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6章 最初的地方</p>
“如果我是她，我会在最初的地方等！”</p>
“最初的地方……最初的地方……”</p>
“最初的地方究竟是哪里？青木城？还是绝雁关？”</p>
如同黑暗之中突然点亮一盏明灯，碧凝离开之前的话给了楚辰十分大的启发。 </p>
尽管如此，他心中依然十分纠结。</p>
最初的地方究竟是在哪里？</p>
她真的会在最初的地方等他吗？</p>
不确定！</p>
太多的不确定！</p>
尽管如此，天还没亮，楚辰还是早早的出发了。</p>
距离与秦寒衣约定的三月期限还剩下最后一个月。</p>
若是这一个月还不能找到，或许这三年之约，他真的要错过了。</p>
而以墨雨涵的性格，这三年之约一过，或许就真的过去了。</p>
他不想就这样过去，所以，只要还有希望，他就不能停下脚步。</p>
小半天之后，他再次来到青木城。</p>
时隔数年，青木城似乎还是老样子，只是墙角的青苔颜色似乎更深了一些。</p>
三天！</p>
用了三天时间，他走遍城中大街小巷甚至每一个角落。</p>
最终，他没能发现墨雨涵存在的气息。</p>
与此同时，他也终于明白，无论他如何努力想要融入，过去的，终究过去了，再回不来。</p>
“或许，这辈子我也不会再来青木城了！”</p>
“再见，青木城！”</p>
“再见，林家！”</p>
“再见，溪若！”</p>
夕阳下的城楼，最后一眼，楚辰的目光落在林家老宅所在的方向，随后，一道剑光冲天而起。</p>
半天之后，绝雁关。</p>
隆冬初离，柳枝抽芽，早春的细雨带着丝丝寒意朦胧着眼前的世界。</p>
“她会在这里吗？”</p>
楚辰悄悄降落在一颗树下，或许因为那细雨的清凉，他的精神一下子振奋不少。</p>
循着记忆的方向，他开始雨中漫步。</p>
突然。</p>
啪啪啪啪――</p>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迎面而来。</p>
楚辰抬起头，视线中一个可爱的小女童蒙着头撞了过来。</p>
雨水湿了她的衣裳，顺带着将乌黑的头发贴在脸上，让她睁不开眼。脚底下的小花鞋踩过一个个雨洼，溅起一片又一片水花。</p>
“好可爱的小家伙！”楚辰会心一笑，想了想，还是摸了把伞出来。</p>
正在这时，“啊”的一声尖叫，却是小女孩一脚踩空，眼见就要摔倒。</p>
“好了，你可以睁开眼了。”随手将小女孩扶住，伞撑上去，看那发白的小脸、紧闭的双眼，楚辰不禁有些好笑。</p>
“啊――是叔叔你救了小小吗？”小女孩战战兢兢睁开双眼。</p>
“小小？”楚辰一愣，目光好一阵恍惚，好一会才摇头道：“没有，叔叔只是拉了你一把。”</p>
“那不是一样吗？”小女孩疑惑的看着楚辰。</p>
“当然不一样！因为就算没有叔叔，小小也只是摔伤，不会有事的，所以那不是救。”楚辰笑了笑。</p>
“哦――，不过小小还是不明白！”长长的应了一声，小小的眼神中还是写满困惑。</p>
楚辰也不理会，只是笑道：“你爹娘呢？为什么你一个人在雨里面跑？不知道这样会冻坏身子吗？”</p>
说着，楚辰拉住小小的手，小心输入星元开始帮小小祛除寒气。</p>
“咯咯，暖洋洋的，好舒服！谢谢叔叔！”小小倒也懂事，很快明白楚辰在帮她，连忙道谢，紧跟着又开始回答楚辰的问题。</p>
“爹爹说娘亲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要很久很久才能回来。”</p>
“但是小小知道，其实娘亲已经死了，爹爹是骗小小的。”</p>
“不过小小从来都不说，就是不想让爹爹担心。所以，叔叔你一定要帮小小保守秘密哦！”</p>
“至于小小为什么冒雨出来，其实是因为爹爹马上就要回来了啦！”</p>
“爹爹在军中效力，每个月才能回来一次，他最喜欢喝酒了。”</p>
“所以呢，赶在爹爹回家之前，小小要把酒买好。那样爹爹回来肯定就会很开心很开心！”</p>
“……”</p>
天真烂漫的小姑娘，说话时总带着小孩子浓浓的尾音，软软的，糯糯的。听着听着，楚辰一颗心也不禁变得柔和起来。</p>
“所以说，小小这是要去买酒对吗？”</p>
“介不介意带着叔叔一起去呢？叔叔正好也要买酒，可是叔叔是外面来的，不知道路！”</p>
“真的吗？那好吧，有叔叔的伞，总算不用淋雨了！”小孩子心思很简单，楚辰这么一说便相信了，咯咯笑了起来。</p>
很快，二人一起上路。</p>
“叔叔不知道吧，绝雁关以前可苦了，总是要下好久的雪。下雪的时候又冷又饿，有一次爹爹出去打仗，娘亲睡过去后就再也没有醒来！”</p>
“听爹爹说，以前绝雁关是拓土侯镇守，拓土侯是天下第一的军神，爹爹最崇拜他了。可是，小小却一点也不喜欢那个拓土侯，因为他不能让大家都吃饱穿暖。”</p>
“不过后来，拓土侯死了，听说还是被一个很看重的后辈杀死的，和他一样，那一次死了好多人。</p>
爹爹说有几十万，要不是他被拓土侯严命留守，恐怕小小就见不到爹爹了。”</p>
“爹爹还说，拓土侯有个很出色的女儿，那是白雪骑统领，不仅人漂亮还能征善战。偷偷告诉叔叔哦，爹爹说他其实喜欢那位漂亮统领的。”</p>
