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7章 残花败柳
声音不大,却恰好让南大将军听了个一清二楚。
大将军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可看到温施这张脸,他抿了下唇,冷哼一声,没觉得有什么解释的必要。
而那厢,在认出了温施之后,大内统领崔峒和守皇城的将士们皆是大惊失色,几乎是瞬间翻下马背,齐刷刷地朝温施跪下,“拜见王爷!”
这一声喊出来了地动山摇的气势,整个天牢都跟着震了几震。
温施捂着心口处,脸色雪白一片,他紧抿着嘴唇,才将翻涌上来的那口血吞了回去。
若不是他有小周天护住心脉,南大将军这一掌便能要了他的命,当然,若不是情急之下他分了心,南大将军也根本伤不到他。
不理会齐齐跪倒的众人,他就地盘腿坐下,调息内功,全身笼罩在一团淡淡的金色光晕中。
知道他在调伤,宁如安和温婴十分默契地将温施围了起来,尤其是挡在南大将军前,唯恐他再贸然出手,暗箭伤人。
南大将军被他们的举动差点气歪鼻子,你们两个娃娃,把老夫想成什么人了?
宁如安目光幽凉地看着南大将军,虽然这老头是自己的亲爹,还和老爸长得那么像,可他竟然敢伤温施,那比伤她还严重,就别怪她不认爹了。
可问题是,他为什么要伤害温施呢?
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让他看到温施就恨的牙根痒痒,明知他是摄政王殿下,可不仅没有丝毫敬重,还直接不顾身份地大打出手。
宁如安觉得此时此刻自己的脑子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什么都不懂,什么也想不明白。
她感觉自己像是被笼罩在一个充满谎言的世界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她的亲人,她的爱人,都在用各种各样的话来哄骗她,隐瞒她。
她已经不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了。
温施运功片刻,缓缓收起了手掌,站了起来。
“叔。”温婴想去扶他,被温施淡淡摇头阻拦,他不需要任何人扶,自己能够站稳。
他垂眸看向宁如安,脱去了面具的容颜,还是那么俊美,眼睛还是那么清明。
宁如安暗叹口气,她可能真的是个颜狗,对着这张脸,这双眼睛,什么气都生不起来,她张口问,“有没有事?”
总算愿意和他说话。
温施沉然的面色舒缓了几分,轻轻摇了下头,抬手擦去了嘴角的血迹。
众将士们还在跪着,无一人敢动。
他视线淡然地扫过众将士,声音更是清淡,“起来。我如今一介布衣,无需跪我。”
“是,王爷!”
众将士听令起身,却还是口口声声喊着他的身份。
宁如安听着这震耳欲聋的声音,下意识地握了握温施的胳膊,她能感受到,他们这一声“王爷”喊出来的分量,绝对不是嘴上说说这么简单。
她心底不由颤颤,只看到他的戒指便能诚惶诚恐地跪下,温施之于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我们走吧。”
温施拉过宁如安的手,紧紧握着,却是朝南大将军伸出手,“面具,还我。”
南大将军看了他一眼,眸底暗沉,将手里的面皮子朝他丢了过去,见他带着宁如安等人离开,眸底闪过些许惊讶。
他受了伤,挨了他一掌,却不发一言,为何?
难道是因为他身边的女孩?
那个女孩,是谁?
踏上马车之时,宁如安感觉身后热辣辣的,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不看不打紧,一看吓一跳。
排列的整整齐齐的将士们竟然都在朝马车的方向行注目礼,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见温施上了马车,又是地动山摇的一声喊,“恭送王爷。”
宁如安差点吓趴在马屁.股上。
南大将军站在原地神色莫测,不知是在看她,还是在看温施。
看着那张和老爸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宁如安只觉得心底酸软一片,可她知道,即使再像也不是同一个人,就好比她是宁如安,而不是南溪。
她收回目光,掀开车帘钻了进去。
宁如安掀开窗帘,不放心地叮嘱甜儿:“甜儿,照顾好自己。”
“我会的。”甜儿朝宁如安挥挥手,“溪姨再见!”
马车缓缓离开。
南大将军眼睫颤动了一下,低头问甜儿,“你刚才,叫她什么?”
“溪姨啊。”
甜儿扬起小脑袋,乖巧地跟祖父介绍,“她叫宁如安,是我娘亲的结拜姐妹,对我很好的。”
宁如安……
南大将军在嘴里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只觉得那丫头模样和夫人年轻之时真像,比刚刚找回来的那个女孩像多了。
心里微微一沉,他又问了一句,“你这个溪姨,和俊王是什么关系?”
“俊王?祖父问的是温叔叔吗?”
“嗯。”
“温叔叔是溪姨的丈夫,他们是夫妻啊。”
“什么?”南大将军吃惊得瞪大眼睛,“你说那丫头,是俊王妃?”
摄政王……竟然会在民间娶妻!!!
马车上,温施还在运动疗伤,他闭着双眸,众人也不敢打扰。
宁如安坐在温施对面,静静地打量着他。
她好不容易适应了他的真实模样,从一个满脸伤疤的丑男变成了一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美男子,她还沉浸在他盛世美颜的震惊中,冷不丁的他又摇身一变成了那位被她念叨了几个月,无比崇拜无比向往的摄政王殿下,简直是持续暴击她的心灵,这家伙就不怕她得知真相后心脏承受不住直接猝死吗?
一想到她对着温施的面花痴摄政王殿下,说了无数蠢话,她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简直丢死个人!
还有她之前嫌弃温施的话,虽然当时也并非真的嫌弃他,但想起温施彼时面无表情的脸,她还是觉得脸上烧的厉害。
这厮肯定在当时就在想:看我以后怎么打你的脸。
啪~啪打脸!
唉……
生活不易,宝宝叹气。
宁如安只觉得这个世界太不美好了,都在遮遮掩掩的过生活,简单一点不好吗?
许是听到了宁如安的叹气声,温施缓缓睁开了眼睛,停下了动作。
“叔。”
温婴离他最近,唤了一声,一脸关切地看着他,“怎么样?伤得严重吗?”
“无妨。”
温施神色淡淡,目光瞥向宁如安,观察着她的神色。
宁如安的目光则是落在他的手上,惊讶地看着被箭划出来的那道血口子竟然神奇的愈合了,满脸不敢置信地捧起他的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