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0.白蛇传说六
于家拜年一直持续到晚上,不断有人上门拜贺又告辞离去,张云雷一整天都待在大宅里,嗓子都唱哑了。
知道他们姐弟热心肠,于谦虽来不及跟他们多说几句,倒是派人来告诉姐弟二人不必劳烦,重要的客人自会找人寻他们唱那么一两段,其余时间歇着便好,只是张云雷觉得毕竟受到干爹庇护,况且自己唯一拿得出手的也就这嗓子,任劳任怨,压根不听他的。
人多事多,于谦顾不上他们,横竖有于思明替他打点,也不用费心,到了夜里开了宴席,张云雷总算是愿意歇下来吃顿饭,喝口茶了。
累了一天,他不愿意再去应酬,王惠也不计较,心疼他大病初愈要过来帮忙,嘱咐他赶紧坐着歇歇,自己去应酬那些达官贵人,毕竟新一年能不能长脸,全靠这帮贵人支持,自然是笼络客人的大好时机。
也是为了让他们姐弟出头,于谦才会每年初一让他们过来帮着招待客人,一则是给客人助兴,二则也是告诫,广德楼戏班子是于家撑着的,任谁都不能欺负到头上去。
姐姐去张罗,张云雷不想掺和,横竖那些商场上的寒暄自己做不来,也懒得摆姿态,角儿就是角儿,需得性子古怪些,任性些,高冷些才是角儿,不然随便是个人都能招之则来挥之即去,那叫个屁的角儿。
这是干爹告诫的,张云雷可记在心里呢,他别的不成,任性可是第一名,惯会使小性子,闹情绪,摆姿态这种事,正中下怀。
于家下人都知道,这位爷不但是角儿,还是老爷的干儿子,于谦的两位干公子,个顶个疼在心里,当亲生的那么宠爱,府上还给备了单独的房间,供他们随时来住,大公子于思明倒是一直住在家里,二公子张云雷却是个随性的主儿,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偏也数他最得老爷喜欢,瞧他往屋子来,都纷纷迎上去伺候着,生怕有个疏忽。
“张少爷,您晚上想吃什么,厨房都备了您爱吃的菜,您随便点就是,咱们这就给您上菜去。”
一直留在院里的佣人点头哈腰的请示,抹了抹头上的汗,时不时往门口瞅两眼,生怕于思明随时过来,要瞧见他们怠慢,那可不是挨骂能解决的了。
张云雷不经常过来,也不拿他们当下人,摸了摸肚子,的确是有点饿了,咂吧咂吧嘴道,“嗯,那来盘青菜,弄两个荤的,来点水果点心,你们随便瞧着弄吧,得有盘羊肉啊。”
“哎,这就来,”院子小管事一擦汗,心里颤了颤,他点出来倒好,随便可就难了,赶紧琢磨这位爷以前爱吃什么,嘱咐下去,几个人忙忙碌碌把盘都摆好了,战战兢兢问道,“爷,知道您不爱喝酒,我让后头给你泡的上好的茉莉花儿,里头搁了大少爷送过来的润喉药,说是兑着喝更好,您尝尝?”
“嗯,行了,别站着伺候了,都坐下一起吃吧啊,我没那么多规矩,”张云雷知道他们不容易,以往自己不怎么过来,他们在这院子里就是吃闲饭的,于家不在乎养闲人,可若伺候不好,他们随时都能走人,自然提心吊胆的。
要是平时,小管事也不怕跟他同桌吃饭,谁都知道这位爷虽然难伺候,可不会看低下人,但今儿是过年,谁敢跟他同桌吃饭,让大少爷瞧见都得挨揍,赶紧道,“别别,爷,今儿您是主子,咱们是下人,不能坏了这规矩,平时咱们怎么陪您玩儿都成,今天真不成,让老爷和大少爷看着,我们可就要被赶出去了。”
“那行吧,”张云雷知道于谦规矩多,其他时候都无所谓,年节最讲究这些,便也不强求,菜上了桌,当真是饿坏了,一阵风卷残云,恨不得吃成个胖子。
“您慢点儿,慢点儿,别噎着了!”小管事看他这样又觉得好笑,示意几个女佣给他夹菜,帮着伺候,端茶递水忙的不得了,生怕他呛着。
“不行……太饿了……”张云雷一边塞吃的一边嘀咕,腮帮子吃的满满的,都不好嚼,说话间隙食物残渣都喷出来了,一时也觉得自己好笑,忍不住边吃边乐。
他没架子,佣人们也跟着乐呵,还没等笑多久,就听到外头有人喊了声‘大少爷’,一屋子下人顿时都收敛了笑意,低头伺候主子,大气也不敢喘。
张云雷伸头往外瞅,正看见于思明往屋里来,身后还跟了个佣人,急忙起身,一张嘴,往外直喷饭,“大哥!”
