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思被按在墙上, 虽然后面的人没用力,但他的脸还是被磕了一下。重要的是严烈没在第一时间放开他,不知道发什么愣, 一直别着他的手。
沈慕思等了等,挣扎着道:“烈烈你干什么?你想在这里杀人灭口吗?”
严烈这才恍如初醒地松开手,朝后退了一步。
他明显不在状态,都没像往常一样关切一句,只定定僵在原地,低垂着头看不清神色。
赵佳游等人跟了过来, 喘着粗气,同是心有余悸。
身后那个拙劣的棺材机关还在摇晃,阴森的音乐重复播放了两遍终于结束,恐怖的氛围也少去了大半。
魏熙气道:“慕斯蛋糕, 我不是被棺材吓的, 我是被你的尖叫吓的!我魂儿都在后面追了, 你怎么那么菜?!”
沈慕思抱着手臂委屈地说:“那钥匙也是我找出来的啊, 玩密室不就是要大胆想象吗?”
他快速转移矛盾, 大声指责道:“而且他们两个, 穿这一身, 知道的以为是情侣装, 不知道是以为是杵这儿守地狱大门, 我也被吓得没魂了!”
“对啊,你们在门口干嘛呢?叫你们好几声了,是太害怕了吗?”魏熙这才看向他们,挥了挥手道,“没事,方灼你跟着我, 离蛋糕远点就很安全。”
魏熙上前要带走方灼,边上严烈顿时浑身紧绷,急切地从后面拉住了她,手指冰凉,用力地握紧她的手腕。
方灼回头,对上严烈的眼神。
那目光里,真是饱含无助和脆弱,说一句楚楚可怜都不为过。
方灼的思维或许有些跳跃,她在某种程度上忽然理解了严烈对阿秃的喜爱。
谁能拒绝一个小菜鸡对你发出这样的请求?
她从魏熙那里抽回手,挡在严烈身前,解释说:“我不怕鬼,严烈在教我怎么玩密室,顺便看看有没有遗落的线索。”
几人听她声音,确实声线平稳,从容镇定,没有过多怀疑。
赵佳游说:“遗落的线索这个也太宽泛了,我看我们还是先找钥匙,把房间都给开了,找找哪里有出去的路。”
方灼说了声好,跟他们一起去先前那个房间。
房间很狭小,只有不到十个平米,加上摆放的家具,八人站进去显得有些拥挤。
沈慕思指着中间的棺材,经验很足地道:“这里面肯定有工具。要么是开保险箱的钥匙,要么是开地道的钥匙。”
魏熙紧紧贴着墙面,五官狰狞道:“这谁去拿啊?赵佳游!”
赵佳游犹豫片刻,壮着胆子上阵。
他用之前的方法打开棺材,木板推开的同时,一个白色的人形道具弹了出来。
沈慕思再次带头尖叫,将头抵住墙面不敢去看,尖刺的嗓音割得众人心里直发毛。
方灼明显察觉到严烈整个人震了一下,而后趔趄一步背靠住墙,像是用了极大的克制力才没当场晕厥过去。
现代年轻人的喜好她是真的不大能理解。沈慕思的恐惧里或许还带点兴奋,严烈似乎没有。
所以他为什么要来玩这样的游戏?
方灼因为严烈而产生的心理波动,比这个密室带给她的恐惧要多得多。
她实在看不过眼,独自上前,在工具人身上摸索了一阵,顺利从它胸口缠着的绷带里翻出一把古旧的钥匙。
音乐声很快停了下来,惊悚的感觉却还残留在他们的身体里,皮肤上的汗毛都根根地竖着。
几位女生长吐口气,崇拜道:“方灼你也太厉害了吧!”
