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是全力追赶,加上又是当今洪荒唯一准圣中期第一人实力,鸿钧的第一个分身,一路追踪着罗睺的气息,居然在最后一刻,真的堪堪追上了罗睺那一道飘忽不定的身影,与他几乎前后脚的赶到了天元山下,一直看着他一头撞入一座道纹波光闪隐的道门中,方才顿住了身形。
一个闪耀着黑白气韵的大大“棋”字,也随之浮现在玉京山上鸿钧的眼前。
看到这个“棋”字,鸿钧不由得就是一怔,随即难以置信地凝眸在“棋”字之上,半晌,方才伸指点出——
虚空中,天元山及其整个道门的景象,一览无遗地呈现出来。
端详了半天,鸿钧不觉又是困惑地连连摇头,眉头更加紧蹙地暗忖道:
这罗睺,果然一如他在混沌中胆大妄为模样,竟然直接藏身到那周天的巢穴深处,好算计,好胆色,好阴险啊!
只是,他这一番心,吾却怎么始终看不懂,猜不透呢?
他,这样做到底是为哪般……
一番深思熟虑之后,鸿钧依然还是有些云山雾罩百思不解,不过在大势之上,他却总算看出了一个头绪。
不知不觉,他的脸上,总算有了一丝放松后的笑意。
笑着,笑着,鸿钧忽然意念一闪,一丝恶作剧般的心血来潮,也就此油然而生。
“汝回来吧,此事吾已另有安排。”
鸿钧说着,将第一个分身从天元山下瞬息召回,随后指又是在虚空中一点而出,望着早已寻到了周天及其龙马大车的第二个分身,悄然吩咐道:
“汝想法子混入棋道门中,好生在里面潜心研修一番那周天的棋道法门,瞧瞧他的道统精髓之处,到底都有一些什么与众不同的内涵。”
“只是有一样不得突破,任何时候,都不得对其喊出师尊二字!”
第二个分身,虽说是分身,但毕竟也还是有了自己的思想,否则未来鸿钧在以身合道之时,也不可能以“斩三尸而成圣”的方式成就天道。
所以,听完鸿钧这个近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之后,思谋半晌,不觉露出满脸苦涩道:
“大兄此言差矣。既然要潜身那周天道门研习他的棋道,必得以师礼待他。若不以师礼待之,他又如何让吾入其门下修行乎?”
鸿钧听了,不觉也是哑然失笑。
沉吟了一下,他随即急中生智道:
“既如此,汝便退而求其次吧,不以求道者自居,只以他道门之中洒扫门庭,伙房马夫等杂役身份,入他门中,也无大碍。”
鸿钧分身闻言,只得唱喏道:
“杂役粗鄙身子,若大兄都不嫌弃,吾自无二话,便依大兄所言便是。”
鸿钧也是一声苦笑,只能歉意地笑道:
“吃苦也是修行,只是有些苦了汝,权宜之下也只能如此这般了。”
鸿钧第二个分身,当即不再说话,心念动处,摇身一变,便赶在龙马大车之前,飞驰了数百里后,随即停下身子,沉思起来。
依据鸿钧第一个分身所言,此刻的周天,已经基本回到了东方大陆之中。
眼前距离他道门那万里之地势力范围,最多也就一日路程。
现在,他有些拿捏不定,到底是直接在路上,像那些一路追随在龙马大车之后的求道者一样,混入其中装模作样地一路尾随,然后自然而然地入其道门。
还是先行一步,以叩门者身份先入道门,再行随应变之能呢?
踌躇中,周天心有所感,打眼一望,顿时笑意荡漾,一步踏出,踩云而上,两眼直视着前方,朗声而道:
“龙马兄,汝看见了否?远方,那一座高耸云天的山巅,便是吾之天元山是也!”
“哈哈,一番周游,吾总算又回家了……”
龙马正自奋蹄狂奔,仿佛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闻言更是扬蹄奋进,踢答有声,竟将速度又不觉提升了几成。
周天看在眼里,急忙使出神通,伸在龙马身上拍了拍道:
“既然已经看到了天元山,便已然算是到家了,也不争这一时半刻。慢些,慢些,还是不要跑坏了身子才是。”
话音落处,龙马大车之内,顿时引起一片隐忍不住的欢腾。动静之大,竟让整个大车都是一阵摇晃。
周天知道,这是搭乘在大车之上那些追随而来的众多生灵及其求道者,在听到这个好消息后,由心而生的欢喜之情,合力而出的力之效应。
此刻,别说这些还算不上十分亲近的众生,就连周禁,都情不自禁地勾起长长的脖子,开始一动不动地远远眺望着那还十分遥远的天元山,眼中尽显向往与憧憬之情。
看到此情此景,周天略一沉思,随即伸指一点,将分乘了诸多舱室的不同层级生灵,每个舱室,都随抽选了两个代表出来,好让他们也提前分享一下这种即将到家的快乐和感觉。
尽管只是随抽选两个代表,各个层级的生灵,一下子都涌出来,也让原本空空荡荡的大车车厢顿时显得拥挤不堪。
好在每个生灵经过这一路的潜移默化熏陶,以及周天时断时续的说法释法的滋养与教化,礼义廉耻,仁义智信,虽说尚不足以根植在他们心底深处,但一种崇尚教化的氛围却早已蔚然成风。
在远眺天元山远影及其道门影像的观礼中,每个生灵都是秩序井然,礼让有加,让暗自观察的周天,都忍不住一阵阵惊喜。
要知道,这份惊喜,对周天而言,几乎完全可以视作是大道法则之下对他最大的褒奖和承认:
何谓师者,何以师者?
能让愚昧无知的众生,心智顿开,便可以师者居之。
更进一步,若能让饮血茹毛、逞凶斗狠的众生,知耻,知羞,知礼,知己,知人,他便可以师者自称。
放眼如今的洪荒,鸿钧不辞辛劳,不计回报地一连洪荒四讲,所为所求,追求的无外乎就是“师者”这一个金字招牌。
而周天,这些无数的洪荒岁月中,若有若无,时有时无,因地制宜的这些断断续续说法,释法,也无外乎求的是这样一个“师者”称号!
如今,看到这些已然君子之风蔚然成风的众生,在自己的熏陶与教化之下,如此彬彬有礼于自己眼前,他又如何不暗自欣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