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的事情已经完结了, 林森临去又看了眼李光。
掀起遮脸的白布,林森又是一惊。
蔡采石忙问:“怎么了?”
林森怔了会儿,才叹道:“你自己看。”
蔡采石壮着胆子看过去, 旁边无奇趁机也赶紧低头。
在他们面前,李光的眼皮已经垂落, 竟是……重新闭上了双眼!
虽然眼角还有残血, 但终于看着不那么可怖了。
“天啊,”蔡采石叫起来:“这……怎么又恢复正常了?”
这死人一会儿睁眼一会儿闭眼的,叫他有点毛骨悚然。
无奇说道:“之前李公子的样子,必然是跟这三根银针有关。现在针已经拔了出来, 他自然也恢复了。”
仵作点头道:“是这个道理,这样的针虽看着并不很粗, 但刺入脑袋里,终究会产生影响,刚才李公子眼珠外凸,应该是头颅中的积血外涨所致。”
林森虽然知道他们说的对, 但是最后这一瞥,仍是让他感觉到一点异样。
望着李公子重新闭上双眼的模样,林森觉着就仿佛是李光知道他们接手了此事并发现了诀窍,而且他们一定会给他报仇的,所以他终于……可以闭眼了吧。
离开李家往吏部的路上, 蔡采石又问无奇为什么李光头有银针而不死, 却在死后才口鼻流血的缘故。
无奇说道:“我想那三根银针,是用特殊的手段刺入人的脑中的, 在银针的刺压制约下,也许是产生了幻觉,也许还有别的缘故, 一个正常的人才会发狂,但就像是仵作所说,银针刺入总会有影响跟伤害的,比如压迫颅中的血管之类,活着的时候血液流动,不至于弄的七窍流血,但死后的尸首僵止,脑内的血凝聚不泻,这才自五官窜流而出。”
无奇说到这里,想了想又道:“你还记得在发现李光不对之前,小林子拍过那棺木几下吗?”
蔡采石几乎忘了这个细节,闻言道:“是啊,他毕竟是有些伤心的,又怎么了?”
无奇道:“原本那些血聚而未散,也许正是因为小林子拍了几下,震动了尸首,这才……”
蔡采石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偏在我们去看的时候出事呢。唉,倘若我们不走这一趟,立刻盖棺论定了,那又有谁会知道呢。”
说到这里他又道:“唉呀,希望卫主事的情形不会太糟,你说,要是他的头上也有这样的银针,那、我们将银针□□应该就会无碍吧?”
无奇事先还没想到这个,这话倒是把她问住了。
“是啊……是不是□□就无碍了?”她咬了咬唇,低头思忖起来。
这背后操纵的人手法极为高明莫测,虽然发现了银针,但到底用的是什么法子他们是一无所知,如果贸然拔出银针,又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更加是不知道。
正在出神,身边明朗淡淡道:“这有什么可伤脑筋的,要是不对劲,拔便是了。”
无奇转头看向他,却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居然坐在自己身边了,对面只剩下了蔡采石一人。
只是无奇心里正想事情,自然不能分神,便道:“不能这么说,刚才那银针你也看见了,必然是用很高明特殊的手法才刺入的,咱们对此一无所知,若是贸然而为,谁知会如何呢?”
“李光从发狂到自刎而死,终究也是死了,若是放着卫。
无奇瞠目结舌:“这是什么话,这不是把卫主事的命当儿戏吗?万一拔针后他就死了,岂不是我们杀了他。”
蔡采石也有些惊疑,想插嘴又忍住了。
明朗本要再说的,可见无奇双眼微睁,便忙笑道:“你不愿意那就罢了,我也是看你伤神,所以随口说了一句。”
无奇见他“退”的这么快,就不便再说别的了,只道:“这案子果然棘手啊,之前请去吏部的大夫已经算是很高明的了,但他居然都没有诊断出症候所在……”
蔡采石听到这里才道:“是啊,那是我哥哥命人去请的田大夫,他最擅长内症的,要是连他都毫无察觉,其他的大夫更不中用。”
明朗听到这里,唇角微微地牵动,他先扫了无奇一眼,才道:“天底下自然有比姓田的更高明的大夫,只怕蔡大公子请不到而已。”
无奇觉着他这话颇有点阴阳怪气。
蔡采石却毫无防备:“那不知还有什么更高明的?要是能请到,却可以叫他给卫主事诊断一番,看看对方究竟是怎么下手,以及能不能拔那银针。”
明朗不言语。
无奇哼道:“怎么了,你刚才说蔡大哥请不到的人,难道是胡吹出来的?”