“还行吧。一般般。”她将钥匙递给赵佳游,让他们去找地方开锁。
几人重振旗鼓,拿着钥匙到保险箱前面捣鼓。用手电打着钥匙扣,还没研究出成果,房间角落的一个柜门晃动了两下,从里面被推开。
先是伸出一双枯败的手,而后一个npc披头散发地爬了出来。
由于光线昏暗,几人又讨论得很入神,除了方灼,没人发现这个变故。
她往npc身上瞥了一眼,默默移开视线。
npc绕开她,在人群背后打转,连续发出几道怪声,都没刷到存在感,有点不信邪。
为了保证游戏效果,上方的广播开始播放起一段阴沉的音乐。沈慕思等神经大条又眼瘸的人,只是抬头看了眼天花板,没什么发现又继续讨论。
npc的尊严仿佛受到了挑战,他放弃了高端的演技,采用最朴素的技巧――放声嘶吼,引得众人纷纷回头。
沈慕思合格的反应瞬间带动第二波高^潮,众人互相推攘着,慌不择路地朝门口逃窜出去。
严烈一直贴墙站着,在那一刻箭步朝方灼奔了过来。
方灼是很感动的,可惜严烈都没看清楚自己抓到的人究竟是谁,一个转向又冲了出去。
数秒之后,房间里只留下方灼和那位工作人员。
两人面面相觑。
小哥理了理自己的假发,将脸露出来,迟疑着道:“你这是吓傻了还是……?”
方灼说:“不至于。挺无聊的。”
小哥:“……”这简直是对他们专业的侮辱!
方灼换了个委婉的表述:“不是非常有趣。”
她走到保险箱前面,看了两眼,忍不住问道:“所以我们之前找到的那个磁铁到底有没有用?”
小哥准备出去追人,闻言停了下来,说:“有用啊,不然我们放个道具干什么?那墙都快被玩家抠烂了。”
方灼又问:“那相框呢?”
小哥纠结道:“我们不能给你太多提示,这样会没有乐趣的。”
方灼真诚地问:“什么乐趣?”
小哥沉默了。
但是方灼隐约听到了点类似咬牙切齿的声音。
方灼觉得自己不好太扎心,对他耸了耸肩,决定去找走失儿童烈烈。
过了会儿,小哥收拾好心情从后面追上来,问道:“老板问你,要不要加入我们,给你的朋友找点乐子?”
“加入你们?”方灼问,“有钱拿吗?”
小哥语塞,跟老板沟通了一下,说:“你的费用我们可以只收一半。大家都赚点辛苦费嘛。”
方灼欣然应允:“那可以啊。”
“行,那我们去前面的房间拦他们。”小哥说,“别玩得太过分,不要拉拽他们,以免出现冲突。”
密室里有几道隐蔽的小门,小哥给她翻出一件白色的染血外袍,带着她在员工通道里爬行。
这一块昏暗沉闷,且空间逼仄,比方才的密室带感多了。
方灼越想越觉得不对。布置房间、水电费、员工费,怎么算都应该不止两百一个主题。可是单人两百多的价格又过于离谱。
爬到一半的时候,方灼压住心底的惴惴不安,探问道:“你们这个游戏多少钱?”
小哥试图回头看她,然而通道太过拥挤,他刚转了个方向,脑袋就差点磕到墙壁。
“你不知道吗?”小哥说,“现在有活动折扣,七个人组团一千二啊。”
这实在是方灼听过最恐怖的故事,感觉生命力都被这句话暴击掉了一半。
她静默良久,再次开口的声音有点沙哑,问:“你们干这一行多久了?”
小哥没察觉到异样,回忆道:“这店开了两年多了吧。不过这个主题是上个月新出的。”
方灼问:“快乐吗?”
“快乐啊!”小哥说,“我们店在A市很有名的,很多副本都是我们自己想的。有些店就特别不要脸,派人过来抄我们的副本。”
方灼五味杂陈道:“换我,我也快乐。”
抢钱谁能不快乐?
“太贵了。”方灼心头淌血,在后面不住念叨,“太贵了。”
“嘘――”小哥示意道,“前面有人了。”
方灼还沉浸在一千二的悲剧情绪里,仔细去听,才听清是严烈在喊她的名字。
“这边就一个人,大概是走散了。”小哥压着嗓子道,“这里交给你,我到前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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