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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蝶却焦躁起来,是青春的萌动?还是那份孤单的寂寞?
一天的傍晚,坐在海边,涂蝶自己一个人遥望渐渐落山入海的太阳,倾听着大海潮起潮落之巨浪澎湃的声音,眺望远方天空若隐若现的初升的残缺月亮,心头突然冒涌出来的,就是那份些许的烦躁、空虚和孤独,思念家乡、想念梅瑰的感觉,使得他几乎不能平静下来。
恰好一只渔船靠岸了,他走过去,看都不看船家的脸,就吆喝道:“出海、出海,再出海呵,我给你五十块人民币;如果你再陪我喝一壶酒,为我撒一网鱼虾,我出一百块钱!”
于是,那对看上去已然疲惫的老渔民夫妇,也是二话没说,重新起锚,扬帆,向大海深处驶去。
船尾划拨出来的海浪白花四溅,一道白色翻滚的直线先快后慢地渐渐散发开来,直至完全融进夜色里。
黑幕降临,意味着将会发生怎样的交易呢?是肮脏、罪恶的,疑惑是洁净、正义的?
坐在船尾的涂蝶,眺望着远处水天一色的景色,内心深处再次历经了一种发自灵魂的悲苍和寂寞的滋味。
他觉得自己浑身上下仿佛有头野兽,冲撞着一种暴躁与焦虑的激情;
也仿佛陷入一种烈火之中,周边全是熊熊燃烧的火焰,几乎熏烤焦灼了他的肌肤和毛发,甚至是他的心灵也被挖掘出来,摒弃在眼前,让他眼睁睁地凝视它缓慢地从鲜红色涿渐变成暗黑色,从娇嫩滋润变成枯萎干瘪,散发出来一种甜滋滋的肉熟的香气;
更仿佛他被熏染了一种思维,就像是有一种青春的激情和欲望,只要能够发泄出来这份情感欲望,好似就可以释然一般,如同曾经经历过的那燥乱和焦烦的抢掠般地血腥洗礼,如此的强烈和突变。
他几乎觉得不如哀求和抢夺自己的躯体吧?只要能让自己的血脉贲张,欲所欲为,随心所欲!
他张口结舌似的大口喘息着,不能自拔于自己的颓废、激情和欲望。
其实,他也经常鄙视自己的躯体,也经常爱怜自己的思维,却又深感自己无论干什么都显得那么的无能为力,这种痛苦的折磨常常使得他想要毁灭一切。
他闭上双眼,努力让自己做到,并陷入自控的幻想里。
他明白他需要理智。
他太清楚自己的境遇了,现如今,他绝不能像个老百姓一样,这样那样为所欲为了,因为他是一个战士,是一名军人。
可是,那飓风般的狂暴激情,如何才能释放出来呢?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的青春活力和能量,此时此刻如同海啸似的吞噬淹没了他!
青春期的涂蝶,是如此的困惑和茫然。
就算凝视着黑魆魆的海洋,也好像暗暗涌动着那层层的波涛,涂蝶想:如果此时此刻就是再次有机会,让我走火入魔地铤而走险,我或许依然会毫不吝惜而在所不惜的。
突然,船家将机动船儿的发动机熄了火。
巨大的噪声嘎然而止,空旷黝黑的大海上,立即寂静一片。
恐惧的感觉,猛然间,在涂蝶的心灵深处飚升。
他注意到,在黑黢黢的茫茫大海上,孤独、寂寞的船儿被海涛撞击,缓慢的摇摆着身躯,就如同涂蝶的魂魄一般,在黑暗里,显得那么得孤零零而无助,空荡荡而漂浮。
猛然,一道刺眼的白光,照射到平静的海面上,波光粼粼的。
一张特大的鱼网在伟岸的船家男人的臂膀挥舞下,像一个硕大的天网,从天空中散落下来,又像落水的海鸥扑棱棱着翅膀与大海亲吻,接着,又像是被击中了一般,挣扎着身躯却不得不沉入海底,与狭路相逢的水母、或鱿鱼、或黄花鱼等等邂逅。
船家男人提溜上来的绿色环保式洁净的鱼虾,被船家女人直接放进已经滚烫的油锅里,一阵子“吡哩叭啦”的滋滋煎溅,一盘又一盘的喷香诱人的生猛海鲜,迅速地被端上了饭桌——
这就是渔民的海餐!
