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其他 [张云雷]好命不过二两六

062.探清水河十二

  闹够了歇够了,第二日的堂会傍晚便开锣,热热闹闹的唱到半夜,压轴仍旧是一曲探清水河,让人听着满心的别扭。

  张云雷依旧是倒二,知晓压轴会唱什么,他也不多待着,下台卸了行头便回屋,准备早些躺下,

  昨夜没怎么睡好,一整天都精神不济。

  知晓他今日精神不好,孟玄武贴心的吩咐人提前备了点宵夜,温了杯牛乳在屋里,跟着他回屋看他吃饱喝足洗了澡才放心,收拾好东西准备端出去放在门口,临走前嘱咐道,“今晚别想那么多了,好好睡一觉,明天再住一天就回去了,待会儿我给你门口贴道符,静心镇宅,任凭什么东西都进不来的。”

  “好,”张云雷只能答应,依依不舍的跟他到门口,见他掏出符纸才放心,“那要是有什么,你能听着么……”

  “能听着,再说有符镇着,除了人什么都进不去,只要你乖乖在屋里不出来就好,”孟玄武千叮咛万嘱咐,从外头把门轻轻掩上,让他在屋里锁好,站在外面将符仔细小心的贴在门缝处,“放心吧,你别老胡思乱想的,知道吗?”

  “嗯,”顺着门缝,张云雷能看到他贴好了符纸,悬着的心也跟着落了地,在里头乖乖答应,“那我去睡了。”

  “好,”孟玄武在门口听着他进了里头,算着该是上床歇了,又瞧门缝里隐隐只透出一丝微光,确定他关了大灯才放心,俯身将托盘重新端起来,送到楼下去。

  大约是有了符纸镇着,张云雷觉得心里踏实多了,舒舒服服躺下,顿时眼皮沉重,没多久便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隐约从睡梦中醒来,只觉周围烟云缭绕,窗户外头有轻轻的敲击声,若有似无的传来一个声音——

  [好妹妹,快开窗子,我来了。]

  张云雷原本还有睡意,朦胧中听见这句,顿时怒上心头,自己唱的虽是旦角儿,可生平最恨被人当成姑娘,竟还有这不知廉耻的混蛋找上门来,爬窗想要闹事,更是气的咬牙,撑着胳膊想要坐起来,却是浑身僵直不能动弹半分,心里一惊,张嘴要出声,竟然连声音都发不出一丝一毫,整个人仿佛被什么东西压住一般,动弹不得。

  他心里立马慌了,这样的情形曾经有过数次,只是自从孟玄武来了,与自己同住一间之后便不曾有过,知道这是被鬼压床了,吓得汗毛倒立,心中拼命默念孟玄武的名字,恨不能两人心有灵犀将他唤来。

  可心有灵犀什么的,显然这方面根本没用,张云雷索性把什么观音菩萨太上老君都搬出来,心里头拜了菩萨千百万遍,还是无济于事。

  就在他惊慌失措的时候,只觉得身旁一阵响动,有窸窣掀开被褥的细微声音传入耳中,瞪大眼睛,却瞧见一个缥缈的身影从身旁掀被而起,下了床铺!

  那身影显然是名女子,瞧不见面容,只看到了姣好的背影,婷婷袅袅甚是纤细,一头长发垂在腰间,身上穿着入睡的雪白中衣,该是几十年前的旧式内衣长裤,下了床也不急着回应,细细拢了拢长发,端详了一下门口,似乎觉得没人听见,才匆忙走到窗口打开窗户,轻声细语。

  [小六哥哥,你真的来了。]

  窗外的男声也很是好听,说话宛如唱曲一般,带着一股子京腔韵味,字正腔圆,煞是好听。

  [大莲妹妹,答应你的,我必不悔半分。]

  张云雷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耳畔全是他们二人的甜言蜜语,纵然知晓是梦境,却又真实的近在眼前,吓得汗毛倒立又不能退离此地,咬牙挣扎,但还是徒劳无功。

  还未等他挣脱出这诡异梦境,只听见窗子响动,想必是那小六哥哥翻窗入户,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进了姑娘闺房,张云雷哪敢胡来,恨不得闭上眼睛就此昏睡,偏偏事与愿违,恍惚之间仿佛瞧见

