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虽然被烧着了,但是动静并不大,严格地说,被烧着了之后,动静最大的是我,第二是那群阴神派的人,最后才是事主,他的表现很淡定,相当的淡定,就如同完全没有受到火焰侵蚀,那身上的只是幻觉一样,只有我知道,那股滋味有多难受,那是可以让人痛苦到昏厥的痛苦,我不想再体验一次的痛苦,而这人竟然完全没有任何异样。
那人此时把脑袋转向我,僵硬地看着我,被火焰灼烧后,皮肤已经大层大层地变成黑色炭质,随着那个人脑袋的挪动,碳质大把脱落,露出新鲜的红色的嫩肉,随扈又会被新的火焰吞噬掉,不仅是外层,那人的身体里此时也在燃烧,这是我的经验之谈,对于他现在所受的痛苦,我深有体会。
那双眼眶中的眼睛因为火焰的侵蚀而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水分正在被蒸发着,那眼球也干瘪了下来,不出几秒,眼球被完全烧没了,血液从眼眶里流出来,每处血液流动,都是燃烧的火焰,被这双眼睛盯着,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然而恐惧背后,是更大的亏欠之意,我对不起他,没有把这些人抓住,却把凤城人给搭了进去。
“过……来……”
那人用极其沙哑的声音说道,我勉强才听出这个人是在说什么,而不是单纯的喉咙被火焰侵蚀而发出的声响。
此时这人想对我做什么,是把火焰传染到我的身上,还是想用别的手段置我于死地,我都得受着,我不能反抗,因为把对方给害的没有一点人样,这是我的错,我脱不了干系。
“对不起。”
我看着那个人已经失去眼睛的眼眶,声不可闻地说道,我已经不知道该用哪种语气来和他说话,只是被动地给他道歉,然而这种事情没法用道歉来解决,如果用道歉就能解决的话,人命也太不值钱了,太不值钱了。
那只燃烧得脂肪消失,只剩下骨骼的手伸向我这边,我呆滞地看着那只手朝着我的胳膊挪动过来,忽然我反应过来他是要我过去,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靠了过去。
他的手,不,准确的说应该是衣服内的骨骼抓住了我的胳膊,因为隔着一件衣服,火焰并不会蔓延到我的身上,就算蔓延到我的身上,如果我想的话,天堂蛊王和冰蓝蛊王也会迅速帮我消除火焰的副作用,我不知道他要对我作什么,他的手一放在我的胳膊上,我就隐隐觉得他的手段已经用尽了,用不出手了,他的力量已经被消耗得无限接近于零,只剩下最后一口气,这最后一口气,他要用来干什么,我不知道,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解决这个难题。
他会杀死我吗,会打骂我吗?还是用某种手法表现出自己的怨恨,表示做鬼也不放过自己,他在想什么,他想要什么,他的目的是什么,他最讨厌的是什么,他死前……想对我做什么事?
我半张着嘴巴,说不出话,也早已准备接受他的破坏,那几个人也在旁边观察着我和那个凤城人的动静,显然他们的注意力并不在我的身上,在他们的眼里,我的存在就像蚂蚁,随时都可以捏死,随时都能抹消,只不过是花点力气而已,我对他么来说不算什么,他们在注意我对面的那个凤城人,与他们同个阶段的人,死前会留下什么东西,他们想知道,我隐隐地也想知道。
这场隐藏的战斗被中途的搅局而打乱,那人想必是对太阳有所准备的,流着凤凰血的人,又是知道这场行动的目的的人,肯定知道太阳对凤凰血由多大影响,他做出了准备,那就是他那身衣服,他以为万无一失,问题出在了我的身上。
我抬头看向那个人的眼眶,我已经没有别的想法,听天由命吧,如果他真想把火焰传到我的身上的话,我也不会用冰蓝蛊王,天堂蛊王来阻挡伤势的,如果我这两只蛊虫对他也能起作用的话该多好,可我知道这已经是不切实际的幻想,这一切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我只有这样下去了。
那人不知道为什么,按着我的胳膊的手不动了,就这么停止着,没有任何动作。
长时间过去,骨骼也快烧成粉末了,可他就是不动,保持着握着我的手的姿势,没有任何变化。
时间一长了,就有问题了,我感受着这个人的情况,隐约猜测着什么。
八成,这个人……是死了啊。他还没来得及给我做什么报复行动,他就死掉了,那衣服里的人也快没了,这点我比当场任何一个人都清楚。
我想把那人的手从我的胳膊上撤下来,可是我刚摸到那只手我就觉得这么下去不行,他死是死了,可是这事情还没结束,我现在的情况是虎入狼穴,而且还只是小老虎,我面对的可是老谋深算的老狼,死掉了一个人,还剩下三个人怎么办?这三个人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如今因为这个人的死亡,我的节奏全都被打乱了,如果这个人不是凤城人,我现在要做的就是与这帮人厮杀在一起,可是刚才的那个才是最好的时机,因为他们的注意力全在太阳上,手段也用在太阳上,我可以偷袭过去,可现在,我因为死人这件事,士气大跌,对方的注意力此时都在那个人身上,如果我贸然推开他,让他们知道他死了,接下来他们三个人合力对付的就是我了。
我要想办法脱身,或者是想某种办法让他们暂时没法对我做什么。
无论一个人的手段有多厉害,他看不穿别人的心思,只要他还看不穿我的心思,我就还有机会,在敌人面前露怯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我要想办法把这个情况逆转过来。
我双手按着那个人的手,迟钝了几秒后,我微微低下头,身子前探,做出听从教诲的样
子,我要让那些人猜测我是在听对方讲临终遗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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