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子白和史官打起来了。手机端 m.</p>
卫公应该帮哪个?</p>
问题是,他哪一个都不想帮。</p>
卫公很纠结,按理说边子白是新卫人,他不该偏向这个没有家族庇护,没有贵族关系的少年人,要不是边子白在帝丘闹出了不小的动静,他都不带拿正眼看他的。可在卫公眼里,边子白很有眼力见,他有种当国君三十年,终于遇到了明君和贤臣携手的那种感觉。至于,史官……很恶心人啊!卫公姬颓不知道在梦里想要弄死史官多少次了,可当第二天史官活蹦乱跳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的那一刻,如同吃了一只苍蝇般恶心。</p>
任何一个君主都不会喜欢史官,算是贤明的君主也是如此。而卫公恰恰是根子不牢靠的主君,他是杀了他侄子,也是前任卫公之后,才当了卫国的国君。算是史官不告诉他在《卫史》的记录和评价,他都能想象到自己将被抨击成一团臭狗屎。</p>
弑君之罪,罪大恶极。</p>
当然,他的叔叔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杀了兄弟当卫公。所以,卫公姬颓很尴尬,他可以是一个英雄,也可以是一个坏蛋。两种截然不同的评价,不过是在史官的刀笔之间而已。每次问史官讨要那段宫廷政变的记录,都被史官以各种理由拒绝。他早有很不好的感觉了,至少他的前任在《卫史》记录的表现很糟糕,是以一个大逆不道的形象留存史书的。很可能,卫公姬颓的结局和他那个被自己杀死的侄子一样。</p>
“既定事实,不容更改!”</p>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p>
基本每次的回答都是这个套路,卫公心里猫挠狗抓似的难受,可对史官他一点办法都没有。这是一个茅坑里的石头,属于又臭又硬,谁也奈何不了他的存在。</p>
面对战斗力爆炸的史官阶层,卫公姬颓迟疑了,踌躇了,不安了,帮边子白说话,那么是他立场不坚定,史官再不济也是士大夫阶层的一员,官阶不高,却不可或缺。再说了,边子白还没有彻底打算做一个卫人,这在称呼能体现出来。</p>
可要让卫公姬颓帮着史官句容说话,他有心理会膈应到不行,像是自己故意去犯贱似的。</p>
卫公沉默不语,丁祇当然也不会说话。两人急匆匆赶到了大殿外,站在老远,能听到一老一少两个声音大呼小叫。大殿外也已经围了不少人,有踮着脚跟想往里瞅的宫女,有被侍卫嫌弃在边的宦官,还有占据有利地形,一个个笑地没有正形的卫国宫廷侍卫。眼前乱糟糟的局面让丁祇这个大内总管很是恼怒,手下的散漫,似乎在嘲笑总管的无能。丁祇气势全开,怒吼道:“看什么看,都给我滚回去。”</p>
宫女、宦官、守卫顿时慌不择路,四处逃窜。</p>
公孙鞅在边劝架的话,他插不话,一个老的,一个小的,说话都是铜盘接豆子般地利索,根本不是他一个温尔雅的书生能够摆的平的。至于拉架,更不成了,边子白抓住了太史句容的领子,后者也不甘示弱,两人差扭打在了一起。边子白说要用老拳报答史官的胡编乱造,老太史不甘示弱,表示自己的老头拳修炼到了如火纯青的地步。</p>
想要拉开,恐怕也不是公孙鞅能办到的。因为力气用大了,怕伤到年纪不小的太史句容,闹出个打伤老臣子的罪过。接下来很可能会被史官们大书特书,成为卫国历史的大反派。</p>
公孙鞅想要青史留名,可不是留下骂名。</p>
至于帮边子白,他真没有这个打算。两人非亲非故的,连朋友都算不,值得让他以得罪太史的代价帮忙吗?不得已,只能当个两头受气的和事佬。</p>
“两位,两位,消消火,别让人看了笑话!”</p>
太史扭头盯着公孙鞅看了一眼,浑浊的眼球却流露出挑衅的味道,意思再简单不过,老头子自信心爆棚,有信心连公孙鞅一起削死:“小子,你说说,你是哪头的?”</p>
站队!</p>
凭什么啊!</p>
公孙鞅有点坐蜡了,逼着被站队,这太史将自己当成什么了?在卫国有这个资格这么威迫他的人也是卫公一个,仅此而已。史官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他也不想一想,谁在平日里会拿眼高看他哪怕一眼。</p>
边子白也不是个肯吃亏的主,努着嘴嚷嚷道:“公孙兄,你说句公道话,我和这老家伙往日无冤,近日无仇,老头如此祸害小子名声,是可忍孰不可忍,小弟是实在忍不下去了,今日非要让老头明白明白,这艳阳天为什么如此灿烂?”</p>
其实,公孙鞅来说,他铁定站在太史一边啊!因为殴打史官的名声,是罪大恶极的,要臭大街的啊!可问题是,他能在边子白面前说出来吗?君子可欺之以方,难罔以非其道。公孙鞅算是要帮着太史说两句好话,也要有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p>
于是他开始找补起来……</p>
视线落在太史记录的竹简,部分字有些模糊了,应该是刚才争斗的时候的结果,看来字很新鲜,是刚誊写去的。自己那一段他已经看过了,没毛病,也没有出彩的地方。于是翻看纪录边子白和卫公的对答,字字珠玑算不,可让公孙鞅蹙眉不已的是,太史是否小题大做了一些?</p>