“去去去,吃你的,往哪儿喷呢!”于思明就知道他要使坏,这小子仗着干爹喜欢,自己宠他,跟谁都能没大没小的,故意讨人厌呢,偏那张脸长得好看,白白嫩嫩,怎么淘气都不让人反感,当真是拿他没办法,“饿了吧,早让你来屋里歇着你不干,这会儿知道饿了?”
张云雷咽下满口的食物,总算是缓过来劲儿了,噘嘴道,“干爹还在外头应酬客人,我当儿子的哪有理由回屋歇着,当然是能帮一分是一分,我又没别的能耐,像你一样帮干爹排忧解难,那就只能用这副嗓子给他长长脸了呗。”
“好好好,我说不过你,”于思明知道他的心思,知恩图报,否则干爹跟自己也不会疼他到心坎儿里,笑着揉揉他脑袋,示意后头的佣人把端着的东西放上来,“知道你辛苦了,我特意跟后厨抢的汤,今儿的主菜,不多,你赶紧趁热喝了,大补的东西呢。”
“又补啊?”这一个冬天,张云雷吃的最多的就是补品,除去孟玄武给自己熬的补药跟药膳,就是姐姐寻摸来的各种补品,什么人参鹿茸燕窝一个劲儿往自己嘴里塞,恨不得把自己补成人参娃娃种起来卖钱呢,撇了撇嘴道,“还能怎么补啊,补得过人参还是补得过鹿茸啊?”
“比那都难得呢,这可是你从没见过的,别贫嘴了,赶紧尝尝,”于思明没敢说是什么东西,含糊过去,打开盖子准备给他盛汤。
那白瓷盖子一打开,整个屋子顿时香气四溢,一种说不出的鲜美萦绕在屋子里头,光是闻到味道便垂涎三尺了,张云雷顿时惊了,赶忙问道,“这什么啊,这么香!”
“所以才是好东西,你尝尝看,”于思明好笑的看着他,把碗递给他催促,“我给你抢的指定是最好的,换了别人都没得喝呢,快喝。”
“哦,”张云雷好奇的接过来一瞧,那碗奶白色的汤汁当真是诱人,闻一下只觉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味道像是鸡汤,却比鸡汤更香,咽了咽口水,忍着馋劲儿道,“到底什么,你不说我不喝!”
“行行行,野鸡子,我不说了吗,今年有个吴老爷,一直想攀干爹的关系,今年送了好多野味儿来,不过干爹都不喜欢,今儿过年特意送了他新得的野鸡,听说就跟凤凰一样,当然都是胡扯罢了,吹嘘的越厉害他就觉得越有面子,我知道你今年病了好几场,特意跟后厨要的,赶紧喝了吧,啊?”于思明看他这么执拗只能解释起来,生怕他不信,“汤里还有鸡脖子呢。”
“哦,”张云雷瞧见汤里的肉了,夹起来看看,的确是一段一段的,像鸡脖子,顿时心安了,赶忙喝了一口,眼睛瞬时亮了起来,“好喝!”
“我就说吧,多喝点儿,”于思明忍不住笑了,他也是好糊弄,说什么信什么,不过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东西,的确是大补,“吃点肉。”
“哎!”张云雷从不怀疑他的话,立马夹了块肉吃在嘴里,一边吐骨头一边称赞不已,“真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于思明无奈的摇摇头,跟着他一起吃了起来。
一顿饭下肚,又喝了两碗汤,张云雷只觉得自己吃撑了,拍了拍肚皮满足极了,“太香了,尤其
这汤。”
“吃好了就成,”于思明看他高兴心里也满足,神色暗了暗,有着些许遗憾,只是大过节的,还是不要扫兴了,“惠姐那边忙的差不多了,待会儿我让人送你们回去,干爹那局儿今晚断不了,
回头闲了你们再过来吧。”
“成,”张云雷知道分寸,今天本来也不是跟干爹说话的好时机,点点头乖乖答应,只等姐姐过来一起回家了。
于思明一溜烟走了,临走还不忘端着那大汤碗,张云雷笑他要回去舔盆子,引得佣人们忍俊不已,小管事看他懵然不知,好心提醒,“张少爷,大少爷可是真心为您好的,您这话让他听着又要不高兴了。”
张云雷本来也是玩笑,听他这么说有点不好意思,可是嘴硬不肯服软,哼了一声,“切,怎么的,不就是碗鸡汤吗,还真是凤凰肉不成?”
