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在我们前面的八爪鱼逐渐地放慢了速度。
到了这个距离上，眼前的小岛也已经变得明晰了起来。
那像山一样的岛身上，有很多……洞？
有的非常大，像海底洞窟一样，隔着很远就看到了，而更多的则是和人类城市的下水道差不多。
当然了这个下水道指的是欧洲人建造的那种，像古代迷宫一样的地下网络。
换到西海雾岛这里，就变成了水下网络，想必那就是道路。
就在我和艾丽还惊讶于这里澄清的海水时，一股不详的感觉从身后传来。
八爪鱼回头看了看，示意我们停下。
于是我限制住流动到结界上的魔力，包裹着我们的圆球结界就在水流的阻力中一下子减缓了速度。
驾着浮空咒转了一圈儿，回身看后面。
在很高很高……不，接近洋面的地方上，有一队海妖正在接近。
他们和巴扎斯不一样，长着人的上半身和鱼的下半身，正在整齐地摆着腰，在水里的速度比八爪鱼还要快的多。
这一队少说也有十几条，排着三角形的阵型，整齐地在水中穿梭。
因为水下是失重的，所以空间感和高空中差不多，从我这个位置看上去，那一队海妖就好像是在空中翱翔的战斗机编队一样。
整齐划一，威武隆重。
领头的海妖猛甩了一下身子，拐了一个90度的弯，直接朝我们这边冲下来。
他那种猛然下冲的动作，就好像飞行在空中的猛禽看到地面上的野味一样，敏捷而凶悍。
整整一队海妖跟着领头鱼的动作陆续压下来，保持着松散的阵型，好像正在瞄准目标的俯冲式轰炸机一样。
嗖――嗖――
好像鱼雷一样从我身边扫过，完全没有想到他们的速度竟然这么快，甚至能听到他们的身体分开海水时，与鱼鳞摩擦发出的咕咕声。
海妖们打乱阵型，一只跟着一只，在我们身边划着圆圈，游荡起来，有的近，有的远，好像狼群包围了猎物一样。
咕――
一只海妖从下方猛窜上来，把我吓了一跳。
他们肯定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在上下左右全方位地穿梭的技巧。
对于我们这些生活在陆地上的人来说，很难抓住他们的动作。
而出乎意料地，他的身子竟然在我们的面前猛地停了下来，好像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动能。
用物理学无法解释，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有某种魔法帮他固定了位置。
能看到尾随着他冲上来的海水，还在不断地冲刷着他，在他的周围激起一圈圈的漩涡。
“这不是黎明山脉的艾丽赫安娜公主殿下吗？”
这只看上去和巴扎斯长的没啥区别的鱼人，竟然认识艾丽？
我回头看了看我坐在我肩膀上的小家伙，公主大人歪了歪脑袋，和我一样满心的疑惑。
“你知道我？”
‘哈哈，艾丽，你真是有名人呐，没想到在鱼群里也有你的相好’
‘去去去，一边凉快去’
公主大人的心里，对于自己名声远扬，的确很满意，但是她却不喜欢这只海妖的长相。
不知道为什么，小家伙的肚子里面一阵翻腾，连我都觉得有点不舒服了。
‘小鬼听好，回家以后不许再做鱼吃’
呜噩噩……这股从艾丽那边传过来的厌恶感也深深地影响了我。
看来我家餐桌上很久很久都不会出现长鱼鳞的动物了。
“你是塞冈格尔的常客，我曾经在那里见过你一次”
哦……说的是自由贸易之城塞冈格尔，艾丽这个冤大头在那里不知被骗了多少钱。
不过小家伙对于这些海妖是完全没有印象的，在塞冈格尔确实有很多灌满水的山洞，但海妖们从来都不露出身子，一直藏在水下。
看着公主大人一脸怎么想也想不出的样子，这只海妖也没有打算继续套近乎，开始用一种带着官腔的语调说起来。
“虽然我个人倒是很想邀请艾丽赫安娜公主殿下来做客，但是你也知道，我们海妖是不欢迎精灵的”
说着，这只大鱼人偏过头看了看那只八爪鱼，似乎对他非常不屑。
“你之所以会闯入，看来完全是巴扎斯的过错，我们会追究他的责任”
“咳咳”
巴扎斯清了清喉咙，稍微抬起头，似乎想要在这只大鱼人的面前表现的拽一点。
“确实是我带他们来的，为的是见萨萨莉莱努兰大人，海妖之王”
“哼哼？”
大鱼人嘲笑了一声，然后没有摆出好脸色，换了种训斥一样的语调。
“见海妖之王？巴扎斯，你该不会是把斯鲁卡的任务搞砸了，想用这个来保命吧？”
惊！
斯鲁卡的任务。
海妖说话时的嘶嘶嘎嘎的声音我的确听不懂，但我脑袋里加持的译文咒就是这么翻译的。
这条鱼，竟然知道巴扎斯是奉斯鲁卡的命令来暗杀我的。