味道绝对鲜美、原生态。
湛蓝的星空下,飘荡孤零的船儿上,微风吹拂着涂蝶的脸庞,若隐若现的。
船家注意到,那个他仍旧显得那么的狂躁、稚气和娇嫩。
在这样绝妙的大自然造就的绝佳境地之中,却只能独自一人享用佳肴和美景,使得涂蝶更加思念起来一个人,一个曾经与他亲密无间却失踪,或许已经死亡了的美丽姑娘。
每每想起这个美丽女孩,涂蝶就会立刻心情沮丧异常。
那副千万次呈现的眉眼,连同那蹊跷的鬼怪魍魉之风,就会立即淹没他,使他不能呼吸,使他不能释怀。
今夜,涂蝶想,一醉方休吧。
于是,他听任那份苦楚和心酸,彻底迷漫了他的心田。
这份血液,常常流淌在涂蝶的身体里,不定时的侵扰、蹂躏他的灵魂,使得他窒息和郁闷之至。
几大杯的白酒独自下肚,涂蝶脸庞的红晕泛涌上来,他断然吆喝道:“老伯,哈哈——来,到我这来,与我喝两杯烈酒啦!”
夜色里,那船家男人沉稳走过来,沉默不语地接过满满的一杯酒水,一仰脖子,呵呵,竟然全干了。
“好!好!老伯,您,这才叫一个爽!”涂蝶赞不绝口。
一只空空的杯子“嘣”地一声置落在了饭桌上,一张黝黑的脸儿呈现在涂蝶的面前,那双涂蝶永远也不可能遗忘的眼睛,紧紧地凝视盯住了涂蝶。
涂蝶开始双眸里还满是钦佩,继而变成惊讶,然后彰显出全是恐怖的神色:
那么洞悉一切的眼神,那么知晓一切的神情,那么知悉一切的明察,简直如同妖魔鬼怪的突如其来,使颤栗、惊觫的涂蝶瞬间浑身变得冰冷,觉得自己不仅仅失去了意识和知觉,整个一个傻愣呆滞儿了。
我的老天,这是谁?难道真是想谁谁现?真的是梅瑰的父母亲吗?
还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或许是自己思念那女人,就连着她身边的亲人一块梦幻,一块呈现?
涂蝶惊魂失魄,魍魉魑魅的,难道自己真的魔鬼缠身了吗?他不能置信地又是瞪大双眼又是拼命摇头。
男人笑道:“怎么样,太惊讶了吗?你浑小子,绝对不敢,也不能说我们不相识吧?”
涂蝶从愣怔中醒悟过来,禁忌又警惕:
“你们?真的是你们吗?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你们怎么找到我的?
你们到底想要怎么样我?”
男人怪异地微笑:
“现在害怕了吗?是吗?告诉你,我们是人,不是鬼怪!
不过就算是鬼怪,我们也不会放过你的。
快两年了呵!我们夫妻专程来到这穷渔村,等你出现快两年了啊,为的就是要和你如此这般地单独会面。
我们等待着时机!
现如今,我们已经完全是地道的渔民了。
一介小小的渔民而已,你说,我们会怎么样你呢?又能怎样你呢!”
涂蝶机敏又恐怖地辩解道:
“梅瑰的死,真的和我无关。
我这么爱她,怎么可能伤害她呢?
她是我这一辈子最爱恋、最疼痛的初恋女孩呵!”
男人继续凝视着涂蝶,眼睛眨都不眨一下,讥笑:
“死?梅瑰吗?你怎么知道她死了?
告诉你,我的女儿永远也不会看上你的,她是那么的聪明好学,那么的自信美丽,她的思维定式和理想境界也是比你要高远得多。
而你就是要置她于死地。她那么天真烂漫地始终如一地视你为她的好友,但是仅仅是一个好友而已。
可是你呢?我们绝对没有想到,你竟然会在危难之时,乘人之危,卑劣地**了她,又杀害了她!
说——你,一个猪狗不如的家伙,是不是这么回事?你说——!
难道你现在还敢当着我们的面说,不是这样的吗?”
涂蝶终于从震惊里,唤醒回来了精神,只见他一把抓过酒瓶,举起来,将多半瓶的白酒倒入自己的嘴里,“咕咕嘟嘟”一阵子响动,“咣——”地一声,空瓶子砸在饭桌上。
然后,涂蝶一脸的恐惧和凝重,又好似悲恸万分一般,郑重其事地尖声叫喊道:
“你们不要——不要冤枉我。
我什么都没有做啊!
——我和梅瑰除了拥抱和亲吻,根本就没有做过其它任何事情了,
我们绝对——绝对没有肌肤上的接触的呵!”
