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其他 [张云雷]好命不过二两六

058.探清水河八

  清水河堤,张云雷被那位老人拦住了去路,一时间也不好强行离去。

  老人已然年过八旬,满头白发,穿着一件宝蓝色马褂,腿上盖着一条毛毯,身有不便,坐着的轮椅后头跟了一位保镖,倒是身强力壮,瞧着就不好惹。

  这人张云雷自然认识,正是这次的雇主,宋晓莲的爷爷,人都尊一声宋老爷,听闻排行第三,又说行六,总之年轻时候叫三爷的有,叫六爷的也有,如今岁数大了,便都叫老爷,循着规矩也要问候一声,“宋老爷,天寒地冻的,您也有兴致出来遛弯儿?”

  他态度温和,显然是想将刚刚略显不愉快的质问遮掩过去,可宋老爷却置若罔闻,执拗的盯着他,一个劲儿的追问着,“你刚刚唱了那曲儿,你是不是知道她,知道莲儿,特意来这儿唱的?”

  这一问,张云雷一头雾水,与孟玄武对视一眼,以为他说的是宋晓莲,只得解释,“老爷子,我随口一唱,与晓莲小姐无关,您可千万别误会了……”

  “不是!不是她!我说的是莲儿!”

  不等他说完,宋老爷就兀然打断他的解释,猛地摇头,连连否认起来。

  一时间,连孟玄武都不知道该怎么对一位垂暮老人解释,想必是老人家格外疼爱孙女儿,生怕被人惦记去,只得看向他身后的保镖求助。

  那保镖已是中年,自然看懂了他的意思,表情虽然冷硬,对宋老爷倒是尽心尽力,俯身低语安抚,“老爷,他们不认识莲儿,就唱个曲儿罢了。”

  大约是贴身人的话比旁人要容易信服,宋老爷愣了半晌,听他重复了几次,才慢慢反应过来,抬头仔细辨认着眼前的两个少年,良久之后才遗憾的摇头,喃喃道,“……不认识……不认识……

  莲儿……我记得了,记得了,你是张筱春张老板……不是他,不是他……”

  “是了,老爷子您想起来了?”张云雷心平气和的冲他微笑,破有耐心的哄着老人家,俯身蹲下仰面看他,指了指自己的脸,“我是张筱春,您请来唱堂会的,天这么冷,赶紧回去吧,宋小姐会担心的。”

  “不回去,不回去,”宋老爷听了这话,继续摇头,摆摆手,似乎神志变得清明了许多,端详了他一会儿,眯起眼睛道,“像,真像,你啊,像我年轻的时候,二十出头,那时候……真的是……”

  “老爷子您抬举了,我哪能跟您比呢?”张云雷只听过宋老爷年轻的时候似乎有些落魄,人至中年才慢慢发达,有些富贵人家忌讳提及过往,赶忙打断他的回忆,“如今日子好了,您又回乡办堂会,还是回去吧,若是着凉了,宋小姐怕是要伤心。”

  “好孩子,你回吧,我再待会儿,”宋老爷知道他并非自己记忆中的那个人,已经冷静多了,看着他起身,想了想道,“刚刚那首小曲儿,你唱的真好,这回堂会,你唱给我听听,行不?”

  张云雷一愣,看着老人那恳切的神情,下意识想要答应,嘴都张开了,却感到胳膊被人拉了一下,顿时反应过来,立马道,“老爷子,我是唱戏的,小曲儿没有其他角儿唱得好,刚刚就是唱着玩儿的,您随便听两句便罢了,上台我怕是要被笑话的。”

  拒绝的意思这么明显,宋老爷不好逼迫,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倒也明白他的意思,“我知道了,我这是强人所难,你说得对,你要答应了,怕是砸了别人的饭碗,罢了罢了,下回若有机会,我单独找你便是。”

  “谢老爷子了,”张云雷这才松了口气,作揖道,“既然老爷子还想待会儿,那我们便先回了,晚上请好。”

  “回去吧,”宋老爷抬了抬手,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孟玄武,打量两下,不再理会他们。

  孟玄武朝他行了个礼,跟着张云雷一前一后离开了河堤,进了镇子便见他留了两步,故意等自己走到身边去,问道,“怎么了?”

