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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暮雨正搂着两个新来的漂亮姑娘风花雪月,今夜的花酒似乎格外的醉人,不多时他的双眼便已冒起了水汽。
屋中的脂粉味熏得他已辨不清东西南北,只晓得姑娘递上来的酒必须要喝个干净,而这两个姑娘今天,他也要吃个干净。
他正吃着姑娘喂的葡萄的时候,一股子浓郁的血腥味直冲他脑门而来。那股味道冲破层层胭脂水粉的媚俗,如同一剂醒神的药剂一般将他的酒意悉数驱逐了个干净。
“怎么回事!这屋中怎会有如此浓的血腥味儿!”
江湖经验作祟,他第一时间抛下姑娘警觉起来,袖中暗器也在一刹那间准备妥当。
他向帘子后头走去,依他灵敏的嗅觉判断,那味道应该就是来自那里。
“你!你你你你是什么人!”
挑开帘子的那一瞬间,一个身着黑衣的蒙面人躺倒在地上,他的左肩上有一支箭,箭羽似乎是被他自己削掉了。此时他已经陷入半昏迷的状态,身下是一大片殷红的血迹。
听到有人吼自己,那人才堪堪睁开了眼睛,那眼神虽是迷离了些,却还是渗着丝丝冷意,是携着极度的戒备在看人。
萧暮雨心中怒得很:是你擅闯了老子的房间,还用这种眼神看人?简直和那个林云一模一样!
等等,林云?
萧暮雨眼疾手快掀了那人遮面的纱布,面纱下的脸果真就是近日来与他一道吃喝玩乐的林云。
“林兄?你怎的弄成这个样子!”说着急忙俯下身子将素凌云扶了起来,搭上手腕把了把脉,这才松了口气:“好在只是些皮肉伤。”
素凌云这时候脸色白得像纸,身子也因为失了过多的血而微微发凉,觉得萧暮雨身上暖和,便一个劲往他怀里缩。这与平日里高傲冰冷他倒是大不相同,现下反倒像是一只刚出生的小动物。
“有…;…;有人追杀我…;…;”素凌云颤着嘴唇无力道,“帮帮…;…;帮帮我…;…;”
萧暮雨听罢急急丢了数片金叶子给两个姑娘,吩咐道:“今儿在这里发生的事情你们谁也不许说出去,否则我可不能保证我会放过你们。”
两个姑娘都是新入珠玉院的,也没见过这样的阵仗,只吓得瑟瑟发抖,唯唯诺诺地答了个“是”。
“去打一桶热水来洗澡,完了你们就出去吧。”
见两个姑娘离开之后,萧暮雨这才又蹲下来,摸出袖中的暗器,用酒洗了洗,对素凌云道:“林兄,忍一忍。”说着将那箭头削去,又猛地一发力,将剩余的箭杆子拔了出来。素凌云疼得闷哼了一声,一手紧紧抓着萧暮雨的衣摆,大有将那片布撕碎的意思。
萧暮雨将他的夜行衣脱了下来从窗外扔了出去,而这时候两个姑娘也将洗澡的热水打了过来,他示意她们放下之后,就挥手将她们赶了出去。
屋外果真响起了女人的尖叫和男人的下令声,看来将军府的府兵已经查到这里来了。萧暮雨想也不想抱着素凌云进了浴桶里,顺手解开了那人绑着头发的发带,让一头墨染的长发垂在了水中。
为防止伤口中的鲜血将水染红,萧暮雨一把打翻了放着花瓣的篓子,花瓣在水面上聚了厚厚的一层,便也看不出水下的情形了。
素凌云本来已经疼得昏了过去,这会儿伤口浸了水,又疼得醒了过来,眼见着自己靠在一个光着身子的男人的胸前,心中一股无名火登时升了起来。
“混账!你放开我!”
萧暮雨却压着他的脑袋往自己胸前埋去,边动手还边哈哈笑道:“温香软玉这四个形容云儿,当真是贴切地很。”
素凌云只剩一个头露在水面上,又被他压地透不过气,一时间想反抗也没了力气。他心说这登徒子不是说喜欢女人么!怎么对他一个男人还有兴趣么!
下一刻却听有人破门而入,刀剑纷纷指向那登徒子,而他却只是笑了笑道:“看你们的装扮,是将军府的府兵吧。看清楚我是谁。”说着不知飞了个什么东西过去。
领头的那人见了那东西,当即便道了个歉:“原是萧先生,是属下鲁莽了。”
“晓得便好,今夜将军府出什么事了?”
“有个窃贼进了府里偷东西,那窃贼有些本事,竟被他逃出了府。我们一路追出来,发现他在这附近失去了踪迹,便想着不会是混进了楼里,这才来查看。”
“如此。”萧暮雨颔首,“那你瞧瞧我这里有没有那窃贼?”
领头的低着头抱拳道:“自,自然是没有的。打扰先生了。”
说着便带着人悉数退了出去。
待那群人走远些,萧暮雨才松开手,道:“好了,他们走远了。”
素凌云昏昏沉沉地靠着木桶边缘躺着,他的长发沾了水,一缕一缕地贴在脸上,整张脸毫无血色,额头上满是因为失血而渗出的虚汗,他的睫毛上氤氲了些许水珠,一双眼中的神色迷茫不定。
片刻后,他无力地将头靠上了萧暮雨的肩膀,哑着喉咙问道:“你难道忍心看着我的伤口在水里泡这么久?”
