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一个是宝,一个是草
何承把德妃放到床:“唉……要是子兮知道你的好,并能够以你为楷模,那朕知足了。 ”</p>
“皇不可以这么说!”</p>
何承抓住德妃的手:“致儿是子兮的弟弟,难道你肚子里的这个不是了?她当长姐的,只能看到致儿?如果这么小肚鸡肠,那她这个嫡出的名头不要留着了。本来董后殡天后,朕想给他们姐弟改动一下玉蝶了,现在看,晚改不如早改。你能把子兰教养得那么好,朕倒是可以考虑,让你来好好管教一下子兮。”</p>
德妃踌躇道:“这个……不好吧……”</p>
何承问:“怎么,你不愿意?”</p>
德妃赶紧说:“不不不,臣妾怎么会不愿意?只是,子兰这孩子,太懦弱了……”</p>
何承一挑眉头:“怎么,她何子兮到了你跟前还敢嚣张跋扈?她要是不听话,你狠狠罚她,朕绝不偏袒?”</p>
德妃靠近何承的怀里,勉强笑了笑。</p>
德妃在何承的怀里温存的时候,何子兮正被罚在祠堂里跪着,身被月季刺伤的伤痕还没来得及完全处理,衣服也没来得及换。</p>
她几乎是德顺帝身边的嬷嬷拖到祠堂来的。</p>
何承到了悠清庭只做了两件事,第一件是确认何致死不了了,第二件是处罚何子兮目无尊长。</p>
何子兮刚一开口,一句话还没说完被何承训斥了,忤逆君父地罪名都扣了下来。</p>
何承身边地嬷嬷大手一伸,捂着何子兮的嘴把她从悠清庭拉了出来。</p>
从悠清庭到祠堂一路,嬷嬷推推搡搡,何子兮的发髻松了,散了,连裙子角都嬷嬷们踩着,扯开一大条。</p>
何子兮每走一步都能露出她光洁的脚腕。</p>
何子兮堂堂嫡长公主,这么被嬷嬷们拖拖拽拽押送到何氏祠堂。</p>
这一路,不少宫人都掩嘴偷笑,甚至还有宫人一路疾驰回去唤自家主子出来看好戏。</p>
于是,何子兮越走,路围观的人越多。</p>
众人都像是看耍猴一样看着何子兮踉跄走过。让嬷嬷们没有想到的是,何子兮这个嫡公主一直一声未吭,这么任由她们推搡。</p>
这后宫里的主子哪个不是细皮嫩肉的,轻轻推一把,算流不出眼泪来也能嚎个半天。</p>
可这位,身都带血了,愣是连一声呻吟都没有。</p>
嬷嬷们推何子兮进祠堂的时候,在她细嫩的小胳膊狠狠掐了一把。</p>
何子兮疼得牙花子打颤,可她还是没出声。</p>
何子兮被推到在地。</p>
嬷嬷们鱼贯走进祠堂,尖着嗓子对那一圈候在祠堂里的小太监说:“皇有旨,嫡长公主何子兮,不尊长,不爱幼,令其在祠堂跪拜先祖,撤去软垫,苦其体肤,以反省自躬。”</p>
小太监们手脚麻利,三下五除二把祠堂大殿里的垫子都撤了个干净。</p>
何子兮仍旧不出声,直挺挺地跪着。</p>
嬷嬷们冷笑几声,离开的的时候还有两个踩着何子兮的脚尖走了过去。</p>
那两脚可不轻,她们走了,何子兮的腿还疼得抖呢。</p>
何子兮跪了没一会儿,她身后祠堂的大门又打开了,珠玉跑了进来。</p>
何子兮急切地问:“程童怎么样了?”</p>
珠玉的眼睛红红的:“药喝了。付太医说毒太深,余毒难清。”</p>
何子兮没说话,把头低下了。</p>
珠玉跟何子兮一起跪到硬梆梆又阴寒的地板,说:“德妃那个……”她想说贱人,可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德妃再怎么都是主子,她是个奴才,她说德妃贱人,不合适。</p>
珠玉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说:“怪德妃!是她跟皇进了谗言。我从悠清庭出来的时候听悠清庭的宫女说了,她们去御书房的时候,看见秀春宫的太监进过御书房,谁知道那太监跟皇说了什么。”</p>
何子兮苦笑:“不用找借口了。如果父皇真的在乎我们姐弟,父皇会对致儿被蛇咬无动于衷,而对德妃动了一点胎气那么大动干戈?如果是母后,致儿被蛇咬伤,生命垂危,她会怎么样?”</p>
珠玉想了半天,说:“皇不仅仅是主子和二皇子的父亲,也是德妃肚子里那个孩子的父亲呀。”</p>
何子兮反问:“所以一个是宝,一个是草?”</p>
珠玉答不来了。</p>
何子兮平和地说:“没什么,我当我没有父亲好了。”</p>
“主子!”</p>
何子兮摆了摆手,不让珠玉再说了。</p>
珠玉眼睁睁看着她的小主子倔强地抬着头看着高高的祖宗牌位,眼睛里全是泪花。</p>
珠玉也忍不住哭了。</p>
想当初,战时,主子被寄养在董府,每次董宛如和何承从前线归来,何子兮都会张开双臂飞奔投入父母的怀抱。</p>
那时候何致还小,总是懵懵懂懂地被嬷嬷抱着递给何承。</p>
何承总是一手抱了何子兮一手抱了何致,在两个孩子的脸亲一口。</p>
何子兮嫌父亲的胡子刺,咯咯笑着在父亲怀里扭来扭去。</p>
谁能想到,那么幸福的回忆竟然全都是假的,随着何承登基,一切都变了!</p>
可悲的是,他这个做父亲的变了,做女儿的还没有变。</p>
何子兮还是梦想着那个慈爱的父亲有朝一日能回来。</p>
今天,这一条蛇,咬伤的不仅仅事何致的胳膊,还有何子兮的女儿情。</p>
何子兮纵容自己狠狠得流泪,为自己的那点对父皇残存的亲情哀悼。</p>
哀悼过后,可以桥归桥路归路了吧。</p>
何子兮双膝直接跪在硬帮帮的青砖,骄傲地挺着脊梁,笔挺地跪着,下巴微微抬起,泪珠从下巴一滴一滴掉落地面,看去一点都不像是在忏悔,更像是在蛮横地表达:“看看吧,这是你们何家的昏君!”</p>
珠玉的眼睛已经哭肿了,她声音嘶哑地问:“主子,奴婢又给主子惹祸了。”</p>
何子兮冷冰冰地说:“是。如果你不惹这祸,我们现在不用跪在这里了,我们要去给致儿准备后事。”</p>
珠玉一惊。</p>
何子兮:“跪先祖和准备后事,你选哪个?”</p>
珠玉低下了头。</p>
祠堂里安静下来,空气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味道。</p>
等何子兮哭了好久,她的情绪越来越冷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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