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5章 如意楼
她扔掉手中毛笔的残骸,不管不顾地冲了出去,跑的那叫一个快。
这个时候落荒而逃是很怂的做法,可这会儿她要是不走,她可能要和温施大打一场,也有可能会跟他那位未婚妻大闹一场争个名分,她会控制不住自己。
那位殷姑娘弱柳扶风,娇弱的像林妹妹一般,她什么都没做人就已经气晕了过去,还惹的温婴心疼地朝她大发脾气,说她欺负了他们的宝贝。
宝贝……以前在温施心里,定然也当殷锦绣是宝贝吧,毕竟是未过门的妻子。
想到这里,宁如安只觉得跑都没了力气,脚下却是越跑越远。
“安儿!”
她听到温施在后面喊她,可她并不想停下来,他隐瞒她的事情太多了,之前那些她都选择了原谅他,可这次的事情,对她的自尊心是个莫大的打击。
温施待要上前去追,被柴言拦住了。
“这会子你上去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的,不如让她冷静一会儿。”
温施看着宁如安的身影消失在前方,顿觉心脏像是被挖去了一块,眉心重重一蹙,他捂着胸.口,血腥味在喉咙里不停地翻涌,终究没忍住,喷了出来。
“阿施!”
“十七叔!”
柴言和温婴的惊叫声此起彼伏地响起来,殷锦绣正哀伤地躺在床榻上,等着温施回来给她一个解释,听到惊叫声她撑着身子走出去一看,顿时呆住了。
温施脸色苍白的如同石灰一般,唇角淌下来血迹,前方的青石铺就的地板上还有一滩血,触目惊心。
他席地坐倒,柴言在他身后给他输送内力,面露焦急。
殷锦绣呆愣愣地怔在了原地。
他竟然……吐血了?
是因为那个女孩的离去吗?
温施眉心紧锁地坐在那里,他闭着眼睛,心口钝痛,只觉得满心的疲倦。
这段时间不知是怎么了,身体总是反反复复,时好时坏,和宁如安在一起时似乎什么病痛都感觉不到,可只要一和她闹别扭,心尖就一绞一绞地疼。
应该是和他修炼的小周天有关。
师父曾说过,小周天练到后面会越来越难,自己掌控不了,需要通过欢~爱才能够冲破封印,而练到最后,最高境界便是心灵契合,合二为一。
两个人一人受伤,另一个人会遭到反噬,只会伤得更重。
所以,他心痛难忍,是因为他伤了宁如安吗,她伤的越重,他便越痛,是吗?
殷锦绣看着面色苍白,坐在那里疗伤的温施,扶着门框,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自从他离开帝京,这一走,便是五年。
五年未见,她已然熬成了老姑娘,如同昨日黄花一般,渐渐枯萎凋零,可他还是那么英俊清雅,眉宇间相较五年前添了些沧桑,看上去却更沉稳成熟了。
他娶的那个农家女,看着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正是娇.嫩的年纪,看着就是活泼爱玩的性子,相貌虽称不上绝世,却也是可爱娇俏。
尤其是那一双泛着水光的桃花眼,自带风韵,她从未见过如此有灵气的一双眼眸。
更令她觉得心凉的是,温施看着她时眼里毫不掩饰的温柔和宠溺。
那种目光,她以前从未在他脸上看到过。
他一定是爱极了她吧。
殷锦绣扶着门框的手不由攥紧,她想起五年前,杏花微雨,她精心打扮去赴他的约,满心欢喜地想要和他一起商量婚约的事情。
等来的,却是他的退婚请求。
“锦绣,你我之间的婚约,是父皇和殷相所定,并非我所愿。殷相看中的,无非是摄政王妃的位置,但如今我已不是摄政王,这桩婚约,还是作废吧。”
那是他们相识二十余年,他对她说过最长的一段话,却是宣布与她退婚。
她不愿,情真意切地告诉他她不在乎什么王妃之位,她爱的自始至终都是他这个人,只要能够嫁给他,哪怕布衣蔬食,她也愿意。
“可我不愿意。”
他拒绝的十分直白,直白的几乎不考虑她的感受,“我毕生所愿,不过平静二字。我如今一介布衣,归隐山野,比起相府千金,农家女更适合我。”
当年,他留下一番令她心碎的话便离开了金陵,她只当他彼时太过失意,说的是一时气话,却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娶了一位农家女。
可是,一个普通不过的农家女,如何配得上绝代风华的摄政王殿下?
她可以陪他入主朝野,也可陪他归隐山林,可那个农家女,没有身份没有背景,怎么可能坐得稳摄政王妃的位子?
若说五年前农家女比相府千金适合做他的妻子,可如今,他既然重回金陵,且早晚要重归朝堂,那么她这个相府千金,自然比农家女更加适合他。
殷锦绣眼底闪过一抹坚定的光。
别人的东西,她从来不争不抢;可是属于她的东西,她绝不会拱手相让,哪怕是被人抢去了,她也要亲手抢回来!
……
宁如安跑出去好远,只觉得心口一阵一阵的痛。
不知道是跑的太急还是急火攻心,一阵血腥的味道涌上喉咙,她停下脚步,一抹嘴角,手背上全是血。
她看着那抹刺目的血,惊讶地睁了睁眸,不是吧,她一直以为“气到吐血”是一种表达愤怒的夸张说法,没想到还真的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自从穿越之后,发生在她身上的事越来越玄幻,还有什么事是接受不了的,她站起来,自嘲地勾了勾唇角。
在桥上倚靠了一会儿,平复了一下呼吸,她适才发现竟然不知不觉又跑到了秦淮河这边。
华灯初上,日暮还没完全被夜幕代替,隐约能透过云层看到天边的一抹晚霞。
这里的景色是这样美,可她为何觉得心口那么悲凉。
从踏进金陵城开始,她就感觉到事情的走向渐渐在沿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在发展,一件件事情络绎不绝地向她涌来,让她几乎没有什么招架之力。
她一直挂在嘴边的话,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关关难过关关过,不过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什么好怕的。
可今天这事,她觉得挺难过。
难过的不是殷锦绣,不管她是温施的未婚妻还是他的心上人,这些都跟她没关系,让她觉得难过的是温施,是他的态度,他的心意。
他再一次隐瞒了她。
从他的脸,到他摄政王的身份,再到现在平白出现了一个未过门的妻子,他一而再再而三地隐瞒她,欺骗她,让她觉得,她可能爱上了一个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