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苗,逃跑吧,尽可能往高处逃,逃到外太空去吧!”
“什吗!喂你瞎说什么呢!”
我没有回答夏雨苗的疑问,不是因为我不想回答,而是因为正在构筑的咒文占据了我所有的精力,已经无法再说出其他的任何话。
和艾丽之间的灵魂链接也被扩大到消弭了界限的程度。
如果说之前就像是一条小水管,打开就会有水流到我这边来,那么相比之下现在已经像是港口一样宽广,海水一样的魔力从艾丽那边倒灌过来,似乎要冲垮我的一切。
连同这洪洪魔力一起过来的,还有艾丽的灵魂,她融入到我的意识中,帮我承担起构筑咒文的主要任务。
“你们该不会是真的想用这样规模的魔法吧?”
莫戈瑞,我的守护精灵,在我的意识世界中,这个枯瘦干瘪的精灵已经被火焰的风暴逼退到了枯萎的林木边上,看上去随时都会因为稳不住身体而跌倒。
“闭嘴,老东西,现在小鬼是属于我的”
艾丽的魔力像是风暴一样席卷我的意识世界,在这里她就如同唯一神一样全知全能。
只有在灵魂链接扩张到如此程度的时候,才可能产生的现象――这个时候的我,和艾丽的差别已经很小。
这种被艾丽充斥着的感觉,就好像艾丽逃离了自己精灵的身份,把大部分的自我都转移到我这边来,以人类的身份发动了魔法一样。
但我知道这并不是事情的真相。
主导魔法的发动的,依然是我,一个叫做刘小晴的人类,一个拥有伊萨杜尔这个名字的名誉精灵。
我的意识仍然自由,仍然在稳稳地捏着魔法的核心。
不论发动魔法的决心,还是为之产生的后果和责任,都是明确的,属于我的东西。
“放弃吧,莫戈瑞,这是一场超过了你的级别的战斗”
“唯有艾丽和我才能取得胜利”
咒文逐渐开始显示出成熟的形状,三颗纠缠在一起的大树,在我的灵魂里生根、发芽、长出一片片的叶子、然后开花。
这个咒文已经超越了艾丽最初讲的‘结构’,演变成类似于‘生命’一样的东西,别说它蕴含的能量,它本身就具有庞大的威力。
“胜利?别开玩笑了,你很清楚,这个魔法的终焉里什么都没有,没有失败者也没有胜利者,一切都是灰烬”
“嘿嘿,老家伙,你说对了,对于你所知的知识的界限来说,是对了”
艾丽即使在我的心象世界里也是一副傲慢自大的样子。
“只不过在你听说这个魔法的威力的时候,世界上还没有一个叫做艾丽赫安娜的精灵呢”
茫茫然的火焰开始在我的心象世界里燃烧,激起的灰烟和热浪掩盖了莫戈瑞的身影。
现在我的意识如同站在云端,看着火焰和狂风横扫整个世界。
“帕丹娜的魔法要来了”
帕提亚的提醒从耳边响起,她的笛音听上去好遥远好遥远。
我缓慢地抬起头,打开在火浪中摇晃着的最后一点视野,天空中的巨鳐正在缓缓地游动,她的魔力如同洋流一样雄厚有力,推动着周围的云层。
巨鳐正在围绕着自己的魔力缓缓转圈,如同一只鹰围绕着山崖飞行一样,她激活的魔力就是如此庞大。
“雪原冻碎,冰山落洋之咒”
帕丹娜的魔力开始收缩凝聚,就好像倒放水滴形成的慢动作一样,连巨鳐周围的云和空气都被卷入,封冻在一起。
云雾夹杂着魔力汇聚成一颗水滴,进而开始冻结成一块完整的冰。
在冰山的表面上逐渐形成一个个宽阔的平面和尖锐的棱角,反射着夕阳光,金光闪闪。
最终形成一颗白色的巨大宝石一样的形状。
帕丹娜释放开环绕着冰山的魔力,这座比天空中的巨鳐还要庞大多倍的冰山开始轰然下坠。
连我们头顶上的空气都受到了惊吓,开始变得沉重并发出呼呼的响声,发疯一般往周围逃窜。
说真的这种程度的魔法早已超出了我的理解能力,我擅长的任何魔法都无法伤它分毫。
假如不用传送魔法逃走的话,等待我的只有被压得连渣都找不到这一个结局。
但现在不一样,我和艾丽的魔法也已经到达尾声。
唰――
明亮的赤红色光芒一闪,把我最后的视野也吞噬,现在我已经完全沉沦在心象世界中,看不到外面的景象。
在外面的其他人看来,现在的我应该已经失去了意识。
这明亮的红光来自……
不,这两道明亮的红光是……像是目光一样紧盯着我。
能够肯定,在这个魔法的背后有什么东西。
席卷我的整个心象世界的火焰和烈风开始变得有规律,一圈一圈的,圆滚滚的,不如说看上去更像是某种生物的身体……
顿时全身变得失去知觉,这种超越控火咒极限的高温我曾经体验过一次。
那是在迈斯皮尔的煅炎之剑贯穿我的身体的时候,感受到的能让整个世界都位置沸腾的高温。
不……还不及那个程度,冷静下来之后可以辨识,这种高温和天火还是没法比。
但它大概是除了天火以外,这个世界中能够创造出来的最强火焰。
追溯到一切火焰魔法的发端,一只火焰蟒蛇。
它正盘踞在我的心象世界里,用一双赤红的眼睛刺探我,随时准备发起攻击。
呵,艾丽你又骗我,这何止是有点疼……
不过,我还是会发动它。
能感觉到我自己的声音也已经被火焰吞噬,我和艾丽的周围全都是白炽状态的魔力,正在像太阳一样向四面八方爆发。
“泰克纳罗尔,吞世蟒炎,灾劫逾界之咒”
精灵王泰克纳罗尔洞悉一切的火焰魔法,他曾经赋予最庞大的火焰灾劫以生命,但是这个灾劫却像天火一样无法进入我们的世界。
所以这个魔法的本质不是创造出这条炎蟒,而是引领它暂时地突破存在的边界,出现在这边的世界里。
模仿天火坠地的灾难,除了天火以外最强的火焰魔法。
大地顷刻间龟裂崩塌,无边无际的火焰透过这些裂缝,从地面下喷涌而出,然后汇聚在我和艾丽的周围。
堪比太阳内部的高温在我们的周围烧灼出一个模糊的区域,魔力在这里稀释,流动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似乎离开了我们的世界一样突然蒸发。
然后――
吼!
火焰组成的巨蟒从我的心象世界中一跃而起,冲破我的意识的边界,从我和艾丽周围的这个模糊的区域里冲了出来。
张开深红色的大口,露出亮黄色的尖牙,腾空而起。
轰隆隆隆隆――
炎蟒一头撞上从天空中坠落而下的冰山。
这块致密的大冰块猛然一顿,即刻丧失了下落的势头,进而一条巨大的裂痕横贯整个冰山,将它一分为二。
从裂痕上喷涌而出的冰渣和雾气顷刻间淹没了我的视野,空中立刻变成白茫茫的一片。
唯有我们周围这太阳一般的火焰仍然呼啸着,占据视线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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