“不过呢，那位漂亮统领后来也失踪啦，听说是去了关外的松古国。其实这样很好，小小可不希望爹爹找个后娘，故事里都说后娘好坏好坏的！”</p>
“不过很奇怪，从那以后绝雁关的日子突然就变好了。”</p>
“再也没下过那么大的雪，再也没有打过仗，好多人来这里贸易经商，还有好多吃的穿的送进来，就像现在这样！”</p>
“爹爹说这是托拓土侯的福，不过不是那个死去的拓土侯，而是新册封的拓土侯。”</p>
“当时小小就感觉那个新册封的拓土侯好厉害啊，他可比那个死去的什么军神拓土侯强多了。可是……”</p>
“可是爹爹不喜欢他，爹爹说他杀死了老的拓土侯，还骗走了那个漂亮的白雪骑统领，是坏蛋，是骗子！”</p>
“诶！”</p>
“算了，不说这些扫兴的。叔叔你一定不知道绝雁关最好的酒藏在哪里吧？”</p>
“咯咯，小小这就带叔叔过去。叔叔不要醉倒哦！”</p>
小小很喜欢说话，明明天真烂漫的年纪，心里却装着许多让人猜不懂的心思。</p>
楚辰只是笑呵呵的听着，偶尔附和两句。</p>
事实上他很想知道，若是小小知道他就是爹爹嘴里那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她会是怎样一副表情。</p>
一边说着，一边在小巷子里乱窜。</p>
听着那雨打芭蕉的声音，踩着雨哇密布的青石板，小半个时辰后，二人来到一家酒馆门口。</p>
位置很偏，门口连招牌都没有。</p>
如此一家不起眼的酒馆，若非有人带领，大约一辈子都找不过来。</p>
只是很奇怪，就这样一家酒馆，却是进进出出，酒客如云。</p>
更加令人惊奇的是，明明一派生意兴隆的景象，偏偏里面十分安静，没有半点声响传出。</p>
“小小，你确定绝雁关最好的酒就藏在这酒馆里吗？”打量半天，楚辰也没看出个所以然，禁不住疑惑道。</p>
“千真万确，就是这里了。”小小笑了笑，又道：“叔叔是不是觉得这里很偏，然后连招牌都没有，所以就没有好酒？”</p>
“呃……”楚辰一愣，随后笑道：“也对，谁也没说好酒就必须要放在人很多的地方，也没说一定要有招牌。”</p>
“这就对了嘛！不过叔叔你还是错了哦，看那里，其实酒馆有招牌的，只是很少有人注意到而已。”</p>
小小嘻嘻一笑，紧跟着随手一指。</p>
楚辰抬头看去，二楼栏杆上，一盏火红的灯笼随风飘舞，转着转着，三个柔美娟秀的字体展露出来。</p>
女儿红！</p>
似曾相识的字体，似曾相识的名字！</p>
看着那片大红，一时间，楚辰只感觉滔天醉意扑面而来。</p>
“这辈子，千杯万盏不醉，独独女儿红，一沾即醉！”</p>
“这酒，太苦！”</p>
“在我心里，这根本就不是酒，这是女人的眼泪。其它女人的眼泪，再甘甜清冽，于我而言，那也是苦的。所以，你可以斟满，我却不能喝！”</p>
“……”</p>
往事一幕幕浮现心头，那一刻，楚辰浑身巨震。</p>
六月雪！</p>
万人送别！</p>
单枪匹马雪中来！</p>
一壶女儿红，一曲震天鼓！</p>
战鼓一响，束铁甲！</p>
战鼓二响，厉银枪！</p>
战鼓三响，马长嘶！</p>
……</p>
战鼓九响，壮士――出征！</p>
“咝――”</p>
“好烈的酒！”</p>
战歌犹在耳边，楚辰目光迷醉。</p>
紧跟着，小小惊愕的眼神中，楚辰大步走进酒馆。</p>
“老板，一坛上等的女儿红！”一上桌，楚辰的声音格外高，直接打破平湖，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来。</p>
“稍等！”声音淡漠而清冷，很快，珠帘之内一个盖着红绸的坛子飞了出来，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楚辰面前桌上。</p>
楚辰只是微微扫了一眼，便随手将之挥了回去。</p>
“老板，这诚意可不够！”</p>
“在下所谓上等的女儿红，乃是取三年前六月雷鹰城外的雪水精心酿制而成。就这，似乎还称不上上等。”</p>
静！</p>
死一般的静！</p>
酒客们看傻子一样看着那个大放厥词的家伙，心中纷纷暗道这家伙不知所谓。</p>
近三年了，自从这酒馆开张，似乎还没人敢在这里放肆。</p>
因为但凡放肆的，全都被扔出去了！</p>
没人知道这里老板的真面目，但这并不影响大家知道其实力和喜好。</p>
众所周知，酒馆老板实力超强，还喜欢清静。</p>
眼下这人如此喧哗，而且这般大放厥词，肯定是要被打飞出去的。</p>
然而……</p>
一炷香时间过去了，半个时辰过去了，接着又一炷香时间过去了……</p>
“抱歉，小店今日提早关门，还请诸位移驾！”</p>
不知过去多久，当酒客们还在期待着酒馆主人现身教训狂徒之时，终于，清冷的声音传了出来。</p>
伴随着声音的落下，“唰”的一声，那从未拉起的珠帘卷起。</p>
“咝――”</p>
那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凝住了。</p>
活色生香，倾国倾城！</p>
谁曾想，一帘之隔，居然隐藏着如此佳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