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夫人一怒之下, 竟要动用家法惩戒无奇,连窦家姑妈跟秀秀都劝不住。
正在不可开交的时候,有人从门外回来, 正是郝四方。
窦家姑妈看到郝四方, 就像是看到救星, 急忙道:“四方你可算回来了,快劝劝弟妹, 她要对平平动家法呢。”
郝四方早看出厅内的气氛不对,先瞧了眼脸色肃然的夫人, 又看看地上满脸泪痕的无奇, 忙先在脸上浮出笑来:“这、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平平不是才回来?”
他不等阮夫人开口,便跟无奇道:“平平, 这么大了还这样不懂事, 怎么才回来就惹你娘生气呢?还不快跟你娘磕头认错?”
这是他惯用的招数,他知道阮夫人一旦开口, 就没有他说话的余地了, 所以赶在夫人发声之前先“速战速决”,想让无奇磕头之后便搪塞过去。
谁知无奇还未动,阮夫人淡淡道:“你都不知我因何恼她,就自作主张地要决断了?她要是在外头杀人放火, 也就磕个头就完了吗?”
郝四方果然给堵住了, 顿了顿后他笑道:“夫人, 我自然是知道的, 平平怎会在外头杀人放火呢, 她哪里有那个本事嘛。”
姑妈见了四方好像看到了靠山,虽然是个不太靠得住的山,趁机道:“就是, 小孩子家在外头闯个祸是常有的事,只要不是干这些大逆不道的勾当,又何必动真格要罚她呢。”
秀秀知道自己母亲的话说的难听,忙又道:“舅妈,只怕是您对平平的要求太高了,要是我娘也这样要求我,只怕我早给她打死了呢……”
郝四方看看自己的表姐跟外甥女,觉着这两个的话说的都不太中听,当即对着他们使了个眼神,挥手向着门外示意。
姑妈努了努嘴,却只能带着秀秀悄然往外退。
正要出门,是窦玉上前,噗通跪在了阮夫人跟前,仰头道:“舅妈,不要打平平表姐呀,要打就打玉儿吧,玉儿是男丁,不怕打的。”
阮夫人心头一动,看着窦玉含泪的双眼,终于叹了口气:“你才多大呢?行了,回去吧。”
窦玉扭头看看无奇,又向着阮夫人磕了个头,才起身退了出去。
郝四方看着小家伙,心里欣慰地想:“窦家还是有个聪明的。”
室内只剩下了一家三口。
郝四方走到阮夫人跟前,温声陪笑地问:“夫人,平平到底做了什么惹急了你,倒是说个明白嘛?”
“你问我吗?倒像是我无事生非,”阮夫人道:“我为什么送她去清流你难道不知道?你只叫她自己回答,为什么自作主张地回来了,她回来也就罢了,你在问她回了京不先回家里,又去了哪儿!”
郝四方转身看无奇,见她鼻子眼睛都发红,心里实在不忍,便轻声问道:“平平?到底怎么了?”
无奇低低道:“爹,我刚才跟娘说了,我……我是因为听说瑞王殿下因我而受累才回来的。”
郝四方心头咯噔一声。
无奇又看向阮夫人,流着泪道:“娘,您听我说,其实……不是我主动去王府的,是路上发生了一点事情,在我醒来之后,人已经在王府了。”说着说着,大颗的泪又冒了出来。
阮夫人刚才只顾发怒,完全没有听无奇的解释,此刻听了这句,心弦一紧:“你、你说什么?发生何事了?”
她留意到无奇说“在我醒来之后”的话,脸上的愠怒顿时给惊愕忧心替代。
无奇本来不想说这些惊险的事情,只怕叫父母担心,但阮夫人错怪自己不自爱,若不把话说开只怕对夫人而言始终是个心结。
于是无奇便道:“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个歹人,他劫持了马车,是王府的顾九爷及时的赶到才把那歹人吓走了……当时我给那人点了穴道晕了过去,顾九爷就把我直接带到了王府。可是我醒来后,就立刻要回来了!娘,你相信我。”
郝四方跟阮夫人都震惊了,阮夫人哪里还有半分责怪无奇:“你、你怎么不早说?!”她怒斥了声,起身走到无奇跟前,拉住手,又看她脸上身上:“有没有伤着?”