那么是不是所有的海妖都是龙的同谋？
这只叫做巴扎斯的八爪鱼是把我们领进了敌人的包围圈？
我的心里顿时就凉了半截。
艾丽在听到这几个字之后，也板下脸来，不悦地看着这群鱼人。
小家伙倒是不在乎身陷敌阵，她对自己的魔法非常自信，就算威力不及天火，也足以把整个海岛端个底朝天。
“这下我倒是更想见一见你们的海妖之王了”
艾丽的嘴里吐出来的，全都是不悦。
大鱼人用他那双褐色的眼睛盯着艾丽看了几秒钟，然后眨了眨眼睛。
“好吧，可以，就这样办”
哎――？
这也行？
他似乎看透了小家伙的性情，知道在艾丽的不悦转化为暴怒之前，绝不能违背公主大人的愿望。
大鱼人摆了摆手，示意我们跟上来，然后他一摆尾巴，往前游开了。
而这让我感觉非常不妙。
这种丝毫不反抗的敌人，往往都有难以识破的阴谋。
如果跟上去，就是自投罗网。
“小鬼，别愣着，跟上去”
“艾丽！”
‘你又不是听不见我想啥’
“那又有什么关系，都到这里了，难道还要回去不成？”
小家伙迫切极了，想要见识一下海妖的城市，以及海妖的王。
如果这些鱼人成全了她，则最好，万一不成，小家伙已经打算好用什么样的咒文来宣泄自己的不满了。
“好吧……”
硬着头皮上，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如果这趟冒险我们能平安活下来，肯定能得到不少的信息，非常有价值的信息，我确信。
重新激活魔力，包裹着我们的圆形结界就跟着鱼人们在海底游动起来。
鱼人们编起队，游在我们的左右边、上下边，还有前后边，完全包围了起来。
不过，说是包围，其实看上去更像是护卫，好像军方的仪仗车队护送外国的大使一样。
渐渐地，更多的海妖进入了我们的视野。
城市的外围，海妖们就像普通的人类一样，或在运输一些大大小小的包裹，或三五成群地说些什么。
还有从外海的方向回来的海妖，带着像是鱼篓和渔网一样的工具。
也有从我们身后的方向上游回来的海妖，带着用海藻编成的袋子。
有些注意到我们的海妖，会从远处望着我们，也有些从我们身边掠过，回头打量我们。
从艾丽的记忆中，我能知道西海雾岛向来是封闭的，几乎没有其他的种族能到这里做客。
毕竟，光这道大海就是难以逾越的障碍，更不用说西海岸还是穴居人的领地。
但是这些鱼人们却对我们并不太在意，有也仅仅是一丁点儿的意外，和对外来人的警惕。
跟黎明山脉的精灵们身上所表现出来的好奇心完全没法比。
我们就好像空气一样，在忙碌的海妖群中，悄无声息地游进一座巨大的海底洞窟。
洞口非常巨大，哪怕一艘邮轮也能轻易地进来。
话说……
从洞窟里一进来，景色突然就不一样了，斑斓的色彩从四面八方扑面而来，好像人类世界里充满街道的霓虹灯一样。
这些不同颜色的光芒有的从巨大的珍珠上面来，有的从晶莹的蚌壳上面来。
也有五彩绚丽的珊瑚礁，还有一群又一群不同颜色的小鱼。
甚至在洞窟下面，我还看到了一堆金色和银色混合起来的财宝。
洞窟之中的洞壁上，有一些比较小的洞口，偶尔能看到海妖从这些洞口游进去，或是游出来。
那似乎就是他们的居所。
能看到有些鱼人在一个洞口用一些闪闪发亮的小贝壳交换些什么东西，那大概就是他们的商铺。
但是却没有招牌，似乎这个地方的商业并不是太发达的样子。
意外地，琴弦的声音从前面的水流里透了过来，不远处的洞壁高处，有一只海妖正在弹奏竖琴，而他的前面还有很多海妖在模仿他的动作，那似乎是一间音乐教室。
除了看不出他们的性别意外，最大的印象就是，他们好像并不喜欢待在室内。
他们的很多活动都是在这些巨大的洞窟中完成。
越往洞窟的深处前进，进行着‘文明和文化’方面活动的海妖就越多，这大概就是他们的贵族聚居地了吧。
嚯！
一不留神，被前面散发出来的光芒刺到了眼睛。
这是……
本来以为是穿过了小岛，看到了太阳的光亮，结果――前面是这个海窟的尽头，一座无比巨大的圆形洞穴。
璀璨的光芒从洞穴中散发出来，让我的眼睛无法适应。
“前面就是海妖之王的宫殿，我们会等在这里，你们出来的时候，我们会护卫你们离开”
那只鱼人说完礼貌地点了点头，看上去完全一副皇家使节的气派。
“嗯，感谢你们的护送”
艾丽强忍住内心的激动，用礼貌的公主式笑容回敬旁边的鱼人。
终于，我们要面见海妖之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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