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
山顶的最高处。
因为还是半夜,山顶之上一片乌黑,只有两三盏烛灯静悄悄的挂在树枝上,勉强照亮树下。
那是灵殿后山的最高处,明明已经不是严冬,但那里的每一棵树上都结满了冰霜,如是雪花一般,纯洁白净。
或许是他们所在的位置太高,所以除了随处可见的冰霜,隐隐还能瞧见一些冰块结在不远处的小水坑。
冷,冻入骨髓的冷。
橙姚倒是十分悠闲,她披着厚厚的皮草,面色平静的靠躺在树下的长椅上,闭目养神。
数十个随从分散四周,几个灵刹则是护在橙姚两侧,静静的打量四周。
不远处,王怜怜被死死绑在树干上,嘴上也被破布堵着,夏久月与阳之则是背靠背的绑在一起,但他们所坐的地方,却是
一处悬崖峭壁。
夏久月脸色苍白,也不知是流血过多还是因为此处太冷,此刻正不停的发着颤。
“你太傻了,若方才你自己逃了,现在便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三长老一心杀了你们,她向来偏执,说出的话必会做到,她既
然说了你姐一到就会将咱们推下悬崖,那就不是说谎,她真的会那么做,之所以现在还留着咱们,便是为了引你姐来……”
夏久月一直在小小声的说着,也不管阳之听不听的见,又接着懊悔道:“我死没事,可你这条命便白白去了,你姐也白白入
了危险,不值得,真的不值……”
“我不后悔。”
阳之缓缓开口,话里尽是虚弱,“救你,我从不后悔,就算再来一次我也还是会那样做,大不了一死,可是你说的对,我姐
是无辜的。”
“我们现在该怎么做?我不怕死,但我不想连累璃七……”
“我姐向来聪明,如果我前会当着三长老的面离开灵殿,你马上就会死,现在这样也算给我们都争取到了时间,我相信我姐
不会有事的。”
夏久月悄悄看了看四周,“这山顶上至少五六十个高手,我们上来的一路也瞧见了不少三长老的下属,除去她留在河边的那
一大群,这座山上至少还有百来个三长老的人,仅仅只是上山,都已是璃七要面对的一大关卡。”
顿了顿,她又小声接道:“前会三长老同身边的人低估了半天,以我对她的了解,她定是想设陷阱等璃七……”
“不用你说我也猜到了,明明几十人在这山顶,我们能看见的就这么多,剩下的不都躲在树上吗?还备了弓箭,若是我姐真
的来了,怕是……”
说到这,阳之苦涩一笑,“我一直都在想,以我的本事,肯定能帮我姐干好多大事,却没想到给她找了这么大一麻烦。”
夏久月轻轻摇头,“这根本不管你的事,事皆因我而起,该是我来解决这件事情。”
他们聊的很是小声,可在这幽静的山顶上,四周又都是习武之人,便也都听到了他们的小声低估。
但是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也就由着他们了,反正都是将死之人。
“是我自愿,不关你事。”
阳之的话让夏久月很是感动,可此时,夏久月只觉得心酸。
“三长老把事情做到了这个地步,是铁了心要杀死我们,璃七不来我们会死,但璃七就算是来了,我们也一样会死,只要引
来璃七,三长老马上就会将我们推下悬崖,之后她又会故技重施,拿璃七引来北萧南,最后灭了我们所有人。”
她的声音有些发颤,“我们不能让三长老的阴谋得逞,所以待会我帮你拖住三长老,你逃了吧。”
阳之蹙眉,“你说什么呢?”
夏久月扬了扬唇,“你莫忘了我真正的本事,只是我不舍得对三长老使而已,今日芙汐的死让我终于看透了三长老,从一开
始你就是对的,三长老从来只将我当武器……”
阳之叹了口气,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来安慰她,只道:“只要你的心里有我们就好,我不介意你之前说的绝情话,那件事就当
是一场梦好了,若是这次我们平安无事的逃出去了,你可不能再拒绝我了。”
“恩。”
“夏久月,我很认真的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吗?”
突然被喊全名,夏久月怔了怔,眼里的泪水悄悄滑落,“那日所言,句句属实,我喜欢你,真的喜欢。”
阳之的心跳渐渐加快,“你怎知道我要问什么?”
“那你呢?”
泪水涌的越来越汹,夏久月问道:“你来寻我,救我,可是也喜欢我?”
到底是第一次谈情说爱,阳之的小脸一片通红,“我都说要带你走了,应该挺明显了吧……”
夏久月差点笑出声音,又怕惊了旁边的人,便哽咽道:“我想听你亲口说那句话。”
“……”
阳之实在有些不自在,他从来没说过那么肉麻的话,一时竟不知该用什么语气说。
“阳之,你知道吗?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和你分开的每一日都好痛苦,我方知道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么痛苦的事,可我一
点也不后悔喜欢你,只恨自己不够强大,护不了你,还拖你下水。”
“在我心里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男子,也是最厉害,最可爱的,你就像是天上的月亮,美好的让我不敢靠近。”
“我始终觉得我配不上你,在我离开你身边回到三长老身边的那一刻起,我便从未想过活着,我早想过我的结局,我们终究
是两条不同道路上的人,你往东走,我便只能往西去,永远无法交集。”
听着夏久月的一字一句,阳之越发强烈的感觉到了夏久月的不安,便想安慰她,“我们会没事的,不要多想,我姐会想办法
把我们救走的……”
夏久月轻轻摇头,又接着道:“其实去找三长老的那一刻我真的想过拦她一时半刻,但其实我是在逃避现实,逃避你,我不
敢来面对你,我想着,我能拦她一时半会,最后还能获得解脱,多好,可她留了我一命,她偏偏留了我一命,最后没有帮上你
们,反到成了你最大的拖油瓶……”
“直到芙汐死去我才终于看清一切,可一切都太晚了,事情发展成这样,已经没有一丝挽回余地,我好想和你在一起,一生
一世白头偕老,然后你去哪,我去哪,我们一起去做许许多多以前不曾做过的事……”
说到这里,夏久月苦涩一笑,被绑在后头的手终于挣开了绳子,她小心翼翼地解开了自己与阳之身上的绳子,眼神阴沉道
:“到时辰了,不能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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