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柴刀的这一练,又是一年的光阴。
有了先前开山斧切豆腐的经验,逍遥长生耍起砍柴刀来还算是有模有样,冬天练三九,夏天练三伏,不知不觉中,他就能够分清楚面前飞着的苍蝇是公的还是母的,一刀下去,砍苍蝇的腿不会砍到苍蝇的头。
对于这样的结果,逍遥长生还算是觉得满意,至少活神仙教给他的这些玩意儿到了有一天自己走投无路的时候,还可以到街边去卖艺混口饭吃,不至于饿死在路边骨头喂了野狗。
到了第三年,活神仙又拿着一根竹扁担对少年笑嘻嘻的说:“小兔崽子,给你玩个新把戏,竹扁担,鬼点头,你什么时候让石球在扁担头上跳起了锅巴舞,你就是绝世高手了。”
竹扁担顶石球,逍遥长生这一练,又是一年。
活神仙这一样狗屁功夫,可是让逍遥长生吃尽了苦头,那一个石球,不知道砸了多少次逍遥长生的脑瓜,经常将逍遥长生砸得鼻青脸肿,鬼哭狼嚎,看活神仙的眼神就像老鼠看见猫一样害怕。
三年以后,活神仙丢了一根葛麻绳在逍遥长生的面前,张牙舞爪的笑道:“小兔崽子,葛麻绳,鬼难缠,你什么时候能够缠住自己的影子,那你就是绝世高手了。”
对于活神仙这样的话,逍遥长生不过是当他放了一个屁,再臭也臭不过半里地,猫也不闻,狗也不理。
活神仙交给逍遥长生所谓的四宝,就消耗完了逍遥长生的四年的时光。
跟着神汉的一定是神棍,跟着大巫的一定是小巫,时间长了,逍遥长生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经常半夜起来偷酒喝,在活神仙眼里,他就成了一个小混蛋。
活神仙的理由十分的充分,吃饭就不用说了,不该喝酒的逍遥长生偷喝了本该属于他喝的酒,所以逍遥长生就被活神仙归入了小混蛋、小兔崽子之流。
天刚麻麻亮,已经养成晚睡早起习惯的逍遥长生已经起来床,走出房门,来到院子里。
在院子里活动了一下筋骨,逍遥长生转头望着老家伙的屋子,心里道:“奇怪了,今天活神仙怎么不嚎丧了,难道是昨天醉昏了头还没有醒过来,哼哼,这可不是他的做派啊!”
院子中间,石头椅上,小猴子已经四平八稳的坐上了,看见逍遥长生走近,伸出手掌向着逍遥长生讨要吃的。
逍遥长生摸摸怀里,还有在山上采摘来的几颗野果子,轻轻一抛丢给了小猴子,小猴子吱呀一声接过去,高兴地在地上翻起了跟头,然后放在嘴里一阵大嚼,吃得满嘴流口水。
去灶房里抓了两个烤红薯,逍遥长生对着活神仙的房间大声叫道:“老头,我去上学去了。”
然后,逍遥长生站在院子里,等着活神仙开骂那句口头禅“小兔崽子,你给老子滚,老子不想看见你。如果在回来之前不顺点下酒菜的话,你他马的就不要进这个家门。”
在逍遥长生的记忆里,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从他嘴里叫出来的基本上都是老头而不是老爹,那个活神仙,也不管逍遥长生叫他什么,反正他不也叫逍遥长生小混蛋吗。
在院子里呆立了一下,逍遥长生一摸脑袋笑道:“活神仙不会是喝多了尿床不好意思见人吧,这一下我看你糗大了。”
一边说一边朝着老家伙的房间走去,春晨的阳光虽然已经出岫,但是还有着料峭的寒意,让逍遥长生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蹑手蹑脚的推开柴门,逍遥长生猫一样走到老家伙的床前,床上,活神仙的姿势奇怪极了,撅着一个屁股像一只野鸡一样鼻子埋进了酒碗里。
逍遥长生一伸手,活神仙咕咚一声翻了个底朝天,好像一只千年的老海龟,眼珠子瞪得比铜铃还大,好像谁欠了他银子不还似的。
“嗨,老家伙,不要装死了,仙人醉来了。”说完这句话的逍遥长生,以为活神仙会一骨碌爬起来,谁知道活神仙竟然一动不动,屁都不放一个。
“不会吧?”逍遥长生嘀咕一声,再次提高了声音大叫道:“活神仙,烤全羊来了!”
以往的活神仙,就算是醉得一塌糊涂,一闻到酒肉的味道也会从床上蹦起来,现在床上的活神仙,竟然是打死不吭声。
皱了皱眉,逍遥长生一看情形不对,伸手一摸,活神仙的身体已经瓦凉瓦凉的了,心里一惊,伸出手指头在活神仙鼻子前面一探,气息全无,原来活神仙早已经翘了辫子,到孟婆那里喝汤去了。
“不会吧,怎么会这样?”逍遥长生一下子吓傻了,好好的可以喝下三大碗酒吃下八碗饭的活神仙,怎么会说翘辫子就翘辫子了呢?