萧暮雨一阵郁结,你逼我赶跑了我的姑娘不算,还指望我来伺候你?
素凌云见对方半晌不说话也不懂,想来是自己的要求过分了,于是便也不再多说,径直就要站起来。
伤口却疼得十分不给面子,他下意识嘶了嘶牙,眉头皱得紧紧的。
“我也没说不帮你吧。”萧暮雨见状只能服软,将他从水里捞了出来,“你先换身衣裳,我去给你买药。”
转身欲走却被人拉住了衣角,素凌云一双蒙了灰的眼睛直勾勾盯他:“别去,这时候哪家药铺是开着的?再说了,夏戟空知道我受了伤要买药,必然会派人在全城的药铺监视,你一去就暴露我了。”
萧暮雨皱了皱眉头道:“难得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有心思考这些,但总不能不治吧。”
素凌云叹气道:“我把药放在了客栈里,还麻烦你去取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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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暮雨的脚程倒是快,天才蒙蒙亮之时他就已经取了伤药回来了。
睡榻上素凌云裹着一身艳丽的女子服饰,长发不曾束起,整张脸也因失血而显得苍白阴柔。萧暮雨揉了揉眼睛,他本以为是有姑娘投怀送抱来,待看清那人冷冷的神色后才醒过神,觉得自己大概是一夜没睡,脑子都不好用了。
他一抬手将伤药扔了过去:“你怎穿成这个样子?”
素凌云接过药瓶,垂了垂眸子理所当然道:“这屋中没有男子服饰,我又不能不穿衣服,找了件女人的将就一下。说起来过会儿你替我去买套衣服,最普通的就好。”
“你还真拿我当下人使唤了?”纵然萧暮雨是个人前好脾气的形象,此时也是忍无可忍,“我见你穿女人的衣服也不错,为了隐藏身份你就姑且将就着穿吧。”
“那可不行。”素凌云一把拉下衣服,开始给自己上药,“这衣服上满是脂粉味,熏得我十分头疼。”
萧暮雨亦是头疼:“你还是真是难伺候。”说着欲上前替他上药,却被对方一个冰冷凶狠的眼神逼了回去。
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你…;…;这么凶做什么?”
“不用你管,买衣服去。”
于是他只能悻悻地上街去,他萧大爷几时受过这等气,何况对方是个男人,又不是姑娘,自己凭什么宠夫人一样宠他!
不过说起来也奇怪,昨日抱他的时候,确实觉得他的身子比寻常的男子要绵软许多,当时也只当他是失了太多血导致的。可今日一早又见他穿了女子服饰那副惊艳的模样,他当真开始考虑起此人究竟是不是女扮男装了。
想到此处,烈日之下他还是打了个寒颤&amp;mdash;&amp;mdash;若他真是个女子,那昨日一同躺在木桶里沐浴…;…;虽说是为了救他,但但但这也算有了肌肤之亲…;…;他应该早就动手砍了自己了。
如此一想萧暮雨顿时豁然开朗,既然自己能活到现在,便证明自己的“林兄”确实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至于为何穿女装如此好看,那也只能是因为他生得好看了。
萧暮雨是个生性较为风流之人,平素穿衣打扮都是按翩翩公子的样子来的,是以他替素凌云挑衣服时的眼光,也都聚集在那些飘逸的款式上。他提着一件浅蓝的衣服打量了片刻,又闭上眼思索了片刻,睁开眼的时候便掏了钱买下了这身衣裳。
回到珠玉院时他见素凌云靠在软垫上睡着了,即便是睡下了,周身似乎还是有掩不去的锋芒,让人难以靠近。萧暮雨兀自笑了笑,替他掖好了被角,又见他额头上仍是有冷汗森森,便用袖子替他擦了去。
“谁?”
不想他却醒了过来,眼中尚且还有睡意没有退却,便要摆出一股拒人千里的冰冷。
“别这么紧张,是我。”萧暮雨突然觉得他很有趣,每每看到他那副样子,就觉得他是一个活的十分清醒的人。
素凌云嫌弃地翻了个身,不想却牵扯到了伤口,他顿了顿,没有出声。
“碰到伤口了?”萧暮雨关切道。
那人的脸蒙在软垫里,许久之后才“嗯”了一声,软软的还带了些鼻音的声音,在萧暮雨的耳中竟听出了些别样的感觉。他一个浪荡公子,什么样的事情做不出来,当下心中便起了玩弄之意,缓缓凑到素凌云耳边,温热的气息都喷在对方脖颈上,他看到对方的耳朵瞬间红了。
他笑了笑,心中满是恶作剧得逞后的满足,他见那人不动,便开口道:“云儿这是在点火么?”
素凌云动了动身子,趁着萧暮雨尚且还沉浸在自己绝佳演技的当口,一脚便将他踹飞出去好些距离,直到撞上墙壁才停下来。素凌云眯着眼睛勾唇一笑:“怎的,想死还不容易,何必如此拐弯抹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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