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不愿再看下去,调开目光。自己是多愁善感了,这个时代,别说是伤,就是脑袋掉了,也不值得什么惊奇的。
“黄,黄。”黄忽然变戏法地将一块肉,捧到周天的面前。
犹豫半晌,周天还是接过了肉。他不缺食物,而且今天走了一路都还没有食欲。他很奇怪黄将肉递过来的表情,还有这块肉的与众不同。
这块肉,居然呈现诱人的焦黄色,仿佛经过精心炙烤,拿到中略感温热。
黄这些人,虽然比老黑他们看上去先进不少,但好像仍然未掌握火的使用。这肉的色泽、温度,就不能不令人好奇了。
“黄,此不是你所能,告诉我,这肉是哪里来的。”
周天嗅着肉,直言不讳地对黄说道。
不料,黄咧开嘴巴竟然腼腆地一笑,胡乱指了一下人群就走了。黄还有这种面孔,与他杀人时那恶魔般的面容简直般若两人。
周天望着黄的背影,一时间竟忘记了中的肉香了。
这天晚上,周天决定无论如何要把火点起来。
在阳光岩彩虹洞,火光闪闪,也不会吓着老黑他们。
他们最多远远地瞄一眼,反正也不敢靠前。
而这里不同,他很害怕火焰猛地窜起来,上千人一旦惊起来,也会像草原上的野牛群一样可怕。
但现在必须要有火了。
冰天雪地不说,沿着河边一直走了两天,看迹象似乎还要走下去,河风夹杂着雪花,已经冻僵很多人。
这两天,凡是早上没有从雪地上爬起来的人,大多都是晚上不知不觉就没了呼吸的人。
其实离河边不远就是茂密的森林,晚上宿营,是完全可以在里面躲避一下风寒的。但黄不知是怕野兽还是怕别的氏族偷袭,一直都不肯离开河岸。
从这一点看,黄他们这支氏族,极有可能是与河有着很深渊源的。
当然,黄他们因为全身都裹着兽皮,所以冻死的人几乎都是老黑他们这一族人。作为俘虏,黄他们只是遗憾地瞅一眼而已,全然没有老黑他们的悲痛。
周天现在最高兴的,莫过于在他的衣兜里,杂七杂八的还装着许多物件。
比如两三颗奶糖,一盒吃剩的压缩饼干,几包抗生素消炎片,香烟和打火,瑞士军刀,几板巧克力等等。
这些,虽然不过是他那个巨大行李箱的一小点残留,但足以让他一路上都可以点上篝火抵御风寒了。
要知道,虽然他的行军袋因为整日铺在床上而幸免于难,但他的后世养尊处优的体质总体上还是无法跟原始人类相比的。
因此,当温暖的火焰噗地一声燃起来,他忍不住惬意地叹了一口气,让一旁不停地抱着柴火跑来跑去的老黑都忍不住停下来,看了他好半天。
老黑他们现在也进步多了,虽然仍不敢像黄他们那样直勾勾地望着他,但已经可以偶尔地瞄他一眼,或者偷偷地在一旁打量。
只是这火,猛地一下点起来,还是让他们吓了一下,扑通就趴到雪地上,隔了好半天才敢抬头。
抬起头,周围就多了许多像他一样趴在雪地里的脑袋。
不过,这些脑袋可不像他们,只安静了片刻,火堆便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了人,不一会儿就把老黑远远地挤到圈外。
老黑鼓着嘴,跟陶、熊和巢他们瞅着眼前的这些人,有些发愣。
这些人,肚子里都长着狼心和豹子胆吧?
不然,他们怎么敢离火那么近,还一点都不怕他们的“神”,连神身上的东西都敢随去摸。
唉,他们的“神”也很奇怪,居然笑眯眯地,没有一点神样。
看看,他们的那些黑,还伸到了神的口袋里,在里面摸呀摸的,一会儿就掏出那么多平时他们看都不敢看的神物。
“嗬嗬嗬,”老黑忍不住了,嘴里使劲叫了一声。
熊也捏起了拳头。不捏不行呀,他现在空剩一双拳头了。
还有巢,索性捧着自己脑袋,一屁股坐到了雪地里。
忽然,有人又将探到了神的腰里去了。
这时,神终于坐不住了,一下子站起来,推开了那只沾满了兽血和泥巴的。
那只停了一下,似乎有些愤怒了,一使劲就把神拦腰抱起来,然后一把扔到雪地上。再一转眼,那只脏就多了一个黑不溜秋的神物。
老黑眼睛不由得瞪起来。那神物他见过,会喷火,连最凶恶的头狼都害怕。
还有,那只,竟然敢扔他们的神,这怎么可以。
一眨眼,老黑就到了那只面前,挥起两只拳头,刚要搂头砸下,周天一把推开了他。
哦他忘了,周天曾经赤空拳打死过一头熊。他扭过脑袋,又看到了周天打熊时的样子。
周天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被人一下子给丢到了地上去。
这还无所谓,要命的是那把枪,此刻就攥在别人的上。
妈妈的,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周天眼睛一眨不敢眨一下,紧紧盯着对面黑洞洞的枪口,慢慢将伸了出去。
他一边伸着,一边极力回忆着枪的状况。
最新的记忆是,昨晚因为听到了附近狼嚎,好像打开了枪上的保险。
那人是个三花脸,脸上横一道竖一道的,不知涂了几道白的黑的灰。
三花脸下意识地把枪递过来,但不知为何,递到一半他忽然一缩,又把枪举起来,好奇地放在眼前打量了好一番,竟鬼使神差地又将枪口瞄准了周天。
周天的脑袋刚一歪,就听见砰地一声巨响,三花脸跟着怪叫一声。
枪声吓坏了所有的人,包括三花脸。
人们有的趴在地上,有的四散奔逃,只有三花脸愣愣地地盯着中的枪,不明白它为什么忽然就发出了一声巨响,比大虎的咆哮还要吓人。
不过,他好像很过瘾,就这么一下,那么多人都像看见了黄一样。
这感觉,比吃到一块鲜肉还可口,比弄到一个女人还舒坦。
本来他已经吓得就要扔掉它,可他偏偏又将它战战兢兢地拿回来,反复地看着,忽然裂嘴一笑,又望着周天歪起了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