无奇知道母亲是关心自己的,这下意识的举止便是无尽关怀之意,便流着泪哽咽道:“没、没有受伤。”
阮夫人一怔,望着无奇泪眼朦胧的样子,手上停了下来。
母女两人彼此相对,很快地,夫人的眼圈也红了。
泪珠摇摇欲坠,阮夫人站起身来,侧身背对着无奇,不愿让她看见自己流泪的样子。
郝四方想劝夫人不要伤心,可又转向无奇:“真的没伤着吗?是什么人这样胆大?为难你做什么?打你了没有?”
无奇摇摇头,抬起袖子擦擦泪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他自称是关外的商人,不过我看他应该是大有来历的。顾九爷已经命人追查去了。”
郝四方皱眉:“关外的……不记得有什么关外的仇家,为什么偏冲着你,这些宵小着实可恶!对了,会不会是上次对我下手的那些人?”
情急之下郝四方只顾发问,冷不防阮夫人回头斥道:“你还不扶她起来?难道要跪着问?”
四方这才反应过来,忙笑道:“是我一时昏头。平平,你娘叫你起来了。来。”说着忙把无奇扶了起身。
无奇跪了这半天了,膝上已经有些疼,才起来便身形微晃,四方忙道:“怎么了?是不是腿疼?来,爹给你揉揉。”
无奇忙道:“不用了爹,不疼。”
郝四方又问:“总不会是在那些坏人手里吃了亏了?你可不能瞒着爹娘?!”
阮夫人揪心的也是这个,当即回头看向无奇。
无奇摆手道:“没有,真的没有,顾九爷去的及时,不信回头爹你问他就知道了。”
郝四方这才稍微松了口气,又对阮夫人道:“说的也是,那位九爷是瑞王殿下身边的,武功是最高强不过的,自然无碍。”
无奇偷偷地看着阮夫人,担心母亲还是生自己的气,便叫道:“娘……”
阮夫人拭干了泪,闻声回过身来,默默地看了无奇一会儿,说道:“不必多说,先回房去吧。”
“娘,”无奇顿了顿:“您别生气了,其实要打我也没有关系,只是别气坏了自个儿。”
阮夫人听了这句,才擦干的眼睛顿时又泪湿,她想再说无奇几句,但最终只是一摇头,轻声道:“回去吧。”
郝四方忙道:“夫人,我送平平回去。”
阮夫人摆了摆手。
四方这才扶着无奇,同她一起离开了上房。外头莺儿宁儿等才也都各自放心。
且说四方陪着无奇回到房中,宁儿便去张罗洗澡水等物。
郝四方才悄悄地问无奇:“真的没被欺负?这会儿你娘不在,你不用怕吓到她,有话只管跟爹说。”
无奇笑道:“爹,我没说谎。真的没有。”
郝四方松了口气:“阿弥陀佛,谢天谢地,回头见了顾九爷,我得亲自好好地道谢才是。”
无奇问道:“爹这次怎么回来的这么及时?”
“什么及时,”郝四方回头看看门口无人,才偷偷地跟无奇说道:“我本来不知道你今儿回来的,是先前那个瑞王府的脸很白的老公公派人去告诉我说你回来了,叫来家里看看之类,我心想无缘无故的他干嘛叫人去跟我说这么一句话,也是怕有事才赶紧先回来,没想到果然……”
无奇发呆:“是费公公?”
郝四方笑道:“啊对对,这公公的名字也有点费脑筋啊。你说,是这老公公知道你娘生气了?不过,他倒是真用了心了。”
无奇低下头,没想到费公公看着蠢蠢钝钝的,关键时候却别有一番精细之处。多半是他看出阮夫人神色不对,料到夫人会责问自己,所以才派人跟郝四方通信儿的。
郝四方忙问道:“怎么了?不高兴了?还是因为你娘要打你,你就生气了?”
