人一路沉默,唯有衣裙拂过栏杆的簌簌声响。

  李显仗着自己年纪小,大着胆子道:“阿娘是想把裴十七许配给武家表兄吗?”

  李旦愣了一下,双手不自觉握拳。

  武皇后浅笑一声,“小十七还小呢。”

  说完这句,转身走进内殿。

  像是否认,又像是没有否认。

  李显急得抓耳挠腮,“阿娘什么意思?”

  李贤凤眼斜挑,瞥一眼李显,“现在是武家兄弟娶妇,又不是你娶亲,你着急上火做什么?”

  李显小声嘀咕:“我觉得肯定是裴十七,不然阿娘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你说是吧,阿弟?”

  他转头找李旦寻求支持,结果只看到一道匆匆离去的背影。

  李显一脸茫然:“走得那么快干什么……”

  裴英娘回到东阁,取下发间的簪环首饰,绵密的长发拢成一个圆髻,簪一根灵芝碧玉簪子,换上一身半新不旧的葡萄锦圆领胡服,脚蹬一双鹿皮长靴,兴冲冲踏出正堂。

  半夏和忍冬跟在她身后,两人也都换了一身轻便的装束。

  刚走了没几步,迎面只见李旦从廊檐那头匆匆走来,眉头轻皱,神情淡然,看不出喜怒。

  忍冬连忙把小篓子里做好的络子给李旦看。

  她把自己做的和裴英娘做的放在一起,“八王,这是贵主亲手为您结的络子。”

  裴英娘直起身,厚着脸皮点点头。

  反正忍冬是她的徒弟,徒弟打的络子,和她这个师父打的没什么差别。而且忍冬打络子的时候,她一直在旁边细心指点,也出了力——动口说话也是很费力气的!

  李旦眼眸低垂,目光在各式各样、花花绿绿的络子上停留半刻,嘴角扬起细微的弧度。

  他挑了一只蝴蝶的,一只大雁的。

  裴英娘直愣愣地盯着李旦。

  大雁的主色调是百搭的黑、灰两色,和什么颜色的衣袍都不冲突,也就罢了。可蝴蝶那只用了十几种颜色的丝线,色彩斑斓,惟妙惟肖,几乎和在花丛中嬉戏的蝴蝶一模一样,是忍冬做来哄她玩的。

  李旦怎么会挑中颜色浓烈、样式夸张的蝴蝶?

  莫非人不可貌相,八王李旦看似严肃古板……其实审美独特?

  李旦似乎并不觉得拎着一只七彩大蝴蝶有什么不对,余光瞥见裴英娘神情有异,皱眉道:“怎么?”

  送出东西,又舍不得了?

  裴英娘轻咳一声,不敢说自己在偷偷吐槽他的审美,随口道:“八王眼光真好。”

  连忍冬和半夏都听得出来她有多言不由衷。

  李旦却仿佛没听出裴英娘话里的敷衍之意,点点头,“随我去麟德殿。”

  裴英娘逃过一劫,松口气。

  她亦步亦趋跟在李旦身后,迈着小短腿拼命追赶。没办法,李旦人高腿长,来去匆匆,她人小腿短,不小跑起来,根本跟不上对方的脚步。

  李旦在前面拐了个弯。

  裴英娘跟着调整方向。

  李旦停在一座宽阔轩朗、飞檐上挑的偏殿前,“公主呢?”

  梳翻髻、穿窄袖袍的宫人垂首道:“公主往七王院去了。”

  李旦回头,“去七王院。”

  宫人小声应喏,打发两个腿脚快的先去七王院,免得李旦又扑个空。

  裴英娘乖乖跟在李旦身后,李旦往哪儿走,她也往哪儿走。

  李旦忽然脚步一顿,她立刻反应过来,硬生生往后倒退两步——免得和上次一样,撞到他身上。

  结果没撞到前面的李旦,却一脚踩在身后一人的脚尖上。

  “唉哟!”

  一声惨烈的痛呼,绝不掺假。

  裴英娘吓一跳,转过身。

  穿红袍的壮胖少年翘着左脚,疼得龇牙咧嘴,保持着金鸡独立的姿势,两根胖如春笋的指头狠狠戳向裴英娘的额头:“你是有意的!”

  裴英娘瑟缩了一下。

  李旦皱起眉头,打开李显的手,挡在裴英娘身前,“王兄躲在后面做什么?”

  有李旦给自己撑腰,裴英娘立刻收起畏惧之色,理直气壮地挺起胸膛:如果李显不鬼鬼祟祟躲在她身后,她怎么会踩到他?

  李显支支吾吾:“这是我的院子,这里暖和,我站在这儿晒太阳!”

  台阶下一阵咯咯轻笑,一个身量丰满,肤色白皙,梳双髻、簪珠翠,穿海棠红鸾凤衔花枝纹宽袖袒领衫,金泥宝相花缘对襟半臂,系香色留仙裙的少女缓步走到李显身边,“王兄,分明是你躲在后面,想捉弄十七娘,偷鸡不成蚀把米,自讨苦吃了吧!”

  李显恼羞成怒:“连你也向着外人!”

  李旦和李令月同时变色,厉声道:“王兄!”

  李显气得一跺脚,“哼!”

  眯起细长眼睛,狠狠剜一眼裴英娘,拂袖离去。

  李令月对着李显的背影摇摇头,转身拉起裴英娘的手,咧嘴一笑,眉心的芙蓉花钿鲜艳夺目,唇边的面靥像两朵璀璨的笑涡,“你就是小十七吧?阿兄他很好相处的,只是最近格外暴躁而已,你别听他胡说。阿父和阿娘既然认下你,你以后就是永安公主,不是什么外人。阿兄下次再敢欺负你,你只管来找我!”

  来蓬莱宫的路上,看到李令月和魏国夫人结伴而行、相谈甚欢,裴英娘很是疑惑:李令月怎么说也十岁了,应该明白魏国夫人和武皇后之间横亘着杀母之仇,就算她同情魏国夫人,也得有所忌讳,不该和魏国夫人那么要好。

  等到和李令月站在一起,看着她灿烂的笑脸,裴英娘恍然大悟。

  李令月和宫中其他人不一样,她的眼睛灵动澄澈,比雨后的天空还干净明朗。

  李治和武皇后把唯一的女儿保护得很好,李令月可能根本不懂母亲和表姐之间的恩恩怨怨,她是个真正的孩子,无忧无虑,单纯懵懂。

  深宫里的人,尔虞我诈,口蜜腹剑,但在李令月面前,都不约而同维持着和睦安宁的假象。

  武皇后从不在李令月面前施展她的手段,魏国夫人也没有把对武皇后的仇恨转移到李令月身上。

  所以李令月能够坦然和魏国夫人来往,魏国夫人也愿意接受她的情谊。

  李令月何其幸运,既能享受帝后的宠爱,又不用深陷在宫廷争斗之中,就像一朵养在温室中的牡丹花,任凭外面风吹雨打,她永远娇艳美丽,华贵雍容。

  不过她终有长大的那一天,身为武皇后的女儿,她这一生,终究躲不过权利纷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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