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穿走了苍玄的外袍,却并没有在他的外袍中发现任何同图纸有关的物件,明明知道这个人对她没有真情,却在有机会杀他的时候同他亲昵,九郁闷之余,将自己整个人埋进了满是花瓣木桶之中。
不,她定然不是不忍心杀他。
她之所以没有任由那条蛇咬死他,是因为知道以苍玄的实力,定然不可能让那条毒蛇咬了去,不如将他救上一救,以此打消他的戒心……以她的这点能耐,哪怕再加上一条见血封喉毒蛇,也必定奈何不了苍玄,更遑论杀了他。
所以,她根本没有必要为此懊恼,她会有此行为,定是因她脑海中盘绕的思绪,先她一步为她做出了最为正确的判断。
九心中气闷得以驱散,便又将头露出水面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两日,还剩两日。
以九对苍玄的了解,苍玄必定将军备图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若是不在他的身上,那就很有可能在他的房间里。
她是华夏族的少主夫人,要进入苍玄的房间实在方便的很。
入夜,九便拿着已经洗净的红色外袍去了苍玄的屋子。
本以为那人军务繁忙,却不想苍玄却像是知道九会去找他似的,躺在卧房的椅榻上闭目休息。
桌上还放着一个空了的食盒,应该就是九给苍玄拿的那一个。
九不知苍玄是真的睡着了,还是过于疲累不愿搭理她,但是,他既然在房里,她便不可能明目张胆的在他房间里找东西。
不过,他即使不在,她也不一定就能够找到她想找的东西。
得想个法子,让苍玄自己将军备图给拿出来才好。
好在,这个法子她适才来的路上已经准备了一个。
九将手中的衣袍放下,倒了一杯茶水走到苍玄的身边坐下。
“近日你好似事情很多。”
听见九的声音,苍玄微微抬眼,接过她手中的茶水,却并没有喝下去,而是将茶水搁在一旁,伸手将九揽进自己的怀中。
“最近是忙了些,你气色看起来不错。”他低头在她耳边低语“或许你现在能有力气跟我聊聊,你的心事。”
“我的心事?”九闻言轻笑,指尖萦绕的黑色雾气瞬间熄灭了榻旁的烛火:“我身体里住着一个魔神,心事都是见不得光的,你可是真的想听?”
屋子里顷刻间一片漆黑,九在这黑暗中,却清楚的瞧见身下的男人目光中似水的柔情。
“魔神?”苍玄伸手抚过九的发丝,淡淡道:“魔神早已在千年之前死去,你只是阿,我的阿。”
“你的阿?”九重复着苍玄的话语,漫不经心道:“你心系天下,可我却是魔神转世,我身体里隐藏着可怕的力量,是让世人恐惧而恨不得及早除掉的祸患根芽,迟早会成为你的牵累......”九说着,顿了顿,认真道:“将我留在身边,你就不怕,你苦心经营的一切,因我而毁于一旦么?”
面对九若有所指的质问,苍玄给予的回应是一瞬的沉默。
他将她的发丝拨到耳后,低沉的嗓音里听着情真意切的柔情:“在你出现之前,这世上从未有让我害怕的事,你说你怕毁了我想要的天下,我却只知道,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心急如焚。”
闻言,九笑了笑,将苍玄一直在她耳边拨弄发丝的手给拿开:“......这话听着倒是真心的,我不在你身边,你自然心急如焚。”
苍玄正要再开口说些什么,却忽的神色一凝,同九低语道:“小心,屋子里有人。”
巧的是,苍玄话才刚落,角落的窗户便传出异响,一个黑影从窗户越出。
待到屋内的烛火重新亮起,却只见角落的窗框旁留下了两个沾着些泥土的脚印。
九见苍玄神色有异,却又不是很慌张,在打量了屋子一圈后,姗姗来迟的护卫们开始去搜寻适才的窃贼。
九一边仔细的观察着苍玄的反应,一边讶异道:“是什么贼这么大胆,居然敢偷到你屋子里来?”
“有意思,我也想知道,是什么贼这么大胆.......不过,能进到我屋子里来,这人也有些本事,只不过他想要找的东西,怕是找不到的。”
苍玄说着,扫了一眼床榻旁的一幅水墨字画。
他害怕丢失的东西,原来在那里么?
眼见目的达到,九顿觉心情轻松,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便打算离开:“夜深了,你这里也不清净,我先回去了。”
苍玄却道:“既是遭了贼,还有哪里比我这里更安全呢?”
打草惊蛇的后果,是比平常严了一倍的守卫,的确,如今没有哪里会比苍玄的屋子更加的安全。
九若是此时离开,以后再找机会将那军备图偷出,指不定它就不在原来所摆放的位置了......可若是九此时不离开......他们今夜岂不是要睡在一张床榻上?
九抬眼,视线落在婢女们不知何时,早已经端到屋子里的装着热水的铜盆上,心中暗道,这些人怕是见她久未出来,便暗自做了准备。
裹了被褥,九睡在里侧,苍玄的手环在她的腰间,温热的气息洒在她的颈后。
应当如何不着痕迹的止风花于雪月,该用怜惜替代云山与雾绕,九很清楚。
九轻轻握住放在她腰间的手,转过身钻进苍玄的怀中。
他身上的气息她如此的熟悉。
他缜密的心思她如此的陌生。
他亦真亦假的柔情再无法温暖她已经冰冷的心。
这或许,将会是他们最后一次如此靠近彼此,同是戏中人,自然要努力的演到落幕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