“不是的。”无奇摇头。
郝四方揉揉她的脑袋:“你娘难道真忍心打你?从小到大她可没碰过你一手指头,她不过是太担心你而已,怕你吃亏。”
说到这里郝四方想了想,又道:“其实……其实在你没去清流之前,我就知道了。”
“爹你知道什么?”无奇疑惑。
郝四方把声音又放低了几分:“就是我差点给那些歹人害的那天,我不是去了神鹤山庄吗,在哪里见到了王爷,那会儿,王爷就当着我的面儿,把他对你的心意说了。”
“什……什么?!”无奇简直不敢相信。
她本以为瑞王突如其来地在皇帝跟太子面前说出那些话已经是叫人难以想象,又怎知道,原来他做的不止这一点。
竟然跟自己的父亲也说了?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
无奇又惊又气,不知道瑞王背着自己到底还做了些什么,还有什么惊吓是自己不知的。
郝四方笑道:“当时我也差点给吓坏,简直以为自己在做梦呢。”这件事情他只告诉过阮夫人,从不敢跟别人提起,如今好不容易跟无奇说了,便又笑眯眯地问道:“平平啊,你说这瑞王殿下,之前人人都说他难相处眼光高,他又长的神仙似的人物,偏偏又能干,我只想这辈子别跟他照面也就罢了,毕竟这种高贵的凤子龙孙不是咱们能伺候得起的,没想到亲见了才知道原来竟是……”
无奇啼笑皆非:“竟是怎么样啊?”
郝四方道:“确实是世间难得,尤其……他的眼光最好!不然的话怎么会看上我的乖女儿呢。”
无奇正等着他说出个子午卯酉来,没想到竟是这句,顿时窘住了:“爹!”她回头看了一眼门口:“你还敢说,要是给娘知道了……”
“我只敢跟你说,当然不敢当着你娘的面儿,”郝四方也是有贼心没有贼胆,压低嗓子道:“我虽然知道我的头脑比不上你娘想的真,但、我总觉着瑞王对你不是那种虚情假意的,不过你娘自然有她的考量,所以……平平,咱们就听你娘亲说的吧?”
原来他说来说去,还是在维护阮夫人,生恐无奇再忤逆了夫人。
无奇愣了愣,看着郝四方希冀地望着自己的眼神,终于道:“爹,你放心吧。我知道娘是为了我着想的,我当然听她的话。”
郝四方知道无奇聪明,但却也知道她从来很有自己的想法,生恐她生出逆反之心。如今听了这句,心中大为感动,没想到她这样懂事。
无奇又道:“不过,爹,我……我虽然不会去惹娘生气,但是我、我心里还是喜欢他……是不会改的。”
郝四方微怔,终于笑道:“好孩子,你不用改,其实爹也是赞成你的。瑞王的确是身份高,长得好,可那又怎么样呢?当初你娘也同样的比我身份高贵,长的也像是仙子一样,可我就是一见到她就喜欢了,最后还不是嫁给我了?”
这大概是郝四方生平最值得称道的一件事,说起来洋洋自得,又对无奇道:“我看你就像是爹当初一样,不怕,也许以后还有转机呢。”
无奇虽然很欣慰父亲能偷偷地支持自己,但总觉着这话有点怪,怎么自己就是郝四方了?难道他觉着赵景藩就像是夫人一样?什么美若天仙身份高贵的。
无奇抓了抓耳朵,问道:“爹,你当时是怎么认识娘的?是媒妁之言吗?”
郝四方道:“这个啊,说来真是天定的姻缘,我本来并没有指望就成,谁知……”说到这里,四方想是想到什么一样,笑道:“过去的事儿了,不提了啊,对了你既然给顾九爷带去瑞王府,那,就是见过王爷了?”
无奇见他忽然避而不谈,微微地诧异,听他问起王府的事,便点了点头。
郝四方道:“王爷这几天忙的紧,你当然知道复州那边端王世子的那桩公案,你流风大哥带了小石头他们亲自去了呢。现在也不知怎样了。”
无奇问道:“京内朝堂上这里怎么说?”
郝四方道:“正是为了此事闹得不宁呢,不知哪里吹来的一股邪风,竟说是太子殿下指使人去做的,连日来有不少言官在纠缠此事。”
郝四方叹了口气,提起这个也有点忧虑,道:“本来太子殿下地位稳固,皇上近年来很有退位之意,如今闹出这种事来,恐怕另生波澜。可要是真的太子殿下君位不稳,二殿下早逝,世子又没了,那还能是谁坐天下呢?何况就算能换一个,谁知道会不会比太子殿下更高明?还是……”他无法想下去,只摇了摇头。
眼见无奇在发愣,郝四方看着她笑道:“不过,如今现成的有个人在京内。”
无奇问道:“爹你说的是谁?”
郝四方道:“岂不正是瑞王殿下吗?”
无奇双眼圆睁,忙制止:“爹你说什么!这岂是能乱说的!”
