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着一张脸，手指轻柔的抚上她鬓角的发丝，语气不善“你敢死一个试试看。 ”</p>
“……我不敢。”她毫不犹豫，在这世上有什么能比性命更为重要？她没事为什么要去死？她有事就更不会去死。</p>
“阿玥，你是我的女人，你活着，我不会让你离开我，你即使是死去，你的魂魄也同样不可以离开我。”苍玄认真的说道。</p>
“.…..”这话听得九玥心里一阵冷意，他这是说，她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的意思么？九玥其实历来，就不是很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按照她的逻辑来说，人死若是为鬼，鬼既然又被叫做鬼，不是理所应当归鬼王管么？那么，所有的鬼不都应该是属于鬼王的么？</p>
对了，冥界，似乎是一个契约之界……莫不是，就连魂魄也是可以被按斤论两来卖的……？那这世界得让鬼多绝望啊……</p>
九玥颇感无奈，不过不好意思，无论如何，我死了估计也是不会变成鬼的，所以你实在不用过于操心我魂魄归属的问题。</p>
见她一边发愣，一边傻笑，他的手指沿着她鬓角的发丝处，轻轻滑落至她的下巴，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稍稍发力，将她的头抬起一些，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正色道：“阿玥，我是说真的。”</p>
“你放心，我不会给你囚禁我魂魄的机会。”她唯独能笃定这一点，他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p>
他轻笑，不语。</p>
下巴被人捏着很不舒服，九玥伸手将苍玄的手推开一些，又重新趴回他的胸口，声如蚊音的叹了一口气“我活着时没法做一个好人，死去也注定是没有好的去处，想来，倒是还真有几分害怕。”</p>
他将手放在她的头上，徐徐抚着她的黑发，动作轻柔满是溺爱，仿若是在安抚着一只正在他怀中寻求安慰的小兽，他指尖的温暖透过她的青丝，好似正传递着无声的言语，若是她没有听错，他说的应是‘不要怕。’</p>
实际上，他也确实是这样说的，当然，跟她所理解的，稍微有些出入。</p>
他低沉的嗓音仿佛还带着几分笑意，他说：“你觉着害怕，我却是觉着高兴，因为这说明，我们注定就连死也不会分开，有我在，你不需要害怕。”</p>
“.…..”是了，她倒是差点忘了，论起来，他那兵刃上因染血而凝聚的厚重戾气，也不知到底是屠了多少的剑下亡魂。</p>
可是，他还是没有明白她的意思，不过，这件事情，她从未打算告诉他，也永远不会告诉他。</p>
他明不明白，都没有关系。</p>
半响无言，他忽然开口问道:“阿玥，在你看来，什么是好人？什么又是坏人？”</p>
九玥此刻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也不作多想，有些随意的答道：“好人做好事，杀人，肯定不是好事。”</p>
好人做好事？什么是好事？他的脸上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意。</p>
兵争天下，血战杀伐，他每日里想的，不就是如何杀人？他自是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可是，这个世上，又哪有什么好人？</p>
世人所谓的好人，全都得活在靠着像他这样手上沾满鲜血的恶人打下来的天下中，不安天下，何以为家？战败的后果，便只有任人残忍的屠杀，到那时，谁管你什么好人坏人，你只会成为一个死人。</p>
苍玄不置可否，轻笑道：“是么？那么，你为什么要做一个好人？”</p>
九玥恍惚，为什么要做一个好人？她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也没觉得这个问题是需要想的，难道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么？</p>
其实，仔细想想，是啊，她为什么要做一个好人呢？好人既不好做，最重要的是还通常没有什么好报，没有好报也就算了，还不好做……</p>
说起来，世人所谓的坏人，又真的会觉得自己是个坏人么？</p>
没有人会觉得自己坏吧？大概只会觉得，是你们不敢坦然的面对你们内心的欲望，是你们不懂得欣赏我的好，是你们，都是因为你们无知……都是因为你们弱小......</p>
所以这样看来，好与坏，都是对他人而言的，自己说的并不算数。</p>
比如，你只要做了伤害他人的事，你对那个人而言，就是坏人，即使你之前做了无数件帮助他人的事情，你对那个人而言，都是坏人。</p>
所以，善良，其实是一种选择，而不是一种结果，人们选择做一件事情时，通常只是单纯的认为，这样做是对的。</p>
想着想着，九玥就觉得有些不大对……因为她有可能根本就不是人，既然不是人，她自然完全没有理由要去纠结自己，究竟要做一个好人还是坏人？很明显这两个选项都不大适合她……</p>
“或许，我只是不愿伤害他人。”她的声音很轻。</p>
虽然，她从来不愿伤害他人，却还是有那样多的人因她而死……对于这个事实，她真是莫可奈何。</p>
他却神色认真的低声道：“可我，只怕你被他人伤害。”</p>
话语间，他将一个黑色的拇指大小，类似骨头一般的东西，挂在了她的颈间。</p>
九玥疑惑的拿起这根黑色的骨头，认真看了看，她好像很是熟悉，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p>
“这是……你召唤狴犴兽，和雪豹群用的哨子？”她惊讶道。</p>
“这是骨笛，你这么爱闯祸，这个给你用很合适。”他笑容温柔。</p>
“这宝贝是你祖传的吧？我可不敢要。”她有些犹豫。</p>
“没有，饕餮身上拔的而已，你不用觉得它有多贵重。”他十分随意。</p>
“.…..”她微微瞪他一眼，显然不怎么相信，一个能召唤大量凶猛灵兽的骨头，只是一个并不怎么贵重的普通骨头，仍旧打算将骨笛摘下还给他。</p>
“我既然给了你，它就已经是你的了，你若是不想要，便将它扔了就是。”他对她手上的动作似乎不甚满意，言语间有些冰冷，但是看着她绯红的双颊，却又忍不住吻上她的唇，另一半的话语便淹没在他们交缠的唇舌中“我给出去的东西，从不会收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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