“这您就不知道了,”小管事觉得他有趣,给他倒了杯茶清清口,顺便解解油腻,“大少爷可拿您当亲弟弟一样,您真当这是野鸡子啊?”
“……不然呢?”张云雷闻言心里一沉,瞥见桌上那堆小骨头,突然觉得不太对劲。
说是鸡汤,可一碗里几乎都是鸡脖子,哪有鸡那么长的脖子呢……?
看他似乎有些顿悟,小管事才捂嘴笑道,“爷,哪就鸡脖子那么多呢,我跟您说吧,那其实是野味儿,吴老爷怎么会送这么稀松平常的玩意儿呢,您不知道,今年冬开始,京里头流行吃野味儿,什么野鸡都不是稀罕物了,吴老爷买卖都在北边,军爷眼皮底子里打猎的,得的都是好东西,鹿茸啊,野山参,野兔子,这都不稀奇,熊掌啊,刺猬啊,听说还吃过什么狍子黄鼠狼的,真是艺高人胆大……”
张云雷听到这儿,脸都白了,越看桌上那堆小骨头越是恐惧,半晌才颤抖的问道,“我……我吃的是……”
“蛇肉,这可是大补的……爷!”
小管事话还没完,张云雷只觉得胃口一阵翻涌,刚咽下去那些鲜美的汤汁如同毒药一般让自己作
呕,俯身全都吐了出来!
“哎哟,我的爷!快,快备水和衣裳!!”小管事哪成想他胆子这么小,吃个蛇肉就吐了,赶忙催促其他佣人去准备。
张云雷只觉得把吃的那些东西都吐了个干净,一想到自己吃的是蛇肉,一阵阵的犯恶心,脸都青了,好不容易吐得差不多,才用茶水把膈应的感觉给压了下去,浑身都吐软了,一动也不想动了。
“这怎么了,吃坏了?”王惠一进屋就看到下人在忙碌,一瞅他那脸色和地上的污渍就明白了,以为他吃多了呢,“让你吃那么急,这会儿犯恶心了吧!”
“王主子,张少爷刚吃了大少爷送来的蛇羹,就吐了……”小管事赶忙帮着解释,怕她误会,“怕是吃不惯。”
“蛇肉啊,我还当什么呢,”王惠一听就明白了,自家弟弟这是犯膈应呢,忍不住笑道,“现如今就惯的你吃香的喝辣的,要搁以前,别说蛇肉,饿急了老鼠肉都啃,吃个蛇羹还至于吓成这
样?”
“……姐你别说了……”张云雷脸色一白,差点又吐了,蛇他就够恶心了,要是吃个耗子,还不如让自己去死呢,眼泪汪汪的,“我难受死了……”
“行行行,我不说了,这胆子哟,让人惯得越来越小了,就跟松子儿那么点儿!”王惠也瞧见这一年孟玄武他们是怎么惯的他没上没下了,连带着于思明,都快把他捧上天了,没好气儿的闭嘴,可还是心疼,过去给他顺顺背,横了那小管事一眼,“没事儿,大过年的不犯忌讳,思明也是心疼你,听我说你病了好几场特意给你弄得,他不知道你胆小,知道也不能多嘴。”
一旁的小管事一听,恨不得给自己几个耳光,这真是马屁拍到了马腿上,等着挨踹呢!
“算了吧姐,我想回家,”张云雷知道小管事想拍于思明的马屁才会特意告诉自己,可惜自己受不住这大补的东西,也不好怨别人,拉了拉王惠的袖子,可怜巴巴的道。
“走吧,回去姐再给你做点吃的,”王惠瞥了那管事一眼,倒也没想难为他,扶着张云雷往外走去。
只剩那管事苦着一张脸,恨不得缝上自己的嘴。
该!让自己多舌!这回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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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绝野味,守护健康,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
被蛇肉汤吓吐得小二可怜巴巴←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