“不怕,横竖没别人,”郝四方想了想,说道:“其实想想看,要是瑞王殿下却也算妥当,他有心胸,有手段,而且是正经的凤子龙孙啊。”
无奇赶紧一摇头:“爹,咱们别说这个了,再说,就算是按照顺序,也轮不到太子殿下,不是还有一位在南边的秦王殿下吗?”
郝四方顿了顿:“说的也是。不过,秦王殿下常年在朝廷之外,又不知他人物如何,唉,罢了,只盼这是虚惊一场吧。”
四方说完之后,又叮嘱无奇:“洗个澡,早点休息,明儿早起去看看你娘亲,我看她听说你路上遇险,脸色就很不对。”
无奇道:“我知道了,爹你先回去替我多说几句好话。我明儿就去给娘请安赔罪。”
郝四方轻轻敲敲她的小脑袋:“懂事,不愧是我的好女儿。”
四方去后,宁儿来叫无奇去洗澡,一身的风尘疲惫在热水之中氤氲消散,无奇靠在浴桶里,心底走马灯似的,尽是这两日来的所见所感,时而是君遥,时而是瑞王,时而是老太太的慈爱,时而又是阮夫人的怒容。
她差点在浴桶里睡过去,多亏宁儿及时地将她唤醒了。
睡了一宿,次日,无奇果然乖乖地去给阮夫人请安,却得知夫人微恙,天不亮郝四方就命人去请了大夫来诊脉,说是一时的内火郁结,导致的血不归经,开了些温服的药。
无奇惴惴不安,这自然是因她而起,忙到了榻前跪下:“娘,您怎么样?”
阮夫人低低咳嗽了几声,转头看她:“好好地又跪个什么,你那腿不疼了?”
无奇道:“是我惹了娘发恼,该我给娘赔罪。”
阮夫人昨儿流泪,弄的眼皮略微肿着,很不愿意见人,可听无奇这么说,眼中顿时又有些湿润。
她本是个再聪明不过的女子,昨儿听无奇解释了回京的经过,便知道自己错怪了她,不该急火攻心地就要责罚。
只是她从来最疼无奇的,而无奇从来也如她心意,唯独在瑞王这件事上竟犯了忤逆。
阮夫人自己曾经在这上头吃过大亏,至今心里仍似是有一道旧疤痕似的。所以不想无奇在情之一字上栽跟头,可越是不想,越是眼睁睁地看着她跳进去。所以才会恼恨交加急火攻心。
但到底是自己的女儿,对无奇的安危关怀早压过了别的。
何况无奇又是这样的懂事体贴。
阮夫人将头转向里间,悄悄地擦了擦眼角,才道:“行了,过去的事儿了,不许再提。你还不起来?”
无奇知道她不气了,便嘿嘿一笑道:“娘你答应我别再翻恼,我就起来。不然……就算娘赦了我,我也放不过自己,我自个儿去跪小祠堂去。”
阮夫人给她弄的笑了起来:“混账东西,你是自己罚自己?”
无奇道:“那也未尝不可。只要娘开心。”
阮夫人道:“越发胡说了,我难道看着你挨罚才会开心吗?”
无奇才站了起来,又靠在床边她身旁坐了:“娘,哪里不舒服?我给你揉揉头,捶捶背吧?”
阮夫人扫了她一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无奇笑道:“娘,这些村话怎么你也说呢。”
阮夫人哼了声,沉默了片刻,才道:“昨儿在王府见了瑞王,……说什么了?”
无奇见她一问就问到了症结,脸色有些不太自在。
阮夫人看了看,瞧出她脸上有些许羞赧之色,心里惊跳了两下,却又按捺住:“虽然昨儿是他们王府的人相救。但你好歹也要留意分寸,不要……胡作非为出来。”
无奇愣了愣,突然想起上次夫人把她从大理寺接出来的路上问的那句话,顿时红了脸:“没、没有。”
阮夫人轻轻哼了声:“你知道就好,再怎么样你毕竟是女孩儿,我先前送你离开,便是想叫你离开这口舌之地,过了一阵,那些流言自然偃旗息鼓了,对你对郝家都是幸事,谁知你偏又回来,倒也罢了,就一切顺其自然吧。”
无奇忐忑:“是。娘,你不怪我了?”
阮夫人道:“难道因为我怪你,你就不去执着地喜欢那个人了吗?”