  那对璧人此刻的模样。

  少年不过二十出头,一身淡蓝长衫不像是富家子弟,却比那打杂小厮要干净多了,垂手而立,腰板挺直,倒是一身儒雅气质,颇有些翩翩公子的风度。

  至于那姑娘,因为总是背对,只能猜测不过二十,听声音该是十六七岁,情窦初开,会喜欢这般俊朗少年也是正常。

  但归根究底,这么私下会面,就算是自己也怕惹了闲言碎语,如今的世道比过去好些,可所谓的自由恋爱,都是那些有钱有势公子小姐的特权,平头百姓,父母长辈哪愿意接受这样的思想,到底还是太过陈旧。

  不知是自己想的太过入神扰乱了梦境,还是这情景有了自己的想法,张云雷只觉得那女子似乎已然有所察觉一般,兀自冷笑一声,缓缓将身子转了过来。

  可问题是,她身子在转,头却依旧保持背对,以至于到了最后,整个女子的身体已然面朝自己,头却还是背对的!!

  张云雷只觉得心脏突突的跳着,似是要蹦出胸腔一般,恨不能夺路而逃!

  这根本不是人!不是!!!

  他下意识的大叫一声,尚未反应过来,意识已然陷入一片黑暗。

  #

  孟玄武是被人猛烈推醒的。

  一睁眼,就看到杨九郎焦急的神情,他怔了一下,顿时清醒,翻身起来尚未坐稳便道,“怎么了?”

  “角儿不见了!”杨九郎快急死了,可又不敢大声宣扬,紧紧攥着他衣服,嘴皮子也利索多了,“我起夜见他屋子门敞着,进去一瞧人不在,咱俩赶紧找找吧!”

  孟玄武闻言立马起身往隔壁去了,到了门口便瞧见自己贴的符纸早就被撕成两半掉在屋内地上,想必是门由内打开,符纸被扯破掉入屋里,里头的陈设被褥没被人动过,该是张云雷自己出去的,顿觉不妙,回头看向杨九郎,“你先别声张,清水镇就这么大点儿地方,如果张老板是自己出去的,闹起来不好收场,你往东我往西,到了镇口若还寻不到便到饭店门口集合,再让戏班的人帮着寻!”

  “成!”杨九郎一点头抬腿就要跑,还没起步又被他扯住后衣领,只能站住,“怎么了?”

  “若是你找到张老板,他有什么不对的,千万不要惊着他,先过来找我,知道吗!”孟玄武怕他又被什么东西缠上,杨九郎看不出端倪,贸然行动适得其反,只能这么提醒。

  “我知道,”角儿的事儿,杨九郎多多少少从他那儿知晓大概,珍重其事的一点头,赶紧披了件衣服出去跟他一起下楼,分道扬镳,先一步往东去了。

  孟玄武也马不停蹄,心里头总觉得奇怪,不假思索的朝西边的清水河跑去,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张云雷应该在那儿。

  出了镇口便是清水河堤,土路宽敞,也没什么遮挡,半个人影也容易瞧见,果不其然,在月光的映照下,河堤岸边正坐着一个消瘦的身影,孤零零的看着河面。

  他立刻往那边跑去,手往怀中掏了掏,顿觉糟糕,自己出来的焦急,没多拿几张符咒,现下里唯有脖子上挂了一枚符箓护身符,一下拽下握在手心,距离张云雷尚有几米处,霎时顿住了步伐。

  旁人或许瞧不见,但在自己眼中,张云雷身边坐了一位红衣女子,瞧着该是古旧的嫁衣,鲜红的色泽即是黑夜也相当惹眼,却不见凤冠,只有一头黑发垂在背后,偎依在他肩膀处,与他共赏夜色。

  这怕是被什么邪祟给缠上,孟玄武暗叫不妙,千防万防,却不想还是让他遇着这种事儿,可又百思不解。

  明明饭店内干净如新,倘若真有这等邪祟,那自己一进饭店便早该发觉,怎么会耽搁至今?

  可此刻也不是思索的时候,孟玄武蹲下,不敢轻易接近,只能慢慢挪步,等待时机将手中符箓拍至邪祟身上,倒是可以安全救回张云雷。

  否则一旦被那物附身,再想把她逼出来是不难,张云雷怕是要遭了大罪。

  他想的容易,做起来也不简单,尚未接近,只听得耳畔悠悠一声长叹,四周的寒意更浓。

  [为什么要拆散我们,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她肯主动,那便是有商有量,不至于失了心智,孟玄武微微松了口气,倒也不再躲避,站起身道,“他不是你想的那个人,既已归尘土,便该转世投胎,何必如此执着。”

  [小六哥哥让我在这儿等他,我便在这儿等着,如今他来了,我自然该跟他一起走才是。]

  那女子悠悠的说道,声音缥缈虚无,靠在张云雷的肩上,语调哀怨,似乎觉察到他有所接近,才抬脸看向身旁的人,眷恋的抚了抚他的脸颊。

  “他不是你的小六哥哥,”魂魄执念太久,已然分不清现实虚无,会将他人错认实属正常,可孟玄武不能眼睁睁看她将人带走,快步过去,掐诀默念,“邪祟,还不速速离去!”

