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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 落定

  凌俐愣了愣,马反问祝锦川:“什么豪赌?这案子还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p>

  祝锦川回应她的,是带着赞许的眼神。.w . </p>

  “没错,”他沉吟几秒,说道,“这案子的玄机,一时半会怕是说不清楚的。你今天做了体检抽了血,先休息休息,等身体状况好些了,我再跟你细说。”</p>

  凌俐本来想说自己身体没问题可以讨论案情的,注意到祝锦川一直在看表的动作,明白他应该是还有其他事,也知情识趣地道了别离开。</p>

  果然,没多久祝锦川接了个电话,再次出门去。</p>

  五点下班之前,凌俐已经把手里那几页案情概要看了好几遍,看到纸张的页边都开始翻卷。</p>

  对赌协议案子已经交了出去,这个案子刚刚开始,委托人都没有见过,也没有其他太过紧急的事情需要处理。</p>

  脑袋里忽然蹦出了午体检时候的画面。</p>

  “基因缺陷筛查……”嘴里喃喃念着多出来的那个查血项目,凌俐有些出神。</p>

  这次体检来得太急也太怪,还不合常理地加了一项本不该出现在常规体检项目里的检查,听吕潇潇的意思,这似乎是祝锦川在极短的时间里独自决定的,事前根本没有征求过她和马老的意思。</p>

  祝锦川从来不做没有目的的事,他这样一番的安排,难道说……</p>

  忽然间又醒了过来,她连忙摇摇头,打断自己的胡思乱想。</p>

  可心理暗示这回事往往超过能自制力能控制的范围,她越是不让自己向那个方向去想,越是禁不住发散的思维。</p>

  凌俐连忙拿出手机,开始看新闻看小说甚至看八卦,看一切可以看的东西,想要借此转移注意力。</p>

  幸而,在打开微信的时候,终于找到了能引起她一丁点兴趣的东西。</p>

  这些日子忙得脚不沾地,似乎很久都没刷过朋友圈了,这时候找不到事情做,正好可以看一看。</p>

  她的朋友不算多,每天坚持不懈发动态的,除了几个卖面膜的,几个买燕窝的,还有个古古怪怪推销家乡特产海鸭蛋的。</p>

  其他人,都沉寂地消失了一般,十天八个月能有点动静不错了。</p>

  长长一排的动态,几乎都是广告,间夹杂着一万年不发朋友圈的田大牛的一条信息。</p>

  看日期显示是在两天前,他发了一副一只鼻青脸肿的牛头梗的图,配了一段话:“小短腿别把自己当高加索了,次揍得还不够惨?把狗笼嘴戴好,我家二狗的债,你还没还完。”</p>

  凌俐精神一振。田正言发的这段话虽然不长,内容似乎很丰富。</p>

  又是二狗又是什么高加索,还配那样一张好笑的图。这是不是意味着,曾经算计南之易的某知名律师,现在倒了霉?</p>

  她还没来得及仔细推敲,忽然想起那天门后的一幕。</p>

  关她什么事呢?凌俐苦笑,南之易现在是好是歹,那都是他自己的生活。</p>

  田正言出去打坏蛋有功,他家的小怪兽,现在也找到归宿了,和红辣妹双宿双栖,搂着脖子叫哥哥,幸福得不得了。</p>

  忽然意识到自己言语间的刻薄,凌俐叹了口气,努力想要把这些杂念赶出脑袋去。</p>

  可跟刚才一样,越是不想去想,越是忍不住,思绪发散到了天边。</p>

  她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忍住,鬼使神差般点开通讯录里魏葳的头像,直接进入她的相册。</p>

