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只剩一个雪女,仿佛是进入了梦境之中。
只是刺骨的寒冷让杜元尘和黄子真明白,这不是梦境,而是真的,而且,有很大的可能,他们进入了一处阵法之中。
因为眼前的雪女,并没有生命的气息,也就是说,她是死的,不是妖怪,应该是某种阵法显化出来的杀戮机器。
“到底是有人在雪中布置了阵法,还是这雪本来就是阵法形成的?”杜元尘思考着这个问题,然而还没来得及思考出答案,雪女就开始攻击了。
雪女的美目看起来没有任何情感,完全是一片空洞,显得很是冷漠无情,她所施展的法术,也很冷漠无情。
只见她在空中缓缓旋转,仿佛在跳舞,随着她的舞步,每一下,都有着冰雪出现,在狂风中往两人砸来。
冰雹砸起人来很疼,但是并不意味着那些鹅毛般的雪是用来看的,两人一边躲闪一边想办法逃跑,但是这些看起来很纯洁的雪花很无耻地如影随形,跟在他们身后,然后慢慢凝聚成堆。
杜元尘和黄子真慢慢被冰雪埋藏,腿部全部结成寒冰被冻住,而且随着风雪继续,这些冰还在继续变厚,寒意也渐渐增加。
如果只是普通的冰,他们只需要轻轻一碰就能将它们震碎,但是这些冰很是结实,任凭他们两个用尽了力气,也没有办法撼动,仿佛它们是从地上生长出来的。
化血刀劈在寒冰上,也只是微微劈出裂痕,这些裂痕很快又被修复,而且比原来更加结实。杜元尘祭出自己的折扇,在空中扇出黑风,然而黑风碰到雪女就一穿而过,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果然,这是阵法凝聚的,攻击这个雪女根本没用,必须攻击阵法本身。”杜元尘心中满是寒意,虽然早有预料,但是在确认以后还是觉得有些恐惧。
以他们两个人的手段,根本对付不了这个阵法,他们应该很快就会被雪女冻成一块死气沉沉的冰。
黄子真并不甘心,化血刀中流出猩红的血液,血液滚烫,流到冰面上就稍微将寒冰融化,冰雪融化后的水又被同化成血液,渐渐冻住他的腿的冰层就要完全被融掉。
阵法外面,一众仙人围着山河盘,山河盘就是阵法的中枢,将阵法内的情况投影出来,众人看着这些邪性的血液将寒冰融掉,都是皱眉,难道还真的能让他跑了?
“看我的。”苏沐阳镇定自若,伸手一指,输入阵法的元气猛然加大,雪女忽然停止旋转,然后伸出双手,对着两人。
雪女手中喷出猛烈的寒气,比之前飞散的冰雪还要厉害数倍,那些热气腾腾的血液碰到寒气就迅速凝结,没多久就变成了一块红色的冰。
在这股寒气之下,两人周围的空气都很快开始凝固,没多久就将周围全部冻住,两人完全被封成了冰雕,像是封在琥珀里的虫子。
杜元尘已经完全放弃,准备等死,藏尸洞的心法厉害之处都体现在炼尸上,对这种诡异的阵法,所有的尸仆都已经死掉的他没有任何办法,全身被冻住,连逃跑都没有可能。
而且他十分清楚,这阵法定然已经将周围的空间全部封锁,他们早就已经是瓮中之鳖。
但是黄子真还没有放弃,血焰宫有着诸多与血液有关的秘法,他觉得他还有机会。
只见他嘴唇缓缓地蠕动,然后全身泛出红光,像是一只被烧得滚烫的虾。他整个人仿佛一滩泥一样蠕动着,慢慢萎缩,最后化成一滩血水。
血水滚烫,冒出灼热的气泡,雪女凝结的寒冰在这种奇异的血水浸泡下开始融化,这血水仿佛是一滩从地底冒出的岩浆。
“这是血焰宫的热血沸腾之术。”江晨看着这些血水,缓缓说道,热血沸腾听起来是个很有勇气的词,但是其实这种法术是在燃烧自己的生命,用生命换得这惊人的热度。
“冰天雪地。”苏沐阳一声低喝,再次加大输入的元气,又取出一滴月露滴进山河盘。
阵法又变化出许多寒冰凝成的小鸟,这些鸟扇动着翅膀,就有冰刺飞出,一群鸟对着下方那滩渐渐要渗入地面的血液释放着冰刺,一根根锐利的刺刺进血液,随即又被血液融化,但是原本灼热的血液,也在渐渐冷却。
雪女四处飞舞,带来无尽的暴风雪,杜元尘的意识渐渐模糊,随着他双眼闭上,脸上也终于变成蓝紫色,覆盖上无情的冰霜,像是变成了一个迟暮的老头。
黄子真化成血液还在挣扎,但是他也渐渐感觉到这种挣扎似乎并没有用,虽然确实让自己多活了一会,但是燃烧生命这种感觉并不好受,他仿佛是在火焰中被灼烧,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在疼,就连他的神识,也仿佛在燃烧着。
等着无形的火焰熄灭,这滩血液终于流到了终点,变成一块很厚实的冰,比先前那些血冰颜色还要浓郁很多,像是一块红色的宝石。
见两个人终于死去,苏沐阳松了口气,操控阵法恢复正常的状态。
雪女一卷衣袖,风雪全部被她收入袖中,冰鸟们失去寒气的支持,纷纷碎落成冰渣落在地面。
一切恢复原状,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苏沐阳将山河盘放下,说道:“我去休息一下,有人出来再叫我。”操控阵法消耗了他很多的法力和精神,但是也对阵法有一些感悟。
操控阵法本来就是一件极为耗神的事情,如果修为不到强行操控高级的阵法,甚至可能神思耗尽而死,他只是精神萎靡,睡一觉就恢复了。
众人见状都纷纷散去,各自修炼,只有洛君迁守在山河盘旁边,以免让魔修逃出去。
“你觉得这个阵法怎么样?”忽然有声音在耳边响起,洛君迁往身后看去,入目是一片白纱。
洛青言不知何时站在他的身后,清亮的目光看着他的眼睛。洛君迁笑了一下,说道:“很特别的阵法,跟我们在神殿里学的都不一样。”
洛青言又转过头看了一眼正在毛毯上睡觉的苏沐阳,轻声说道:“何止是不一样,这样的效果很多阵法都能达到,但是他构造阵法的方式很特别,这种特别的方式构造出来的阵法,就仿佛,是天地之间自然形成的一样,如果我们不是事先知道这是阵法,只怕也会以为是真的下了一场雪吧。”
太初之阵的神奇之处,就在于完全模拟先天形成的阵法,所以,就像是世间本来就存在的草木山石,没有一点阵法的气息,在没有看到阵法凝聚的雪女之前,没有人会想到自己已经进入了阵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