  他话音落下的同时,已然扑向张云雷所在的位置,指尖迸出金光乍现,可不想那邪祟竟先一步抓住了张云雷的胳膊,将人挪在身前做了挡箭牌!

  “该死!”孟玄武咒骂一声,只能看着他俩从河堤落下,不假思索的纵身一跳,追着他们的身影直直落入河面!

  下头是冻的结实的冰层,那邪祟没想到他竟会跟着跳下来,似乎有所动容,即将跌落的一瞬间,河面的冰层竟陡然消融,冰冷彻骨的河水瞬间浸透了衣衫,刺骨的寒冷直冲头顶,张云雷像是如梦初醒,不由得瞪大眼睛看向前方。

  只见一张青紫色的瓜子脸近在咫尺,乌黑的眼瞳没有丝毫光亮,无一不提醒着自己眼前并非活人,扑面而来的黑色长发像是有了意识一般,瞬间缠住了自己的手脚脖颈,不断的将他往黑暗的水底拉去!

  张云雷吓得大叫一声,声音尚未传出,入口的是冰冷的河水,不断的灌入喉咙和胸腔,瞬间的溺水感让他慌了手脚,急于摆脱眼前的困境,却只是越陷越深。

  就在他绝望的时候,一道血红突然在眼前浸染开来,那些黑色的长发似乎是受到了刺激一般瞬间消退,随着鲜红的嫁衣缓缓沉入河底,紧接着,一双手从腋下托起自己的身体,向着上方慢慢浮去。

  他知道是谁,前所未有的安心让他瞬间失去了意识,什么都不知道了。

  孟玄武拼尽全力把张云雷从河中托了上来,把他拖到了河边,赶忙给他按压腹部和胸腔的河水,可他却是无声无息,“张云雷!醒醒!张云雷!!”

  他顾不得一切,拼命的捶打他的胸腔,迫使人把灌进去的河水都吐出来,又俯身渡气,半晌过后,就见张云雷猛地咳嗽几声,再度吐出几口冷水,大口喘了起来。

  “没事了,没事了,”他活了,孟玄武这才松了口气,不急着把他扶起来,缓缓抚了抚他胸口,为他平顺呼吸,一个劲儿的安慰着。

  “咳咳……咳咳咳!!!”张云雷剧烈的咳嗽,只觉得心肝肺都要咳出来了,胸腔里火烧火燎,难受的要命,忍不住侧身蜷缩起来,后怕的缩成一团。

  孟玄武见状这才将他上半身扶起,揽在怀中为他顺着后背,让他觉得稍微舒服一点,不住的道,“醒了就好,没事了,别怕。”

  他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刚刚的情形陡然重回脑中,张云雷不住的哆嗦,一半是冻的,一半则是吓得,眼泪跟着夺眶而出,“唔……”

  “没事没事,别怕,我在呢,”看他这样,孟玄武懊恼极了,早知如此自己怎么也得陪他在一个屋子住下才是,哪成想千防万防还是变成了这样。

  “角儿!”

  两人心绪尚未平复,便听得杨九郎的大叫从河岸上传来,孟玄武抬头一看,他不顾一切的从河堤滑了下来,站立不稳摔了个跟斗,一股脑窜到自己面前,急切的道,“出什么事儿了!你们没事儿吧!!”

  “没事,张老板不小心失足落水了,”孟玄武朝他微微摇头,不希望这事惊动了他人,杨九郎反应也快,立马噤声不语,“杨大哥,咱们赶紧回去吧,张老板受了寒气,怕是要病上一场。”

  “哎!”杨九郎一点头,眼见他俩衣服湿透,赶紧把自己身上的外衣脱下来披在张云雷身上,“快走吧。”

  孟玄武一点头,俯身把张云雷背了起来,由杨九郎用衣服盖着身上,匆匆回了饭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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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划重点

  渡气

  哦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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