明朗听她开口,才道:“当然不是,只是你这样聪明怎么也想不到呢?天下大夫至为高明者,当然是在皇宫。”
“你说的是御医?”无奇跟蔡采石齐声道。
然后蔡采石笑道:“这个的话我大哥确实请不到,但我们也更加摸不着边的。”
“谁说的,”明朗挑眉,脸上多了一点得意之色,他微微扬首道:“本……本来我正要说呢,别人请不到,难道……王爷也不行吗?只要告诉瑞王殿下一声,哪个御医自然也得乖乖的。”
“王爷?!”蔡采石睁大双眼:“王爷自然可以,可王爷……贵人事多的,只怕未必理会我们。”
无奇瞅着明朗,看他自鸣得意的样子,便冷笑道:“明公子,你这会儿提到王爷,对我们而言岂非是望梅止渴画饼充饥?像是石头说的一样,王爷何等矜贵,哪顾得上理我们。”
明朗似乎想笑,却又止住了:“这个没什么难的,只要……我派人去王府说一声,王爷自然会立刻施加援手。”
“真的?”无奇盯着他。
明朗嗽了声:“我说过王爷很是器重你,若知道你在这件事上犯难,一定不会忍心、我是说不会袖手旁观的。”
正在这时,外头一片马迎面而来,正是清吏司来送信的。
原来卫主事已经醒了。
外间林森惊喜各半,忙问卫主事如何。那报信的却并不知究竟,只说是从考功司得到的消息。
于是快马加鞭赶回了清吏司,蔡采石先滑下马车,便跟林森碰头嘀咕。
明朗随之下车却并不离开,他站在车边,等无奇下来的时候,一手接着,一边小心地在后腰上扶了她一把。
无奇又瞥了他一眼,却记起正事,便道:“明公子,你可别忘了咱们刚刚说过的,回禀王爷请太医院赶紧派人来啊。”
明朗道:“知道。”又问:“你怎么改了称呼了?不叫明大哥了?”
无奇眨了眨眼,笑道:“不过是随口而已,你喜欢,那就叫你明大哥罢了。”
日影之下,他轻轻展颜:“随你。”
四人一起向内而行,本要去考功司的,谁知却从一名执事口中得知卫主事如今在清吏司。
原来卫主事知道清吏司正在查他失踪又浴血而归一节,醒来后便主动来到了清吏司配合调查。
清吏司中,孟大人跟蔡流风一左一右坐着,钱括跟卫主事坐在下手。
见他们回来,蔡流风便向着无奇微微一点头。
而无奇三个还没进门的时候就看到卫主事了,三个人六只眼睛一直盯着他瞧,想要看出他跟先前是否有何不同。
但卫主事看着面色如常,举止也并无异样。
进门行礼之后,孟大人道:“你们回来的正好,李家那边可发现了什么?”
无奇看了眼蔡采石。
蔡采石道:“回大人,确实有所发现,不过……”
他有点犹豫要不要当着卫主事的面将银针的事情说出来,可又一想早晚他要知道的,而且无奇也没提醒自己,于是便将李校尉家里发现李光尸首有异,以及找到那三根银针的经过都说了。
孟先生听完后,袖子里的手指动了动,突然起身对钱括道:“钱副司,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钱括猝不及防:“啊?下官?”
孟先生又笑着对蔡流风说道:“蔡郎中勿怪,唉,我近日总有些精神不济,怕是没精力再听你们细说端详了。所幸我清吏司最得意的他们三个都在,还有事你就只管跟钱服司吩咐就是了。”
蔡流风虽知道这位孟大人行事常常匪夷所思,但仍是给他弄的一怔。
孟先生又回头笑对无奇道:“你们可都听见我的话了?一切就跟钱副司和蔡郎中交代就行了。”
他说完后,便自顾自地回了自己的公事房。
几个人都惊愕,明明他是清吏司的最高掌事,这么重大的事情居然退避了?
钱括又是惶恐又是不解,跟着走了两步,探头看去,却见孟先生转回桌后,嘴里念叨:“王假有庙,利见大人……用大牲吉,唉,这可不是老夫能去的,还是交给孩子们……”
钱括听不懂,哭笑不得。
不过他一向是个力争上游的人,既然孟先生退让,把事情交给他,他自然乐得代为指挥,当下便昂首阔步地走了回来,却在孟先生之前的位子上落座,装模作样地说道:“既然孟大人吩咐了,那我也只好从命。”
此刻,卫主事满脸惊愕。
蔡流风见状只得暂且收心,他看看卫主事,又扫了他们三个一眼:“你们、刚刚的意思,莫非是卫大人身上也有这三根针吗?”