无奇抿着唇,明亮的大眼睛骨碌碌地看着阮夫人,她没言语,眼神里的光芒却是坚定的答案。
阮夫人叹道:“先前你那样无忧无虑肆无忌惮的,我本以为不必为你操心这个,没想到还是不免。”
先前无奇只顾读书游玩,虽跟蔡采石林森交好,却心无旁骛,何况在父母跟前,她不过仍是小孩子。阮夫人从未想过,这么快无奇便会坠入情网,还是一张很大很密,令人害怕的网。
阮夫人想了会儿,轻声说道:“好了,你且出去玩吧,让我自在歇会儿。”
无奇答应了声,站起身,又回头看着夫人道:“娘,我知道您替我担心,你怕……怕瑞王不是良人。不过,我是真心喜欢他的,假如将来有朝一日他真的、真的如司马相如一般……我不会写什么《白头吟》,只有一首《诀别书》而已!但是,我若因为害怕将来而错过他,我、一定会后悔终生的。”
白头吟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至于诀别书,那便是“锦水汤汤,与君长诀”!
阮夫人当然明白,她猛然一震。
她凝视着无奇,脸上的神色似喜似悲,她向来觉着无奇很像自己,但现在才发现,无奇,比她知道的更加的勇敢跟决绝。
她慢慢地点了点头。
无奇从夫人房中退了出来,从廊下踱步向外,走到门口便遇到了秀秀。
秀秀笑道:“咦,是不是没事了?”
无奇道:“昨日多谢表姐替我说情。”
秀秀甩了甩手中的帕子:“那也不过白忙一场,对了,你到底做了什么,惹得舅妈那么生气,我还是第一次见她这般大动肝火。”
无奇便编造了个理由:“本来我该在清流多住几天陪陪老太太,这么突然回来,我娘怕老太太心里不受用。”
秀秀恍然大悟,忙道:“原来是为这个,你啊,这可是你的不是了。老太太年纪多大了,你不安心多陪两天,怪道太太生气要打你呢。”
无奇见秀秀仿佛要去探望阮夫人,便忙拦住了:“表姐,你别过去,太太身子不适,让她安静歇会儿。”
秀秀哼道:“都是你惹的!”
无奇笑道:“是是,是我。”
秀秀见她笑面如花,着实赏心悦目,心里一时也高兴起来。
她自打来了郝家,便日日夜夜想跟无奇多相处,纵然后来知道她是女子,这心意却也没改多少。只是总捉不到人。
如今无奇不当官儿了,又在家里,时间自然是大把的。
秀秀喜欢起来:“走,我们去花园里逛逛,那秋菊开的可好了,我昨儿摘了几朵放在屋内,本想也给你摘几支你又不在,今儿去选几支吧。”
无奇见她兴致勃勃,不好拂逆,正要陪着去,却见窦玉跑来道:“表姐,你快来,我有事!”不由分说拽住她的手,拉着就跑。
秀秀大惊,反应慢了点,窦玉已经拽着无奇跑远了!秀秀怒道:“混账小兔崽子,连你也来跟我抢人!”骂虽骂却无济于事,只恨得跺脚。
那边窦玉拽着无奇一路飞奔,到了后院。无奇不明白这小孩子要做什么,只顾跟着小跑。
进了院内,窦玉才停下,无奇道:“玉儿,出什么事了?”
窦玉停下来只顾喘气。
回答无奇的却是另一个声音:“勿惊,此刻自然太平无事。”
无奇听到这个声音,本能地汗毛倒竖,瞪大眼睛看时,却见从台阶下的那棵紫薇树后走出一道小小的身影,梳着双髻,可爱的圆脸,正是小孩李靖!
无奇是在他手底吃过大苦头的,下意识后退了步。
李靖背着双手,一副小儿老成的样子,淡然不惊地说道:“放心,我若是对你有恶意,就不会特意地引顾九去明光镇相救了。”
无奇脚下一僵。
李靖笑了笑,道:“顾九没告诉你吗?不过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将要告诉你的这番话。”
无奇深深呼吸,还是带着戒备:“你、想说什么?”
这会儿窦玉跑到门口,往外张望,像是在看有没有人。
李靖望着无奇,淡淡道:“你自然知道端王世子已经死了,但是你不知的是,其实周琴北背后之人,并非世子。” w ,请牢记:,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