  从误买了猫薄荷那天开始,她第一时间把魏葳设置为不看她的朋友圈的权限状态,故意不看她的动态,努力不要让自己在这件事分心。</p>

  然而忍了整整七天,这一下子破了功,点进去只看了一眼,再也停不下来。</p>

  凌俐手指不停下划,直到把这些天乃至于一星期前的东西都看完。</p>

  最近魏葳发的信息不算太多,不过一下子风格大变。</p>

  她以前的红自拍风完全没了,不管是她以前热衷的美图后的自拍,还是时不时有着南之易各种侧脸剪影的照片,一概没有出现。</p>

  或是风景,或是植物,或是动物,甚至是不配图的一段话。</p>

  出现最多的是各色的玫瑰,配花朵代表的花语。</p>

  黄玫瑰,笑着离开;黑蔷薇,绝望的爱;六月菊,代表着别离;黄水仙,重温爱情……</p>

  一天一条,或者两三天一条,那一朵朵花,似乎串起来的是她起伏不定的心情一般。</p>

  不见了矫情,反而多出一点点淡淡的忧伤。</p>

  凌俐反复咀嚼着那些花语,渐渐明白了魏葳在表达着什么。</p>

  其最后发布的一条,是在一天前。简简单单的两张图片,第一张,是一顺溜的花盆摆在一条石头路旁边,又似乎有个侧影倚在树影旁。</p>

  等那图片放大跃然眼前的时候,凌俐张大嘴巴看呆了。</p>

  那些花盆里是一笼笼她叫不出名字的植物,开着白色的花,绿色的细长枝条肆意满眼,占据了大半个画面。</p>

  而那占据着右侧三分之一画面的身影,并不是照片的焦点所在,甚至有些模糊又朦胧。可那轮廓却又清晰地映进凌俐脑海里。</p>

  那是南之易的侧脸,他坐在路旁一侧的长凳,微垂着头看着手里的书。</p>

  他头发有些长,挡住了大半的脸庞,下巴的弧线现在柔和很多,面色白净,唇色浅淡,那安安静静坐着的模样,似乎能让周围的一切都随着他的一举一动安静下来。</p>

  图片的右下侧,是手写体的日期和地点。</p>

  日期表明那是七年前的夏天,至于地点,清清楚楚写着那不勒斯。</p>

  这难道是南之易和魏葳初次相逢的日子和地点?</p>

  凌俐有些不知所措,没想到自己一时的忍不住,竟然能闯入他们两人的过去之。</p>

  可又忍不住看了又看,尤其是那有些模糊的侧影。</p>

  原来七年前,他竟然是这样好看的模样。清秀,又带着些微的冷,不说话静静地坐着,似乎整个世界都会因为他安静下来。</p>

  难怪魏葳对他念念不忘,放低身段不管不顾这人的不靠谱,非要得偿所愿。他那清秀纤弱美少年的模样,确实让人一眼忘不了。</p>

  凌俐强行将目光从他身移开,看向一起发布的另一幅照片。</p>

  画面左侧是一束放在桌面的栀子花,带着露水的花瓣,包裹着白色的蕾丝与淡粉的绸带,普普通通的花被衬托地精致又好看。</p>

  而画面的右侧,是一只男人的手。纤长柔和的手指,似乎是南之易的手,可又不那么像,也不排除魏葳随意找了张应景的照片。</p>

  想到刚才那些玫瑰对应的花语,她忽然灵机一动,翻开手机点开百度,查到了栀子的花语。</p>

  坚强、永恒的爱、一生的守候……</p>

  而等她看到照片配的那些字,更是如五雷轰顶一般的感觉。</p>

  “过去的时光不再,惟有珍惜现在。感谢爱过一个曾经,庆幸一路有你。”</p>

  答案昭然若揭,更何况最那条朋友圈的最下方,有着刺眼的一个心型符号和简单的一个“易”字。</p>

  是南之易,他点了赞。</p>

  栀子花和男人的手,是否意味着,脱去了精致的包装与束缚,浮华尽去,沉淀和留下来的,惟有真爱而已?</p>

  魏葳不顾一切,踮起脚尖拼命努力,终于够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而她呢?</p>

  如果说那晚之后她刻意不去想、避免一切可能和两人打照面的机会,这样行为的背后是她其实还存在隐约的侥幸心理,希望忽然有信号告诉她那天看到的是一场误会。</p>

  但是当一切都摊开摆在面前的时候,她终于还是只能被迫着面对。</p>

  哪怕对这样的结果有所预料,她也能够想象到自己会有怎样的反应,却不料,再一次低估了这件事对她的影响。</p>

  心情跌落到谷底,她看得都快要流下眼泪了。</p>

  他们之间有太多的过去她不知道,也无法参与进去。</p>

  一次次的犹豫不绝,一次次的消极等待,等到他真的和别人相拥,她才有资格后悔一次。</p>

  这是不是是那句话的真实写照?爱情是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遇到正确的人。她和南之易,无论从哪一点来看,都是错误的。</p>

  可她能怪谁呢?</p>

  没有早早地相遇,没有别人美丽,没有别人家世显赫,也没有别人抛开一切孤注一掷的勇气,更没有在他们两人之间作梗搞破坏的厚颜无耻和手段。</p>

  凌俐仰着头拼命眨眼想要把眼泪逼回去,可无论压抑了多久,只一低头,那泪珠不争气地滚落。</p>

  “没事,不哭。”她忙擦干眼泪,低语念着。</p>

  她已经在这世界卑微地生存了这么久,这样小小的被蚊子叮一口一般的痛痒,又算得了什么?</p>

  半小时后回了家,她第一件事是去放水洗澡。</p>

  打开莲蓬头,任热水从头一直淋下来,温热的水拂过面颊,像一双温柔的手一般,轻轻收走她的眼泪。</p>

  这澡洗了一个多小时,以至于到后来被浴室里潮热的空气堵住口鼻,都有些呼吸不过来。</p>

  裹着浴巾出了淋浴间,她抹开镜子的一层水雾,对着镜子微笑起来。</p>

  所有的愁思烟消云散,而她除了一对微微泛红的眼,一切都似乎没有发生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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