什么叫:</p>
‘以其私蛊惑君?’</p>
‘魅而无态。’</p>
……</p>
反正没有一句好词,都是骂人的话。试想一下,边子白似乎对卫国还没有任何贡献,但绝对称不什么祸国殃民的奸臣佞臣,算是当奸臣,他至少要有一个臣子的身份。可边子白是白身啊!他连个官身都没有,怎么可能是臣子?算是要当奸臣,至少要有一个足有的份量吧?没有大夫的官爵,他算是使出吃奶的力气,卫公也不会听他的不是?</p>
更谈不魅这种子虚乌有的事了。</p>
奸佞。</p>
逆贼。</p>
更和边子白不沾边。可太史这老家伙却不吝笔墨,大费周章的数落边子白的人品。旁人说他也罢了,最多一笑了之。问题是太史句容是最恶心的一群人,为了表示其高尚的气节,总喜欢怼人。边子白很不幸的成了太史句容的磨刀石。他们不仅怼人,还要将被怼的人子孙十八代都抬不起头来。看似高风亮节,实际做龌蹉事来,起踹死人坟头的泼皮更招人恨。</p>
“你改不改?”</p>
“白日做梦。”</p>
“小太爷不信了,你这老泼皮还敢颠倒黑白?”</p>
“老夫做事行得端坐得正,要不是你小子蛊惑国君,老夫难不成还是故意抹黑你不成?”</p>
“我哪里蛊惑国君了?”</p>
“口腹之欲,小人之求!”</p>
“难道你让国君整日里啃野菜团子米汤水才心满意足。”</p>
“啃野菜团子米汤水才养人,我是为他好!”</p>
“哼哼,还敢说自己行得正?你是用你的想法绑架国君,一个小小史官,竟然野心篡逆之事。先是在卫史记录动手脚,然后故意编排国君的不是,说他是昏君,最后给予致命一击。说!你的家族到底在这阴谋里充当了什么角色?”边子白冷笑着盯着太官句容,眼神流露出鹰隼一般的寒冷:“恐怕这么大的事你一个史官是根本没有资格主导的,最后得到最大利益的人才是阴谋的谋划者。在卫国,国君年老,太子体弱,有这等心思的人恐怕不少。但有能力,有野心坐卫公宝座的恐怕不多吧!”</p>
“你……你,血口喷人!”</p>
边子白冷笑着:“你心知肚明。”</p>
“呀呀,老夫和你拼了!”在口舌之争,恐怕太史真不是边子白的对手。要说后悔。这时候,太史句容真的有点后悔了。句容的地位是很高,而且一代代史官用自己的铮铮铁骨竖立的名声足够硬扎。可真要是陷入了宫廷政变,是个家族都不够愤怒的国君杀的。</p>
“说到底是谁?”</p>
“根本没有?”</p>
句容也看出来,边子白是故意诈他。见边子白邪笑凑到了他的耳畔低声道:“真的假的,有什么关系,有人相信足够了。”</p>
“谁?”史官须发抖动,已经是忍无可忍。</p>
“卫公呗,他已经在殿外偷听了一段时间了。”在史官目瞪口呆的那一刻,边子白突然大喊大叫起来:“老贼,真敢行凶不成?”</p>
“不好了,杀人了!”</p>
边子白当然没死,身连一点伤口都没有,却倒在地打滚。边的公孙鞅一脸的纠结,很无奈的表情,似乎在询问周围:“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干了什么?”</p>
要是没这出,卫公姬颓说不定不出面了,他怎么说也是一个国家的国君,对于为难的事自然由手下的人处理了。</p>
可要是发现了阴谋?</p>
还是可能掀起宫廷政变的阴谋,他再也无法坐视。算是边子白有故意陷害的嫌疑,姬颓也丝毫无法将此事放下的道理。</p>
“同伙是谁?”</p>
面对国君破天的怒火,太史憋着嘴,良久,哭喊道:“主君,冤枉啊!”</p>
铮铮铁骨,大义气节,都让他给丢的干干净净,此时此刻,他只想将自己摘干净。要不然家族覆灭在这千钧一发之际。</p>
姬颓意思不为所动,他的卫公之位是通过政变来的,对于政变和政敌,可没有对其他人来的宽厚。卫公阴沉着脸,死死地盯着对方,太史心绝望,扭头看向了殿的木柱子。边子白被对方绝望之后的死志吓了一跳:“太史,你还是招了吧,想死的话,是死士。你要清楚这里面的因果。”</p>
以死明志是一回事。</p>
死士保守秘密是另外一回事。</p>
太史记录卫国大小事这么多年,怎么会不知道这其的关节。如果是后者,太史一族必然会被认定为图谋不轨者保守秘密,那么最后太史一族必然都将下狱,覆灭也在旦夕之间。</p>
这一刻,太史后悔了,没事去招惹这么个小子干什么,心惨然,想死都死不了的绝望,让他如同诅咒的怨灵,凄厉道:“边子白,老夫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p>
卫公这一刻,已经手提利剑,站在太史面前,已经是苍苍老者,却给人一种宝剑出鞘的犀利:“太史,我只要知道那个人是谁,你死后,你的家族可以保存。”</p>
“那个人……”</p>
句容怔怔地看着房梁,他心是奔溃的,口喃喃道:“何以至此,何以至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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