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p>
张东一脑门子黑线，看了看路前面的长龙。 这他妈堵到天黑都有可能。</p>
“青青，你自己去伯父家里吧。”</p>
跟田青青交代一声，推开了车门。撒开了脚丫子一通狂奔。</p>
那速度，看的出租师父都傻眼了。</p>
半个小时后。</p>
张东骑着一辆三八自行车，叮叮当当叫唤着闯进了医院里。</p>
自行车随手一扔，飞奔了进去。</p>
走廊里，正好撞见姚婷婷从病房里走出来。</p>
“院长？”</p>
张东快跑过去，气喘吁吁的道：“黄哥和黑哥他们呢？”</p>
“在手术。主刀医生是院长还有蒋主任。”姚婷婷忙道。</p>
张东这才松了一口气。</p>
但姚婷婷下一句话，又让他心提到了嗓子眼。</p>
“听院长说，两人手术的风险非常大。这个……”姚婷婷本来想说让张东做好思想准备，但看到张东满头大汗的样子，不知怎么地又把话给咽了回去。</p>
不用她多说，在听到是杨丹亲自做手术的时候，张东心里已经一激灵。</p>
他的记忆，杨丹好像从来没有过亲自进手术室的记录。</p>
这次破例，固然有着张东的人情关系。</p>
但黄哥和黑哥的情况，只怕也恶劣到了一个超出想象的程度。</p>
张东脸顿时急出了汗来。</p>
在滨江市，要说和他关系最近的人还真不好说。但和张东玩的最好的人，当仁不让，指定是黄哥和黑哥。</p>
张东现在是有了点小名。</p>
但黄哥和黑哥对他的帮助，却一直没敢忘。</p>
张东、黄哥、黑哥、沈少。</p>
这四个人组成了一个怪圈。</p>
特别是黄哥黑哥两人在一开始张东还嘛也不是的时候和他兄弟相称。后来张东发迹了，四个人的关系该啥样还是啥样。</p>
算当着沈少的面，张东也一口一个哥的称呼着。一直没改过。</p>
眼下，沈少突然失踪了。</p>
黄哥和虎哥送进了医院，生死不知。</p>
张东像是突然失去了点什么，心里空落落的。</p>
“你先下去吧。”</p>
张东挥了挥手，让姚婷婷去忙自己的。</p>
他则走到了手术室门口，在椅子坐了下来，双手抱着脑袋，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p>
路过的医生和护士，还有一些认识张东的病人，都想和他打招呼。</p>
张东却一个不理，一直抱着脑袋，看起来有些悲伤。</p>
哒哒哒。</p>
走廊里，传来清脆的脚步声。</p>
孙静怡闻讯赶了过来，从姚婷婷嘴里知道了黄哥和虎哥的事，苏静怡过来本是想安慰张东的。</p>
可待她走近，到了嘴边的话突然咽了回去。</p>
坐在张东身边，体会着因为人而带动环境的那种悲伤和焦急。孙静怡默默地，一言不发，只是陪伴。</p>
一个小时过去。</p>
两个小时过去。</p>
叮。</p>
黄哥手术室的灯亮了起来，杨丹一脸疲惫。</p>
张东呼的一下站了起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杨丹。</p>
他是想问，却不敢问。</p>
“手术还算顺利，病人的生命是挽救过来了。不过……”杨丹欲言又止。</p>
黄哥的伤实在是怪，虽说救下了一条命，但最终的结果是怎样实在不敢打包票。</p>
杨丹宽慰的笑了笑：“也幸好你来了，等到病人稍作休息，你在替他检查一下吧。”</p>
听到黄哥生命保住了，张东算是松了口气。</p>
叮。</p>
这时，黑哥手术室的手术灯也亮了起来。</p>
蒋主任和一众医生护士神情悲切的走了出来。</p>
看到张东，蒋主任身体顿时僵硬了。</p>
张东死死的咬住嘴唇，拳头紧紧的攥在一起，骨节处泛起病态般苍白之色。</p>
“蒋主任，病人怎么样了？”孙静怡前替张东问道。</p>
她是实在舍不得看到张东这副样子，一时心软，也顾不自己的话会不会得罪蒋主任了。</p>
摇了摇头，蒋主任叹息一声。</p>
刹那间，张东如坠冰窖。</p>
蒋主任摘下了口罩，一脸的羞愧之色。</p>
来到张东面前，深深的鞠了一躬，一弯到底：“张院长，抱歉！”</p>
蹬。</p>
张东身体一个趔趄，倒退了一步。</p>
其他人注意到，他喉咙里似乎涌出了什么，又被他硬生生的给吞了回去。</p>
张东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哭还难看的笑容，搀扶着蒋主任：“不用自责，您老已经尽力了。”</p>
天知道，这句话说出口，张东的心像剜着一样疼。</p>
但他能怎么办？</p>
破口大骂？</p>
还是嚎啕大哭？</p>
别忘了他的身份，一院之长。</p>
许多事，别人不能承受的，张东必须要承受。</p>
算有泪水，也得硬憋回去。</p>
算是埋怨，也只能在心里想想，不能表现出来。</p>
他要装着一副大度的样子，一副悲痛却不伤痛的样子，做给外人看。</p>
蒋主任的身躯微微颤抖了一下，他直起腰来没敢看张东的眼睛，长长的一声叹息，步履蹒跚的走了。</p>
有护士要去搀扶他，却被蒋主任一把推开。</p>
昏暗的走廊灯光下，蒋主任年迈的背影，也显得秋风般萧索。</p>
不多时。</p>
有护士推着担架从手术室里出来，已经冷了的黑哥，身体罩着白布，僵硬的躺在担架。</p>
担架路过张东身边时停住。</p>
护士问道：“院长，您要不要……”</p>
张东一双手落在担架的护栏，手背暴起青筋，眼眶通红，目光死死的瞪着下方的一抹白布。</p>
走廊里静寂无声，这时谁都不敢前去，安慰张东一句。</p>
他哪怕破口大骂，哪怕嚎啕大哭。</p>
别人反而心里好受些。</p>
而现在的这种平静，像是暴风雨来临前夕的压抑，令人窒息。</p>
杨丹看了看孙静怡，鼓励的目光。</p>
孙静怡摇了摇头，她的眼眶也有些红，她杨丹更要了解张东。</p>
她知道，张东现在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发泄！</p>
这很可怕。</p>
孙静怡，乃至所有熟悉和张东有过来玩的人，至少目前来看，没有见过张东狂暴的一面。</p>
他会生气，会发怒。</p>
会一言不合大打出手。</p>
唯独没有疯狂过。</p>
而现在，张东伏在担架的身躯微微驮着，脖颈处几条血管清晰可见。气氛极度的压抑，令人喘不气来。那种感觉，像一座沉寂了几百千年的火山，即将喷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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