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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萄架下那一溜的白石头,还有回廊蜿蜒中伸手可摘的紫葡萄,以及涂蝶父母亲见到平傃时惊恐的神情都让她觉得又熟识又疑惑。
可是,当她问:“涂蝶在家吗?涂蝶回来过吗?”
那对老人男的看都不看她一眼,只顾着自己低头吸旱烟,女的却很自然的,说:“相当长时间没有见到过他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是否还活着?不过我们倒是曾经接到过海外汇款,一大笔钱呢。”?平傃就问:“从哪里寄过来的?”?父亲和母亲几乎是同时,说:“澳大利亚。”“美国。”?彼此相看,再看平傃,都有些尴尬。
母亲就接着说:“其实,都有的。还有香港的呢。可是他人从来不会来探望我们。你是他什么人?为什么来找他。要是你能见到他,给我们也捎个话,让他回家来看看我们老两口。我们没几个日子可过活了。”?平傃就问:“你们看看,这个人是不是你们的儿子涂蝶?”说着,她将手机打开,让他们看那张手机照。?母亲来看,说:“真有点像我家涂蝶啊!不过鼻子好像太高太直了!眼睛也比我家涂蝶大了好多。”?父亲看了,沉默良久,才说:“我儿子的颧骨,没有那么高,也没有这么俊。”?平傃问:“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母亲说:“十年前吧,秋天。”
平傃又问:“听说过方晟这个名字吗?”?两位老人一起直摇头。?最后,平傃还是禁不住迷惑不解的思绪,问道:“你们觉得曾经见过我吗?”?那一对老人,几乎又是异口同声地摇头,回答:“没——我从来没有见过你。”?但是,平傃的疑虑却更加深厚,或许是前生,或许是梦幻里,她曾经属于过这个美丽的乡村。
走在村里街头上,一切都好似那么熟识。
有些香樟树,虽然很粗壮啦,但是那种形状、氛围与姿态,却是平傃梦境中呈现无数次的。
平傃的记忆里,曾经依稀闪现过的幼儿时期的画面,尽管寥寥无几但依稀肯定是有的:小学校操场上的一、二十棵古老的香樟树下,小学生一样的孩子们用砖头或粉笔头书写着刚刚学会的生字,那些在地上划拉着生疏字体的身影,貌似历历在目。
溪流里,水面飘浮着青萍,水底浮游着小鱼和蝌蚪,惟独一个女孩站在岸边,笑看一大群光屁股的小男孩女孩们呼啸着“扑腾”、“扑腾”地跳入其中,彼此嘻闹着的画面,疑似也是历历在目。
小学校内的香樟树,这里有;溪流里,依然有小孩在嬉闹。
实际上最可怖的事情就是明明觉得这里是呆过的地方,但是你就是没有记忆。
世界上最无可奈何的事情,便是明明有人说认得你,可你却觉得与你何干呢?这种滋味萦绕心间,很迷惑又恐怖。
躺到河边青草地头上,平傃再次振振有词:
“定格。定格。定格。
我要知道我是否就在这里生活过?
涂蝶是否就是方晟?”
同时,她的手脚并用,再次做出她为此举动做的定义:潜质显灵或屏幕效应。
一个画面呈现脑幕:涂蝶家里的葡萄藤下那个回廊拐角处,放置的一张花岗岩石桌以及四周的四个花岗岩小石凳,与她常常闪现在脑海里的那幅画面相当地吻合,她和面目模糊的母亲提溜着四、五串鲜美而又甜香的黑紫葡萄,要送给邻居,却尴尬地发现人家家的葡萄藤下,挂满了毫不逊色的紫红葡萄一串串。
一个清秀貌似小涂蝶的男孩子跑出来,热情招呼着,让母女俩略安。
可看不到那种涂蝶改变姓名时面目特质之画面。
亦或许是她还没到达理该彰显此举能力的时刻和地点吧。
平傃发现,只有当她亲临其境时候,或许就能靠那“潜质显灵”的画面,给她以特别的启示,让她的跟踪追击,有了一点点儿小小的进展。
涂蝶和方晟是否一个人呢?如果是,为什么涂蝶要改姓名?
成年人改变姓名,一般只有两个主要因素:
一是按照《易经》、《周公解梦》等的说法,躲避血刃之灾;
一种就是自己做了什么杀人放火或者敲诈勒索的伤天害理的案事件。
可在这里,为什么这么多的人儿都以为平傃就是那个梅瑰呢?
而且在这里,平傃自己也感觉就像是回到了少小时代一样,可以回忆起那么多的画面场景。
到底怎么回事,世界上也许真的有前身今世之说吗?
穿越往返么,呵呵,平傃不禁笑起来。
平傃拿出手机给自己的母亲打电话:
“妈,是我,我很好。嗯,我们家曾经在大鹿庄生活过吧。
没有?真的没住过吗?
——噢,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
我在各处走走,没事的,放心吧。
昙昙还好吧?好,那就好,您多费心啦。
那——那我挂了。”
平傃很奇怪,感觉自己的母亲在紧张、在回避、在欲言又止,她更加蹊跷了,既然如此,母亲紧张什么、回避什么。为什么欲言又止?慌乱的缘由是什么?难道不是很有一些神秘的色彩吗。
平傃一向特别相信自己的第六感觉的,她认定母亲一定是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询问吓懵了,所以本能地撒了谎。
不然的话,就说明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不堪设想或者不能预测的事情发生过,母亲才会如此隐瞒了十余年吧。
会吗?自己的妈会刻意隐瞒些什么吗?有必要这样对待亲生女吗?