  “你干嘛不让我答应宋老爷啊,我觉得他挺可怜的,不就一小曲儿么?”想起宋老爷那失落的模样,张云雷有些于心不忍,若不是他扯住自己胳膊,怕就这么答应下来了。

  孟玄武叹了口气,扶住他臂肘,怕他被往来行人撞着,耐心解释,“你自己也说了,宋老爷请了能唱曲儿的角儿,你何必夺人饭碗,况且这曲儿唱的好了,你引人嫉恨,唱的不好,宋老爷又不悦,没必要为了一时心软陷自己于两难境地,再说,这曲儿唱的便是清水河的事儿,又不是喜事,快过年了,别沾染这些红白往事,不吉利。”

  他说的在理,张云雷知道这个道理不假,可这一套说辞听着就有趣,他分明做的便是这行,如今倒怕起来了,打趣道,“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怎么啦,年关岁尾,怕自己没有福泽庇佑,怂了啊?”

  孟玄武抬眼看他,知道他是故意挑衅自己,一点也不急,甚至有些悠哉,淡然道,“我是不怕,你也不怕吗?”

  “……”一句话正戳自己肺管子上,张云雷嘴一瘪,想反驳又找不到适合的措辞,正如他所言,自己自然害怕,恨不得离这种事儿远远的,的确不易沾染,赌气道,“你就会拿这个笑话我!”

  “没笑话你,是担心你,”看他有些不悦,孟玄武只觉好笑,又看他耍开小孩脾气,摇了摇头道,“行了,算我不对,我给你买糖画儿吃,成不?”

  “还要一支糖葫芦才成,”张云雷好哄得很,朝他一乐,脸皮厚的加价。

  孟玄武自然不会与他计较,自己最爱看的便是他笑呵呵的模样,点头道,“先回去,我再买给

  你。”

  “成,”张云雷知道他担心自己,乖乖听话,跟他一起回了饭店,在门口等他买了糖画与糖葫芦,才高高兴兴准备回去。

  两人举着吃的刚走到门口,便瞧见宋晓莲带了几个伙计匆匆出来,一见他俩,赶紧跑上来问道,“张老板,你们看没看到我爷爷?!”

  “宋老爷?在河边儿呢,还有一个人跟着,你别着急,老爷子好好儿的,没事儿,”张云雷看她急的要命,连声安慰,话还没完,便听见身后有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老爷子不在街上,我找了……角儿?!”

  这一头汗跑进院子的不是杨九郎还有谁,估摸是没想到会被他俩撞上,原本跑的惨白的脸兀然染了一层红晕,嘴也跟着瓢了,“我我我……我那什么……我……”

  “我我我,你是母鸡啊,打鸣儿呢?宋老爷子在河堤那儿还不帮宋小姐去找找,跟这儿下什么蛋呐!”张云雷没好气儿的打断他的结巴,暗示一句,“赶紧的啊!”

  “哎!”杨九郎一听,立马反应过来,朝宋晓莲一点头,转身往河堤去了。

  他一打岔,宋晓莲也有点不好意思,连忙道,“张老板,多谢您提醒,我先去找我爷爷了,回头再谢您。”

  “快去快去,”张云雷只恨杨九郎是个实心眼儿,让他去就真跑的不见人影,就不知道等等姑娘吗!

  一旁的孟玄武默不作声,只觉得好笑,张云雷这位角儿如今是要唱一出小红娘,紧着为张生莺莺牵线呢,可惜这位张生不如戏里那般机灵,只怕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手把手教都吓得说不出话

  来。

  宋晓莲带着伙计风风火火出了饭店,张云雷这才放心,一扭头看到孟玄武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忍不住道,“你笑什么?”

  “笑你台上戏没唱够,下了台还惦记着小张生,不嫌累,”孟玄武明白他的好意,只是觉得有趣,故意逗他。

  怎奈张老板天生厚脸皮,打趣听在耳朵里也成了夸奖,一挺胸,“那可不,九郎可是我的好兄弟,我不替他想着,就他自个儿,等到猴年马月去啊!”

  孟玄武无奈的摇头,本想反驳,可想到杨九郎特意在宋家给角儿订的鞋,又觉得他说的有理,“倒也是。”

  “对吧!”张云雷自豪的点点头,与他一同回屋,迫不及待的脱了斗篷去要糖画,舔了一口,眼

  睛都亮了,“挺纯的红糖味儿!”