林森率先道:“蔡大哥,有没有的话很容易知道,只要当场查验一番就行了。”
蔡流风皱眉。
他虽是上级,但从不逼迫人,当下只看着卫主事。
却见卫主事一笑道:“既然大家怀疑我也跟李校尉公子一样,又何必迟疑,何况我自己也还有些疑窦不解呢。”
原来自从卫主事醒来后,看到许多人围着自己,他很是诧异。
在众人询问之下,他才知道自己一个人回到了京城,但是问他路上发生了什么,他却一概都不记得了。
至于那衣裳上的血、以及跟随他的两名差人去了何处,也都不知。
无奇细看卫主事的言行,一如平常,但见他答应了,却也松了口气。
卫主事站起身来:“要怎么查看?”
林森已经经历过的,便上前指导,于是帮着卫主事将头发散开,请他坐下,自己道了一声得罪,便亲自查验。
翻着卫主事的头发,林森拧眉细看,蔡采石也忍不住走到了他身边,跟他一起低头打量。
钱括起初见蔡流风没动,他就也稳坐,可到底有些好奇,便也站起来走过去。
正林森慢慢地拨开卫主事的发顶心,忽然他一震,手势便停了。
蔡采石也瞧见那一点痕迹,脸色微变,先看向无奇,又看向蔡流风。
两人见状不约而同地,蔡流风起身,无奇迈步,几乎同时走到了身前。
就在他们眼前,在卫主事头顶的百会穴附近,果然有一点很细小的痕迹,蔡流风毕竟是头一次见到:“这个?”
钱括眯起眼睛:“什么,我怎么没见着?”
蔡采石道:“钱大人你留心看,这里……”
钱括盯着看了会儿,终于找到:“这个?你们莫不是开玩笑呢?这不是个……”他伸出手去就想要摁一下。
林森跟蔡采石忙将他的胖手拦住:“大人使不得!”
钱括一愣:“你们这么慌做什么,难道这个小点儿就是什么银针?我可不信。”
林森哪里管他信不信,只有些发慌地问无奇:“小奇、真的是,这、这该怎么做?”
想起在李家,那仵作可是用刀子割开了一点头皮才总算把银针拔了出来的,当时看着已经觉着很可怖了,如今亲眼目睹,竟有点不寒而栗。
卫主事见他们都聚拢过来,又议论纷纷,他便有些疑惑而张皇地问:“我的头上也有银针?可……我为何毫无感觉?”
大家面面相觑,都不知说什么好,林森又查了会儿,突然叫道:“等等,有点怪!”
蔡采石忙问:“怎么?”
林森皱眉:“你们看,李光的头上是三根银针,为何卫主事这里像是、像是四支……是我眼花了吗?”
蔡采石赶紧凑过去低头细看,随着林森的手指所点,他也不禁愕然:“没有错,是四根?!”
无奇敛眉不语。
回来的路上她本来就在为此事而烦忧不解,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卫主事头上的银针竟比李光多一根……而卫主事至今并没有发病过,谈吐举止也都非常正常。
难道是这多了一根的银针的功效,还是说有什么他们所不知道的厉害后招?
卫主事伸手想要去试探,却给林森拦住:“主事大人,不敢乱动。”
蔡流风沉吟着问:“这银针有多长?”
“对了,在这里。”蔡采石忙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竹筒,打开后,是个棉布包着的东西,他抽了出来,想了想,却特意避开了卫主事,在蔡流风跟钱括面前打开。
蔡流风一看那针,赫然竟有半指之长了,这么长的针刺入头顶,几乎完全没入,这简直是不敢想象的。
怪不得蔡采石不想让卫主事看见,一般人若是看到这么长的针插在头顶,恐怕不被吓死,也要惶恐不安的。
别说是当事人,就算是他们这些旁观看着的,也觉着窒息。
看钱括的脸色就知道了,钱副司的两只眼睛瞪得极为突出,几乎可以跟没拔针之前的李光相比了:“这个东西在……”
他指着那细细地针,又指了指卫主事,简直无法出口:“可、可这么长……”
在他看来,这么长的针刺进脑子,卫主事居然还能跟没事人一样?这简直是太过可怖。
蔡流风沉默片刻,看向无奇道:“你确信,卫大人跟李光是一样的?都是这些银针?”
