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呈上的简牍很快得到了秦国皇帝的批准。
张仪逐字逐句读过批复,轻轻地放下竹简说道:“看来皇上还嫌在异国文明之中吸取的知识还不够啊。”
“知道了你的来历之后,他希望见到你的绝不亚于兄弟自己”。
“我还是担心自己描述的事物会不会引起这位皇帝的震怒,毕竟那太夸张,实有欺骗君王德嫌疑!”托勒密说道。
“想不到勇武异常的埃及之王也会有害怕的事情啊!”张仪笑道:“太过低估华夏帝王的想象力和接受能力可不是一个良好的开头!”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总之说服秦皇的最终目的是为了募集大批的精锐部队。在这样天下太平的时代,正需要儿男们镇守四方,却要调集大军踏入未知的异国他乡,难度可想而知!”
“虽是难事,但并非不可为之!”张仪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他斜着望向虚空之中,庭院之中几只麻雀正叽叽喳喳在枝桠上跳跃着。
张仪端详良久,似乎被这几个鲜活的小生灵所感动。
对于一位天才来说,灵感总是如闪电般不约而至。
终于他紧握了一下自己的右拳。
看似已经打定了主意。
会面在咸阳渭河的北岸举行,仪式以帝王会面的仪仗进行,这出乎了帝国所有高位重臣的预料,令人没有料到的是大秦帝国的皇帝竟然选择如此平等的方式。
象征无上威仪的黑色玄鸟的巨大旗帜在西北风中烈烈作响。
穿越无数深色衣甲的士兵阵列,秦始皇帝本就是一代雄主,在吸纳了西方军事科技的“内功”之后在两年之间横扫六国诸侯。
这是全天下人都始料未及的。
张仪微笑着带领远道而来的三人,不紧不慢地走在最前端。
瓦西里和本多忠胜竟然被允许携带佩剑进入到距离秦帝国皇帝三百步以内的距离上,这已经是相当高的规格了。
华贵地毯的两边尽是岩石一般“坚硬”的秦军士兵,除了刺入天际的青铜长戈之外,只能够望见蓝天白云。
像是自山间绝壁的小径中步出一般,眼前豁然开朗,除了象征帝国图腾的玄鸟主旗,秦皇銮驾坐落在一座半山之上,各色旌旗把持在一列强健的重装骑兵手中。
上次远观秦军之时,他们的骑兵部队仍然停留在轻骑兵的阶段,而此时装备了马镫、铁甲、甚至高头骏马的面部和胸前也配置了装甲,若不是头盔之上不见猩红色的盔缨,与亚历山大的伙伴骑兵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区别。
华丽的銮驾两侧排各列着九个方阵的重装士兵,按张仪的解释是象征着镇守九州之师。
长武器战阵的前方是秦军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强弩手部队,他们负责给予冲至阵前的对手以精确的打击,并利用远程攻击的空间优势,从两翼撤回步兵阵线之后。
而围绕着大秦皇帝周围的是大将军司马错的三百铁鹰剑士,他们手扶剑柄目光凌厉。
再加之列队巡查的弓骑兵小队,可见嬴稷敢于以帝王会盟之仪式招待于对方,一方面是出自显示自己东方帝国一家独大的军威,另一方面乃是出自由衷的自信。
即便是托勒密借助多种神器之力,加之瓦西里和本多两名超强的搏杀能力的伙伴,也无法保证在铁鹰剑士的面前刺杀秦皇。
看来历史的轨迹也遵循了“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因果原理。
若非秦国以旋风般的速度席卷了整个中原,众诸侯一时间来不及反应。
不知道史册之中赫赫有名的剑客、刺客:聂盖、荆轲面对此种场景会做如何感想!
刘伯、瓦西里、本多忠胜将留在距离皇帝一百五十步的距离之外。
那里早早设好了华贵的席子和酒案来招待他们。
托勒密将圣枪交给本多忠胜,进入自己的座席,尽管这里距离执掌东方帝国政权的至尊之人尚远,他还是解下长剑放置在一边以示无兵刃相见之意。
而帝国丞相张仪则拜于阶下道:“臣张仪面见始皇帝,今领西方世界之首,埃及之王托勒密觐见陛下,意在两邦修百年之好!”
那嬴稷大约三十过半左右的年纪,正是精神抖擞,大干一番事业的年龄,他身着华丽的锦袍,黄色修饰的前襟和宽大袖口暗含了红色的回纹图案,一条盈两掌宽的玉带之下是一条充满古朴意味的腾云之龙的图案,袍脚乃是丛云与海浪的花纹,腰间选一口金柄黑漆鞘的宝剑。
迅速夺得天下的伟大功绩使得他的脸上隐现志得意满之神态,据传闻其母宣太后已经在一年前被这逐渐强势的儿子剥夺了全力,君临天下的气势被他自发髻下连成一片的须髯彰显无余。
他头戴一顶珍珠衮冕,綖板上玉珠下垂,好不威武华丽。
这遮挡视线的旒在异族人眼中十分怪异,其实它配合了“充耳”,其中大有深意。
东方朔云:“冕而前旒,所以蔽明;黈纩充耳,所以塞聪。明有所不见,聪有所不闻,举大德,赦小过,无求备于一人之义也。”
这便是直来直去的西方人完全不懂的东方哲学:“有所闻,有所不闻;有所见,有所不见。”在理想状态下,乃是听取有利的建议,而屏蔽有害的言论的意思。
只可惜那精妙绝伦的冕里并非是一部超级电脑用来甄别言辞。
众人之高论,是优是劣还是需要帝王本人来进行判断。
张仪语过,皇帝嬴稷并不答话,只是袍袖一挥,托勒密猜想大概表示的是“知道了”的意思吧。
久侍君王的张仪自然能够通晓其意,天下至尊之人自然不会多言,这也是保持威严的一种做法。
吝啬言辞,沉默的态度也就令臣下不好摸准皇帝的态度,不免心中打鼓,心生畏惧。
丞相张仪入席于托勒密的对面。
随后开始涛涛不绝地介绍起了西方国度的事情来,言语已经经过大幅简化,要说清之事仍显繁冗。
大秦皇帝倒是稳坐不动,神情仍旧倨傲,面沉似水,完全看不出心理的变化、
托勒密只好将目光投向他坐下左右两席望去,但见数十位文臣武将脸上神情各异,有的面带怀疑;有的现出鄙视之色;有的一脸惊诧;甚至有人已经昏昏欲睡了。
看得出绝大多数帝国的臣民是不相信九州之外的土地有着这么广阔的疆域和繁多国度的,更不消说让他们相信大地是球形,太空之中的星星上有更加强大的文明了。
托勒密深谙根深蒂固的世界观是难于改变的,因为这皆源自千万年来的传统经验,而张仪这个家伙明明信誓旦旦地宣称凭借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能够让秦皇给予他最大程度的支持,同样作为生于此土地,长于此土地的人,他将以怎样的角度来说服这位强大的君主,出兵凶险的西方世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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