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我对老范催促道:“是这里吗?如果是,就请快点吧。”
老范不慌不忙地看我一眼:“别着急,时间是可以让我们说快就快、说慢就慢的吗?”
我心里不觉一亮,顿时醒悟过来。
不用再问了,王一定是又要给我看他的什么新玩意,老范不过是拿着鸡毛令箭而已。
看我半天不说话了,老范才得意地扫了我一眼,问道:
“怎么样,感觉这里是不是很特别?我点点头,打起精神老老实实地答道:不错,在这里站一会儿就感觉到了。”
“比如说――”老范突然很讨厌地追问道。
怎么又要比喻啊!
真不知道这毛病是不是会传染,弄得这里好像每个人都喜欢打比喻,连那个不知来路的古月都学会了这一套。
只有对弱智的人,才需要打比方以帮助他理解,老范不会不知道吧。
也罢,既然有人愿意当弱智,我就再比如一次又何妨。比如说,我暗自笑着,故意一字一句地对老范说道:
“在东方之门,我听不见你走路的声音。在这里,我既听得见你走路的声音,也听得见你血管里血液流淌的声音。一句话,这里太安静了,容不得一点声音。”
不知道老范是不是听出了我话里的味道,啧了啧嘴巴,想说什么却最终什么都没说,哐啷一声将他旁边的一扇门打开,也不招呼我,便独自走了进去。
小黑摇摇尾巴,见我立在原地一动不动,虽然不满地汪了一下,但还是老实地没敢随便动弹。
过了好半天,老范的声音才从里面嗡嗡地传了过来:“再不进来,我可就要开一架飞去接你了。”
“不用那么浪费,”我故意慌张地答着,伸出脚尖踢一下小黑,身子跟着闪了进去。
刚一进去,一面大钟便迎面闯入我的眼帘。
小黑显然也被这面大钟吓住了,一屁股坐到地上,将尾巴夹得紧紧地看着大钟叫都不敢叫一声。
我皱皱眉毛,盯着大钟里面自己的影子,好像正好与它的指针一般大小。
如此巨大的钟,而且还是故意将它坐落在地面之上,到底有何象征呢?
很快,我又发现了一个明显的问题:
这面大钟,指针停在零点的位置上,好像从来没有动过的痕迹。
我忍不住伸摸了摸它的表面,感十分粗糙,感觉就像摸一块未经打磨的石头。
有意思,我索性大踏步地后退了好几步,托着下巴再看,忽然看到底座下方刻着一行大字:
历史,将从这里结束;
历史,将从这里开始。――箫。
箫?
我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脏猛烈地跳动起来,这里,怎么会有我的名字呢?
是巧合还是有意?
我突然没有勇气再注视眼前的这面大钟了,掉头要走,却发现这个房间除了大钟再无其它任何摆设,整个房间也因此显得巨大而空旷。
我忍不住看看一旁的小黑,顿时明白了小黑胆怯的根源。
别说小黑,我想如果我再多呆一会儿,也一定会发疯的。但是,老范呢,他又跑哪儿去了?
一股莫名的恐惧袭上我的心头:
这会不会又是王给我设计的另一道难题,让老范将我骗来,然后独自留下我去破解他那些稀奇古怪的关?
惊恐之余,我突然又陷入另一种恐惧之中:
这一路只顾着跟老范斗嘴,我这是到了哪里都不知道,如何得了!
一时之间,我真是后悔不堪。早知道如此,就应该紧盯着老范才是。我一边极力回忆着走过的路径,一边四处打量
。还好,大门依然对我敞开着,房间内也没有其它可疑的地方。
迅速地将整个房间察看一遍之后,我的心稍稍平静了一些。
但是我知道,危并没有因此消失。
我将目光紧紧地放在光秃秃的墙壁上,一点点地搜索着。
如此巨大的房间,不可能只有一座形同摆设的大钟。王就是再神,也不可能让老范从我眼皮底下无影无踪地消失掉。
所以,唯一可以解释的就是,在这个再无第二个门可进的大钟房间里,老范一定是从这四面墙壁的某处悄悄进入了下一站。
也就是说,除了大门,房间里还有其它暗门,做的像墙一样的暗门。
这已是王惯用的伎俩了。
难道真要我愚蠢地一寸、一寸地去敲遍这里的每处墙壁吗?
正犹豫着,小黑突然警惕地坐起身子,脑袋紧跟着扭向了大门。
谁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我惊诧地回头一看,一个瘦高的陌生男子正低着头,默默地向我走来。
又多了一张新面孔。
我暗暗打量着默默走来的男子,不知道为何他紧锁着眉头,看上去整个人都是愁眉苦脸的样子。是又一个受骗上当的人,还是又一个让我受骗上当的人,我一时不敢确定,便也无声地注视着他。
还好,来人走近我,居然主动跟我点了点头,虽然是无声无息的。
我也点点头,却见他的目光与我一触即离,眼神跟着飞快地转到了对面的墙上。
隔了好一会儿,他忽然看也不看我地低声问道:“你来多久了?”
这句话让我很费脑筋,不知道他是指此刻,还是指我来这里的整个时间。
我扭头看看与我并肩而立的他,见他并没有要看我的意思,只好含糊地答了一声:“有一会儿了。”
他默默地点点头,紧跟着又莫名其妙点点头,我才知道他并不是冲我的。
有意思,看来他也跟我一样琢磨上周围的墙了。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和他就是同病相怜了。
我想到这里,忍不住侧头看了他一眼,他却嗖地一下抬脚就向墙壁走去。
我刚喂了一声,他的指便咚咚有声地在墙上四处敲了起来。
原来是一个蠢人。
我突然一泄气,声音便消失在喉咙深处。
小黑紧张地瞅着他,不时地汪一声,然后又扭头看我。
“别叫,”我烦躁地对小黑吼了一声。
看来,除了敲墙也别无良策了。
他敲的是我左的墙,那我就去敲右边的吧。
敲了没几下,我就感到小黑在底下使劲咬我的裤腿。
这个狗东西,每到关键时候,一点忙帮不上,还尽拉我的后腿,它到底想干什么?
我生气地抬起小腿,刚想咒骂一句,却猛地发现那人无声无息地就站在我的身后。
我吓得一激灵,忍不住仰天长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