无奇道:“我只能说,十有**。”
蔡流风沉默片刻,压低了声音问:“那、能不能取出?”
无奇摇头:“不知道。”
蔡采石想到跟无奇在马车内说的话,小声说道:“哥哥,小奇担心这针若拔出,会有什么影响。”
蔡流风顿时也明白过来。
此刻卫主事茫然道:“你们在说什么?”
蔡采石忙道:“是了还有一件事,明大哥已经去找人回瑞王府禀告,想拜托瑞王殿下的关系,请太医院的太医过来替卫大人诊看呢。”
“什么?”卫主事有些吃惊:“太医、给我看?”
蔡流风皱眉道:“明大哥?”原来他尚且不知明朗此人。
林森趁机说道:“明大哥也是王爷身边的人,因为春日姐姐有事儿临时不在,就叫他暂时替着了。”
蔡流风想了想,并不很在意,只道:“请太医来看看也罢。寻常的大夫只怕瞧不出什么,太医院人才济济,也许可以研究出解决之道。”
蔡采石看看无奇,说道:“我们也是这么想的。”
钱括听说请太医,啧了声道:“居然还能惊动王爷……还要调太医院的人,这可真是……”
他回头看了眼孟先生的公事房,却见不知什么时候房门已经给掩了起来。
钱括不由地想:这老狐狸是不是知道事情不好办才叫我做的?
说话间,林森帮着卫主事暂时将头发又整理起来,又问:“主事大人,您真的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卫主事摇摇头:“就算你们都是这样说的,我还半信半疑呢。对了,听说你们派人去找跟我的小陈小郑了?可有消息?”
林森道:“韦大人亲自去了,看看时候也差不多该有回信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外间差人飞奔来报说:“太医院的姚副院首突然来到!说是来清吏司的……”
除了这屋子里的人,其他吏部众人都不知道为何太医院副院首突然来到。
钱括精神抖擞,太医们常年在皇宫之中,身份可是别样矜贵的,钱括时常想结交却不得其门而入,没想到今日竟歪打正着。
于是格外殷勤,倒是感激起孟先生叫他代为行事来。
钱括跟蔡流风率先迎了出门,卫主事跟在后面,远远地看见了姚副院首带了两名官袍鲜明的太医进门。
两人快走几步,然后双手交握向前,俯身行揖礼迎接。
卫主事在无奇等之前,也跟着行礼。
无奇一边忖度这太医院的人来的好快,一边抬头看看明朗是否也跟着回来了,谁知明朗没看见,却正瞧见了蔡流风俯身作揖之态,却见他袍袖微微摆动,腰身却端正的很,果然仪态极佳。
而看旁边的钱括,大概是要向着太医们表达自己的殷切尊敬,钱大人的这一揖,差点儿形成头重脚轻屁股朝天的姿态,看着倒是有些好笑。
旁边的蔡采石趁机轻声道:“果然明大哥很是能耐啊,就算是现去王府禀告,王爷在不在府内且不论,纵然在,不敢想就答应的这么痛快了。到底不愧是王爷的心腹,以后对待他要更加客气敬重些才好。”
无奇“哦”了声。
两拨人都行了礼,入内坐了,姚副院首非常的客气,先询问是什么症状,然后请卫主事散了头发细看,又看过了蔡采石带回来的三根银针。
三名太医面面相觑,脸色都甚是凝重。
半晌,姚院首道:“其实银针插顶,倒也不是什么古而不闻的,当初三国之时,曹操头疼,神医华佗便曾经以针灸之术治疗,后来未能除去病根,便跟曹操进言,要行开颅之术……却因此惹怒了曹操,觉着华佗要谋害自己,从而招致杀身之祸。”
姚大人说完后,又道:“所以说,如果医术精湛到一定地步,或者对于医术有相当的自信,不管是开颅还是在头上刺入银针,都是可行的。”
这些理论无奇也知道,而最难得是,这下针的人是怎么造成的李光疯魔。
可偏偏卫主事的情形似乎还跟李光不同,毕竟他如今一切正常。
蔡流风便请教:“大人,那……不知能否将这些银针取出?”
姚大人跟其他两个太医交流了眼神:“本来或可一试,但……”他看了眼那三根从李光头上取出来的银针:“按照你们所说,李光七窍流血的症状,只怕这针不能取。”
“为什么?”钱括问道。
姚大人道:“能导致七窍流血,这银针之中一定有一根压刺着颅内的血管,不知对方用的是什么精妙手段才保证人安然无恙,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如果将针拔出,那血管就会破,到时候……”
他没有说下去,人人却都知道了。
不愧是内症高手,太医院副院首,一下就想到了关键。
蔡流风看向无奇,无奇跟蔡采石林森目光交流,都沉默。
只有钱括眨巴着小眼睛道:“这么说的话,难道卫主事就得一直顶着这几根针了?这如何了得呢,姚大人,有没有别的法子?”