如果这样了,说明母亲不是自己的亲生的?
可是她们之间怎么可能没有血缘关系呢?
平傃想,切——过于疑神疑鬼了吧?
也难怪,自己过去对十三岁以前的生活记忆仅仅是一些片段和碎片,从来在记忆深处都没有一个片断,是和一个固定地方相联系的。
以前总以为是自己不够博闻强记,或许,实际上是一种选择性的失忆吧。
曾经,发生过什么呢,叫一个女孩子失忆,在她青春年少时代?每个女人,能够拥有一个靓丽的少女时代是多么快乐的事情呀,失去了少女记忆的美好,又该是多么悲催的事情!
倘若能够今日借此机会觅回过往的记忆,该有多美多么曼妙?
突然,平傃便感觉自己对过去的记忆兴趣飙升,她认定自己肯定是和这个大鹿庄以及这条沪沱河有关系的。
她想她对方晟的寻找,岂不成了自己的寻根?
寻觅自我。
疑惑觅忆?
再或者难道是自己和方晟原本就有某种神秘色彩的关系吧。
好像也只有这样,才能够诠释他们初相见的时候那份熟悉的感觉,也才能释然在这里的人们对见到自己时的震惊和恐怖的反应。
平傃闭上眼睛,将手里的青草嫩尖,放进嘴里,咀嚼着,细细玩味品咂着那份腥腥的清香味儿,脑海里翻腾起过去的激情,如同电影慢动作的回放。
她仔细回味着、思索着、判断着,终于定性有了结论:
随缘集团总裁方晟绝对是一个精力充沛的自我奋斗型的享乐主义者,就像新亮艳丽的初夏五月末,一切都是欣欣向荣的景致;
但他崇尚的是占有和娱乐,特别喜爱一份自我贪婪的欲望;
在他温和外表外的内心世界里,隐藏着强烈的自信和自负,虽然显得平易近人,但本质上却只是完全对自己忠实而生存着的吝啬鬼;
甚至,某种意义上来讲,他简直就是一个固执而欠通融的男人,是一个欠缺包容性和同情心的男人,固执和虚荣占满了他的内心世界,女人一旦和他亲密在一起,只会适得其反地让这个男人即刻的感到厌倦,而生出背叛的心绪或者行动。
宛如蝴蝶一般。就像那种稀有的图蝶。穿行于圣线树森林中的黑白相间的动物。背翼上有斑纹,貌似一种迷宫。
平傃觉得自己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无可救药地需要这样一个愿意围绕自己、宠爱自己的男士,哪怕仅仅只是一种异性的吸引,哪怕仅仅只是一种暂时的交往,哪怕仅仅就是小娇女昙昙的亲生父亲,只要让她能够感觉到自己还有生命本能、吸引异性的神通能力以及驾驭这个男人的睿智,即可。
平傃感觉自己太可怜,却依然不能自己。
不管怎么说,也不能如此不辞而别吧,如果不是发生意外或者失踪,为什么要如此极端行事了,而她,又为何要如此被惶惑呢。
那漆黑一团的夜晚,在那个以她的眼睛看来肮脏龌龊的地方,一名响当当的警花怎么就意乱情迷地“旋转”在了他的怀抱里了呢。
现在,她只能评头品足他的兴风作浪,他的乐趣盎然,他的疯狂缠绵,虽然她也能感觉到一种来自他给予的愉悦、亢奋,但是,禁锢依旧的清醒头脑仍然听从了身体的指挥,也太过于发热癫狂了吧。
这样一份被爱被宠的喜悦,是不值得记忆的吧。
平傃本来想,他是希望自己给予他以婚姻的承诺的吧。
她内心还很愧疚呢,以为自己只能奉献一份情人的情感和癫狂,疑惑还有一份满足他的征服欲望和一种爱欲苛求呢。
毕竟他们是两个不同世界里的人物。
结果,平傃领悟到的却是一种玄机妙计。
或许云雨恶魔总是要体现出一种破坏性的冲动,一种毁灭性的盲目,一种憎恶性的快感吧。
有时候,爱情恶魔就体现为一种恐怖的狂欢。
当然恶魔的形象并不一定总是狰狞的,有时更像个高雅的绅士。
就是这种诱惑性的魔鬼,凭借一份外表精干头脑聪明,好似会给女人所要的一切一样,从而夺走了平傃这样忽然脆弱而迷失了方向的大女人灵魂。
和这样的智慧男人谈恋爱理应非常慎重的。
从一开始到坠入情网这中间的过程,理应花去相当多的时间的。
就算真的已经确定自己爱上对方了,也还是无法轻易地从嘴里说出“喜欢”两个字,更谈不上“爱情”两字啦。
如此分析,他俩不过就是一对臭味相投的狗男女吧。
放纵抑或矜持,造就了她的魅惑与失败。
平傃恶狠狠地又拔出一根青草置口中。
感觉这根青草有股特像燕麦仁的醇香,用右手剜一点出来,一看,果真是开出了黑絮的青草。
道狭草木长,夕露沾我衣。
问题是此时此刻尚是正午时分呢,黑絮粘我身呢。
平傃蓦然想起有一个男孩这样对自己说:“这不是黑絮,这叫黑胡子。哈哈,是青草强壮以后长出来的黑胡子!”
这一幕画面,猛然而来,却看不清男孩子是谁?
只是似曾相识。
而那眼神,那种沉迷诗情画意氛围中的亮晶晶,最像方晟布道时的双眸。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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