在屋子里发懵了一会儿之后,逍遥长生慢慢回过神来,走出茅草屋,去通知那些左邻右舍。
听说活神仙死了,没有多久的时间,整个杏花村的人都来了。
这个活神仙,生前如同狗尾巴花一般不招人待见,想不到死了之后,竟然还有这么多人来为他送殡下葬。
到了活神仙下葬立碑的时候,逍遥长生才知道自己竟然不知道活神仙叫什么名字,问遍了村子里的七大姑八大爷,他们也不知道活神仙叫什么名字,因为活神仙是外来户,他的名字自己不说,别人问了也没有得到答复,时间长了,大伙儿都叫他“烂酒王”。
这时候,逍遥长生才知道自己也是一个混蛋,竟然几年之中不知道活神仙的名字,赶紧跑到村子里去买了一葫芦仙人醉,自己一滴没有沾,全部倒在了活神仙的坟头上。
埋葬了活神仙,逍遥长生又变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孤儿,从此以后,他就只能和那个小猴子相依为命了。
成了孤儿的逍遥长生第三天醒来,四周里望了望破破烂烂的茅草屋,便决定离开这里,反正活神仙死了,也再也没有人可以修理他了,他正好可以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在活神仙的坟头上坐了一晚上,逍遥长生喝了整整一葫芦酒,断断续续的说了一晚上话,到了天亮的时候,逍遥长生的眼睛已经变成了兔子眼。
走出家门,逍遥长生对小猴子挥挥手,“祖师爷,你从哪里来的还是回到哪里去吧,我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还不知道哪一天会挂在哪里,你就不要跟着我了,我养不活你。”
这一只小猴子,竟然死活不走,紧紧地跟着逍遥长生的屁股后面。
“马的,你再不走老子大开杀戒了!”
逍遥长生对着小猴子舞了舞拳头,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想以此来吓跑小猴子。
这一只小猴子,跟本就不买逍遥长生的帐,逍遥长生进一步它就退一步,逍遥长生退一步它就进一步,始终纠缠在逍遥长生的身边。
“你个死猴子,你当马王爷没有三只眼啊,看来不修理你是不行了。”
想甩掉小猴子的逍遥长生,挥舞着拳头朝着小猴子砸去。
噼里啪啦,一阵拳打脚踢之后,事情的结果实在是出乎意料,最后躺在地上四仰八叉的竟然是逍遥长生,那只小猴子,几乎是在出手之间就干翻了逍遥长生,乐得在一旁翻起了筋斗。
在逍遥长生的记忆里,小猴子从来没有和他干过仗,想不到动起手来三下五除二就将他干翻了,由此可见逍遥长生的力量还不是一只小猴子。
“马的,这样也好,老子就当带了一个免费的打手好了。”
打不赢小猴子的逍遥长生,狐狸般的眼珠子一转,于是有了说服自己的理由,等到连自己都养不活了,那只小猴子就会溜之大吉了。
逍遥长生一个包袱里,除了几件破衣服之外,就只有几个铜板,这就是他目前整个的家当,由此可见这个家真是穷得叮当响,锅儿可以提起来当吊钟了。
穷归穷,还有几样家伙逍遥长生也是舍不得丢的,那就是开山斧、砍柴刀、竹扁担和葛麻绳,当然,还有活神仙的酒葫芦。
离开杏花村的时候,逍遥长生用活神仙的酒葫芦沽满了酒,打算必要的时候自己也喝两口,顺便也算是祭奠了活神仙。
走出家门的逍遥长生,回过头,再一次看了一眼生活了几年的茅草屋,大笑一声道:“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马的,外面的世界大着呢,俺去也。”
点了一把火,眼前的茅草屋,便开始燃烧起来,然后变成了一片火海。
村子里的人,见到逍遥长生的举动,知道他要走了,也没有人来挽留他,他这个外来户,本来和这里的人没有太多的关系。
逍遥长生拍了拍手,长长的吐了一口气,随即迈开步子,离开了杏花村。
自古以来,蜀山之地,八千里灵山,八千里秀水,八千里盘龙古道,使得这一片辽阔的土地充满着古老而神秘的气息。
因为这一片得天独厚的世界,自然而然的就诞生了许许多多的修真门派,因此也衍生了无数的神话和传说。
因为敬畏这些鬼神,老百姓都会在山上建立山神庙,盆地建立土地庙,河边建立龙王庙,祈求神灵保佑,鬼怪不犯,一辈子风调雨顺,平平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