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葵走了,一步三回头。尽情地释放,也没有缓解离愁。虽然有万般不舍,分别还是不可避免。
秋葵阿娜的身影渐渐变小,最后终于在一个小树丛后面消失了。范蠡回身,沿着原路返回,在密林深处找到马车。
几个时辰的放牧,马已经吃饱了青草。见范蠡回来,打着响鼻欢迎。范蠡重新套上马,跳上马车,一抖缰绳,马车开动了。半个时辰后,范蠡走出密林,行进在平原上。
一轮红日收敛了光芒,漂浮在遥远的天际,西天边泛起一片橘红色。黄昏的田野,辽远空旷,远处逶迤的群山只是一抹青黛。
看不到村庄,也看不到一个人,原野上虽然植物繁茂,却显出一片原始的荒凉。
范蠡心中充满分别的失落。他不去赶那马,任凭马自由地向前走。
秋葵离别的愁苦,感动了范蠡。他没有想到,几个月的相处,秋葵对自己竟然会这样依恋。当她的身体完全暴露在天光之下的时候,他才发现,这个女孩竟然美的这样惊心动魄。
彼此都是人生中的匆匆过客。要想不留遗憾是不可能的,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个遗憾。
规矩只是一道无形的藩篱,当爱的意义超越这道藩篱的时候,它就变得毫无意义。
周围开始变暗,黑夜降临了。走了一天,距离渠阳只有几十里路,周围看不到村庄,也没有集镇,范蠡决定连夜赶路。
虽然距离姑苏还十分遥远,但他感觉距离西施已经很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西施了,她还好吗?情况有没有新的变化?还有郑旦,她是最苦的女人,一个人孤苦地在那神秘地小院里生活了那么多年。
都是自己害了她们。当年她们在浣沙溪中浣纱、唱歌,说笑,无忧无虑,是何等快乐。是自己让他们过上了另外一种生活。虽然她们获得了物质上的最高享受,但她们的情感却被撕裂了。
倘若她们不爱范蠡,她们未必就会跟范蠡走,就是跟着范蠡走了,也很难把复国这件事当做一件重要的事情来做。那事情的结果就可能是另外一种样子。
追根溯源,是范蠡利用了他们的爱恋,来完成复国大业。而实际上,这所谓的复国大业,其实与范蠡毫无关系。当复国成功的那一天,范蠡毅然离开了,他没有享受复国的任何红利。
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仰望星空,范蠡发出最原始的追问,我这是为了什么?
一边走路,一边胡思乱想,这样混混沌沌走了一夜。月亮落下去了。东方的天边发亮,周围愈加黑暗,进入了黎明前最黑暗的那一段时间。
范蠡停下马车。他决定打个盹。恢复一下体力。不然夜里赶路,白天打盹,那就把时间弄乱了。
他把马卸了套,找一处青草茂盛的地方,让马自由吃草。然后从车上拿下帛布,铺在地上,坐下,靠着车轮,很快就睡着了。
忽然,范蠡感到脖子上冰凉。眼睛一睁,阳光立刻射入眼帘,不由得眯盱了一下眼睛,再睁开眼睛,才发现一柄宝剑正搁在自己的脖子上。
接着,他看到两条长腿,再向上就是就是女人那波浪汹涌的身材,然后就是一张洁白如玉的女人的脸。
范蠡没敢动。那宝剑就在他耳朵下面的脖颈上,只要向里面一动半寸,就会切断他的动脉。
范蠡不想死,但是他不害怕。要是那口宝剑抖动一下,切入他的脖子,也就一了百了。
“你要杀了我?”
那女人说:“等我把事情弄清楚,再决定是不是杀了你。起来说话!”
范蠡慢慢站起来,那宝剑一直搁在他的脖子上。范蠡学过一种功夫,就是可以在没有任何预备动作的情况下,突然旋转身体,以极快的速度漂移三尺。这是一种逃命的功夫,在数不清的战斗中,这功夫不止一次地救了他的命。
暗暗凝聚功力,只要让那宝剑离开脖子一尺,他就可以拔出宝剑,和这女人打一架,能不能打得过人家,那就看自己的本事了。
“别动!”那女人已经感知到他就要有所动作,宝剑一硬,范蠡就感到脖子上有点刺痛。就是说,剑锋已经割到他的皮肤了,只是还没有割破而已。
范蠡内心叹了口气,算了,反抗是毫无意义的,对方的武功高出自己不止一倍。能够毫无声息地走近自己,把宝剑搁到自己脖子上,而让自己毫无察觉,这样的人,除了小越女越姬,别的还没遇到。
眼前这个也是。自己刚打算用功,人家就知道了。要是想杀了自己,现在就已经死透了。
她说了,要弄清情况再决定是不是杀了自己,她要弄清什么情况?反正自己也反抗不了,随他去吧。无所谓了。
范蠡决定冒险试一下,死就死了,不死再想办法摆脱威胁。突然一转脸,直接看着那女人。
这一转脸,脖子也要稍微动一下,那宝剑最少会割破他脖子上的皮,如果是这样,他还有逃脱的可能。
但是令他绝望的是,在他脖子突然一动的时候,那支宝剑也随之一动,还保持原来的距离和角度。丝毫没有割破他的皮肤。也就是说,对方的武功已经高到难以想象的境界。
凭武功摆脱对方的控制,是想都不用想的事。
“别动!你真想死?”
那女人的语气是冰一样的冷。
范蠡说:“我要想是想死,早就不麻烦你了。我有一千种死法,加上你杀死我,就有一千零一种死法。”
女人说:“不想死,就老老实实回答我的话。说,你是谁?”
范蠡斜着眼看了看脖子上的宝剑,眼睛看着远方,说:“你怎么还不动手?杀一个人还要这样犹犹豫豫?”
女人说:“我说了,弄清情况再决定是不是杀了你。”
范蠡说:“不用了,我肯定值得你杀。”
女人说:“你不怕死?”
范蠡说:“怕呀!谁不怕死?”
女人说:“那你回答,你是谁?”
范蠡叫起来:“别磨蹭了,我肯定值得你杀,我回答是死,不回答也是死,干嘛回答你?”
女人说:“不回答肯定死,回答了不一定死!”。
范蠡说:“那好,我回答你――可是我忘了,你这样把宝剑搁在我脖子上,我被你一吓唬,什么都忘了。”
那那女人牙一咬:“那你就死吧,成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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