姚大人道:“有道是解铃还须系铃人,最好的法子,就是找到插入了这些针的人。毕竟只有他们才最清楚他们做了什么,以及后果。至于我们,自然也会再想其他法子,只不过未必那么快。”
看在瑞王殿下的面上,副院首的话说的很客气,要是在别的地方,只怕只有一句话而已,那就是――救不得。
大家都无语。沉默中卫主事笑道:“罢了,既然不能拔那索性就留着,横竖我并没有觉着任何不妥,就当扎了一根刺罢了……”
他说了这句后,又看着蔡流风道:“再说句不好听的,倘若我卫某人真的像是李光一样下场,各位要如何处置,不必留情。”
无奇看了他一眼,隐隐地觉着哪里有点不对。
蔡流风却道:“卫大人,不必说这些丧气话,放心吧,有姚大人他们在,我们也会想法子的。大家齐心协力,一定会无事的。”
姚副院首听人之命忠人之事,当下又给卫主事诊脉,商量开药方,以及也用针灸等法子。
蔡流风跟钱括陪侍。
无奇对着蔡采石林森使了个眼色,三个人便趁人不注意悄悄地退了出来。
到了廊下,无奇说道:“叫我看,太医们只怕也没好法子,当务之急是找到凶手。”
林森道:“可是毫无线索,又向哪里去找?”
蔡采石道:“唯一庆幸的是,卫大人目前无事。不过,历史上飞将军李广虽是自刎,但卫青却是病故的,所以卫大人倘若真的发作起来,倒也不至于像是李光一般那样行事激烈。”
无奇凝神听着他的话,最后冷笑道:“你忽略了一件事。”
“什么事?”蔡采石跟林森一起问。
无奇道:“李光把喝醉酒的家奴当成了得罪他的霸陵尉,将其杀死。倘若卫大人发了病,他一生致力于对抗匈奴,兴许也会有两三不入眼的仇家,你说他会不会把别人……”
蔡采石的眼睛瞪得圆溜溜地,他窒息道:“你是说卫大人若发病,也会错手杀人?”
无奇放低声音道:“别忘了,他回来的时候满身鲜血呢。”
蔡采石扭头看向门口:“那他身边的人岂不是危险了?大哥……”蔡采石担心蔡流风,赶紧又跑了回去。
无奇本要叫住他,再跟他解释几句――就算卫主事发病、或者想要杀人,那也得有个触发他起杀意的“点儿”,不会立刻就动手的。
可见蔡采石这般情切,便并没拦着他。
正跟林森面面相觑,却见前方角门处,明朗站在那里,笑微微地向着她抬手一招。
无奇迈步走了过去,上下扫了眼:“明大哥,你果然说到做到,不但请了太医院的人,而且还是副院首呢。”
“姚录是内科的好手,他来是应当的。”明朗随口说了句,问无奇:“他们怎么说?”
“你怎么不亲自过去看?”无奇问。
明朗道:“我是王府的人,我怕他们看见我战战兢兢的反而坏事。”
无奇笑道:“明大哥,你粗中有细啊。”
明朗正要自得,忽然皱眉:“什么叫粗中有细,什么粗,什么细?”
林森在无奇身旁站着,听到这里便也取笑无奇:“唉你这话可说的差了,男人嘛怎么能说什么细,只有粗好吗?”
明朗闻言更加皱起眉头,眼神冷冷地瞪向林森。
却听无奇笑道:“你这张狗嘴里再吐不出象牙的。就你这副模样,别说烂桃花,就是别的花也都给你吓跑了。”
“呸呸呸!你别瞎说!”林森致力于捍卫自己的桃花运,竟没顾上接收明朗凛然的眼神,他自顾自地说道:“孟先生说你的正牌桃花要到了,你就得意起来了是吧,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趁着这个机会你实话跟我说一句,你那正牌桃花,是不是那个给你银白色荷包的那个?”
无奇神情微变:“你、你说什么?”
明朗在旁边也断没想到林森竟冒出这么“神来之笔”,一时双眼也难得地圆了起来,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林森,身不由己地跟着无奇重复了一句:“你……在说什么?”
声音却略略地有些发抖。 w ,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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