梅师长一把将他拽拉到自己的胸脯跟前,凶狠的眼睛对视着那双宛如伤痛的眼睛,厉声喝问:
“那你说,详细说,当时你和她在一起的情形。”
于是,涂蝶开始了自己的滔滔不绝的自圆其说。
其实,常常,他自己都不知道说到哪里了。
常常,需要提醒,他才能够继续话语,否则,那空白、那茫然的滋味,使得他傻子一般,尤其是那个呆滞的大脑就仿佛不在了他的肩膀上似的。
什么才叫语无伦次?什么才叫自圆其说?什么才叫妖魔鬼怪?涂蝶终于体味到了。
因为涂蝶知道,茫茫夜色之中,冥冥魍魉之中,他的性命恐怕就此结束了,永远葬身汪洋大海之中了。
他多么懊丧呵,假如能够反悔,他宁愿永远也不再远离人群、远离部队;假如能够重新来过,他宁愿永远天天吃食堂,也绝对不愿到弥漫黑夜的深不可测的海洋里来,品味什么生猛海鲜。
梅家男女细致地倾听着自己女儿的悲惨遭遇,辩解着涂蝶话里话外的破绽。
终于,当涂蝶说到一阵飓风来临,将梅瑰不知刮向何方时,男人一下子又将涂蝶推搡了一下,告诫道:
“谎话!你怎么没有被刮走?单单她会被卷走?
说,你这个时候一定是对她做了什么?
她的抵抗,激发了你的欲望、狂暴和卑劣,所以你就将她杀死了,是不是?”
愤怒的梅师长质疑的同时,终于失去了沉默的忍耐力。
只见他扑上去,把涂蝶的脖子死死地卡住,致使涂蝶的脸色立即由谄笑而成猪肝色,脖子里的青筋,突跳着。
那男人继续逼问:“说,快说,说实话,你到底将梅瑰怎么样了?”
涂蝶的气息已经微弱极了,他的瞳孔已经开始放大,意识开始模糊,他一个念头涌上心头:难道自己就这样死了?这样的结束了一辈子吗?
如此轻如鸿毛呵!
对死亡的恐惧灌注了他的智慧。
除了本能的挣扎,他好像只能听之任之。
涂蝶多么不甘心呵,他还有那么多的奋斗目标呢!
但是,他自己不能阻止什么了,甚至他都不知道是不是尚能有所转运,或许只有实话——说出真话,才能有先见之明地保住自己的一条性命?
迷惑恐惧和模糊惊惶中,涂蝶从他残存的意识里恍然大悟:活着,一定要再有口气喘!
于是,他拼命睁开充血的眼睛,哀求疑惑是示意?
终于,总之,那男人看懂了涂蝶的眼神。
涂蝶死里逃生。
一阵强烈咳嗽、喘息之后,涂蝶又有了机会,他开始艰难地诉说他所知道的一切真实。
他并不知道自己最后的结局是什么,但是,他知道这一对梅家夫妇如果可以放过他的话,绝对不可能隐瞒自己的身份,千里迢迢地追踪自己到这个泞沱小岛边沿,处心积虑地等待了两年,才让他自己心甘情愿地主动积极地走上了这条不归之路。
茫茫的深海里,几乎不可能还会有一个神灵般的人物,出现、降临,来到他的身边,拯救他的小命。
或许吝啬一下临死前的语言,或许是可以避免或忽视内心世界的痛苦的,但是能够改变既定事实吗?
不如死神降临之前,渲染一下自己的胆魄和自己的诡计,或许天空会漏出一丝一毫的明亮,全靠自己来求生吧!
或许造谣惑众总是会有所收获的,或许拖延时间也是制造生机的伎俩。
因为语不择录,谎言终究还是瞒不住过去的老兵。所以当涂蝶再次不得不面对窒息的时候,已经很冷静了,他继续用眼神说着话:“我还有话说哪。”
男人的手被女人拼命掰开之后,涂蝶不能自控地再度拼命咳嗽着,满脸呈现的都是酱色。
生疑惑是死,真是一个需要当即立断进行选择的问题。
涂蝶即刻决定:求生!求胜!
那就必须再次修正刚才的狡辩。
他说到做到,立即信口开河起来。
什么深谋远虑的诱惑,什么精力充沛的追求,什么色胆迷情的狂燥,什么避雨昏迷的情形,什么不见经传的困惑,什么激情充沛的拥抱,什么错综复杂的魔影——
一切的一切都是别人冥思苦想的结果,可是,一旦到了涂蝶的嘴巴里,却是那么流畅和逼真,仿佛一个小伙子的诚挚的眼睛和拳拳眷恋的心灵。
谁又能够不信服他呢?
谁又能够完全信任他呢?
女人和男人在激烈的争执过程中,丧失了最佳的“战机”。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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