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一怒,伏尸百万,事情闹到现在这个样子,琴长风又怎么会不害怕。
他王权富贵之梦还没有实现,又怎么能让自己的仕途在这里止住。
“皇上还请留步。”琴长风一整刚才惊慌失措时歪掉的发冠,衣冠楚楚的向着高佐走去。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高佐眯着眼睛看着琴长风,眼中一片肆虐杀意。
琴长风心中忐忑,面上却半点不显,只胜劵在握的看着高佐。
这是他通往权势的捷径,在这路上他不能有半点闪失,一旦踏错,就是万劫不复。
琴长风态度谦和的对着高佐行了一礼,“不知皇上是否还记得长风先前所说。”
高佐一听心头怒火更胜,就是这人告诉自己神女是百里青司,所以他冒险来了这样一场,结果却引得多少无辜之人死在这御花园里。
周围哀嚎的世家贵族,声声犀利,犹如长剑一般,将他好不容易聚起的帝王形象毁于一旦。
而这还不是高佐最担心的,神女聪慧,如今她怕是早已经猜到这件事和他有关。
他不介意她猜测,可是他介意的是,事到如今神女是不是百里青司的事情他还没弄清,眼下的局面却已经一塌糊涂。
而这人竟然还敢风轻云淡的过来,简直就是找死!
高佐犹如实质的杀意,琴长风感觉的一清二楚。
他比谁都怕死,所以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生的机会。
“皇上生气是应该的,毕竟谁都没有想到会发生眼下这种状况,对于这个,长风也是身受轻信他人的危害。”
事到如今,似乎就只有一个办法——将眼下这事全部推到另一个人身上。
高佐就知道,琴长风身后必然还有其他人。
“指使你过来的人,是谁?”高佐看着眼前的琴长风,眼中摄人光亮让人看的心悸。
琴长风攥了攥手指,千万别说他不忠不义,毕竟在刺客向着高佐杀去的那一瞬,梁国公就没给他留下活路。
“指使长风这样做的人,凭着皇上的聪明才智,应该不难猜出才对,”琴长风说着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小的药包递上。
“长风说过的,神女乃是百里青司所扮,先前摄政王舍弃皇上性命,而去救她,显然能够看出端疑。”
“余下的,长风已经准备好,来不来,就看皇上的了。”
琴长风说着将那个小小的药包放在了高佐的手上,他对着高佐略略欠身,步履稳健的离开了。
高佐看着被放到自己手上的药包,眼底猩红一片,这东西……他认得……
“你就这么把她交出去了?”看着抱着神女离开的高佐,高辰皱着鼻子看向自家父王。
人是他救得,伤是他受的,这美人还没抱热乎,就拱手送出去,他也是被自家父王打败了。
明明是位高权重的摄政王,怎么在他看来就这么窝囊哪。
“父王,以后我也会成为摄政王吗?”
“也墨客?”高渐离不知道高辰为什么会这么问。
“没什么……”
高辰垂头踢着脚下的碎石子,若是成为摄政王要这么窝囊,那他干脆回去陇西一辈子不回来。
“父王,我不喜欢京城。”那怕需要回去面对王府那一群烦人的女人们,高辰也觉得比待在京城好。
高辰道,“我们不能带着她悄悄离开这里吗?”
回到属于他们的地方,在那里,他们可以随心所欲的做自己喜欢的事,不用寄人篱下般的看人眼色,亦不用如此违背自己的心意。
高渐离转过身去,隐在花灯深处的,是高佐抱着青司渐行渐远的身影。
他知道高辰为什么闷闷不乐,也知道他为什么想回陇西,可是率土之滨,莫非王土,这天下再大,只要帝王愿意,就无人能够违背与他,这是属于帝王的尊崇,即使是他也不可以。
除非,你身为帝王。
高渐离垂眼看着默不作声的高辰,然后宽慰的摸了摸高辰的发心。
不是他万般无奈下只能奉上青司,只要他想,这天下是没有什么可以阻拦他的,可是……就在青司快要昏过去的刹那,她说:“高渐离,放手……”
她大约是怕自己没有听清,昏迷之前,那双细瘦的手指甚至在自己胸口匆匆留下了这两个字。
在衣衫上匆匆落下的手指,如同烧红的烙铁般,将那两个字落在他的心口,烙印在他的伤口上。
“我们留在京城怎么样?”
踢着石子的高辰,听到自家父王这样说到。
“什么意思?”高辰仰脸看着高渐离不懂他是什么意思,“我们现在不是就留在京城吗?”
高渐离没有言语,过了良久,他的声音才幽幽的传来。
“不一样的……”
那天的风很大,高辰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听错,但是他好像确实听到了高渐离这样回答。
可是那里有什么不一样?
不都是要留在京城,留在这个人心复杂的皇宫?
“神女?”
“神女?”
青司躺在床榻上脑中一片昏沉,有模糊的声音传来,在她耳边缓缓的响起,一遍又一遍的呼喊着自己的名字。
脑袋里觉得很吵,很烦,但是身体却让人觉得莫名的放松与舒服,那种惬意就好似回到母体般,那样的安心舒适。
鎏金珐琅香炉里不见火苗的炭火,染得正旺,高佐用巾帕掩着口鼻,看了看床上躺着的青司。
他手上拿着的,乃是西番莲和曼陀罗混合在一起的粉末。
这东西的功效他很清楚,曾经南无月将这东西用在高祖帝的身上,使得梁国得以入京。
现在他把这个用在神女身上,只为求一个关于她身份的答案。
炭火正旺,高佐手指一动,把手上药包里包着的粉末,尽数倾倒进香炉里。
香炉里,灰色的烟气缈缈而起,那呼唤着青司的声音终于变了语调……
“……卿卿……”
“……卿卿……”
那样熟悉的呼唤声,在自己耳边一次又一次的响起,这让青司有些分不清呼唤自己的到底是谁。
因为已经好久好久没有人用这种轻柔的语调唤过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