  知道他爱这个,孟玄武特意让画糖画的师傅画的他的属相,手里的两根竹签子都是他的,举着糖葫芦等他,“慢慢吃,这个化不了。”

  “你不吃吗?”张云雷看他不怎么吃甜的,却又不是讨厌,眨巴眨巴眼,觉得自己有点过分,赶忙道,“你先吃糖葫芦,剩几个给我就成,我吃不了那么多。”

  “啊?”孟玄武吃不了一根糖葫芦,平日都是跟孟鹤堂买一支,自己只吃两三个,听他这么一说,有些腼腆,“这不好吧?”

  “这有什么的,你先吃,又不是吃我剩的,还嫌脏啊?”张云雷没当回事,平日里看他吃自己剩的点心也没这么矫情,俩人都吃同一盘子的菜,还忌讳这个?“要不然扔了多可惜。”

  “那好吧,”孟玄武自然不能浪费,立马听话的开始吃糖葫芦,咬了一个嚼着,“挺好吃的,酸甜适宜。”

  “真的啊,我这有点甜,我尝一个,”张云雷见他坐在一旁的小沙发上,直接坐起来凑过去,一口咬掉一个山楂嚼了起来,边嚼边含糊的道,“好吃。”

  他这么兀然凑过来毫不犹豫吃着自己咬过一口的糖葫芦,孟玄武不免有些不好意思,总觉得太过亲密,可又觉得自己大惊小怪,当初跟孟鹤堂一起吃,俩人啃一个都不觉得有什么,如今张云雷不过咬了一颗而已,当真是有些多想了,赶忙用言语掩饰自己的尴尬,“你少吃点,太甜了小心嗓子难受,晚上还得唱堂会呢。”

  “没事儿,喝茶解腻,”张云雷丝毫未发觉他的神情异常,心满意足的回去继续舔糖画,若觉得腻了,再过来咬一颗山楂,当真是会吃。

  孟玄武平日里由着他性子伺候惯了,想开便不觉得不妥,早早给他叫了晚饭,吃过消消食便要去备场,陪着他一同下楼,往戏台后头去了。

  宋家的堂会连唱三天,三天都是夜戏,唱到凌晨,请的都是北平比较有名的角儿,张筱春在里头该是与其他人持平,互不干扰。

  他有个自己的化妆台子,这点是给足了面子的,张云雷很满意宋家的安排,正化妆呢,就瞧镜子里头有个年轻人徐徐从身后走过,跟了两个小厮,抬着一面大鼓,好奇的回头看看,见他们走进

  最里头,才冲孟玄武招招手,故弄玄虚,“认识吗?”

  孟玄武压根没看旁人,只瞧着他化妆觉得好玩儿,摇摇头道,“没瞧着,不认识。”

  张云雷招手让他凑近,这才单手遮着嘴边,冲他咬耳朵,“大鼓新秀,据说最近挺得权贵喜欢的,长得也好看呢。”

  “是吗?”孟玄武不以为意,对别人都没什么兴趣,挑眉道,“我又不听大鼓。”

  张云雷愣了愣,明白他的意思,这是说明只听自己的戏呢,不由得会心一笑,随即有些不忿,小声道,“宋老爷安排他压轴呢。”

  “是么,我还以为压轴是比你还要有名的角儿,”这回张云雷是倒二,孟玄武也知道,就为这,他猜了两天是哪个名角儿压了自己一头,没成想竟是个新秀,念叨了好久,今天算是看着真人儿了。

  “可不是么,我以为是比我有能耐的,谁成想……唉!”说心悦诚服,那是不可能的,张云雷心气儿高,若真是名角儿前辈,倒也无话可说,偏是个后起之秀,还是个新人,当然让他有了攀比之心,可又不能埋怨,“或许就是唱的好呢。”

  “也或许是有别的门道,”这话言不由衷,孟玄武听得明明白白,顺着他的意思说下去,就为了让他心里头畅快些,安慰道,“倒二有你这价钱也没二家了,你又不靠宋老爷捧,再说还是前辈,得给小辈点出头的机会。”

  “你说得对,”张云雷立马高兴了,不得不说,孟玄武虽然人木讷些,可有时是说出的话却让自己舒心,开开心心的继续化妆。

  孟玄武见状没辙的摇摇头,倒是有些好奇,那位大鼓新秀,究竟有什么能耐,竟让宋老爷另眼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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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面会之前我会解封吗

  啊我没有机会抽奖,我醒了

  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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