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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明军的阵地已经不足三百米,黑齿五郎能清楚地看到,在一道临时堆砌起的矮墙后,一队队穿着黑盔黑甲的明军,排着整齐而密集的阵型,正在从容不迫装弹药。 ..
由于海波浪的波动,明军的舰船炮弹不敢射击距离明军阵地如此近的区域,以免炮弹落到己方的阵地。
朱雀营阵地携带有一些三磅小炮,不过,此时这些三磅小炮并未开火。
“前进!不许东张西望!”小泽小队长一枪托狠狠砸在了黑齿五郎背,狠狠喝道。
“杀给给!”黑齿五郎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但他不敢反抗,只能扯开嗓子使劲全身气力大声吼道,试图冲散心的恐惧和怨气,快步向前冲去。
随着距离越来越接近,黑齿五郎能清楚地看到对方的动作。
明军的鸟铳起修长的倭国鸟铳要短出一大截,看起来显得结实很多也轻便很多,而且装弹步骤明显与他不同,装弹速度也要明显快出了数倍。
不像黑齿五郎手的鸟铳,枪管又细又长,每次装弹,先要将腰间葫芦里的火药倒入枪管,用通条捣实,抽出通条,将圆球形的铅弹送入枪管,再次捣实;然后在尾部撒底药……火药和底药分量,也完全看各人的经验与熟练程度。整个过程繁琐无,稍不注意会漏掉一两个步骤。
明军虽然已经装好了弹药,但并没有发射,只是静静地站在矮墙后。黑齿五郎知道,对方正等待着他们进入射程之内,然后像打兔子般地将他们射翻在地。
“停止!”随着号角身,小泽小队长下令道。
黑齿五郎喘着粗气,停下了脚步。
此处距离明军的阵地约百米左右,明军依然如木头人一般,一动不动,甚至没有将鸟铳抬起。
黑齿五郎心一沉,他从军已经有五年之久,不是那些菜鸟,参加过好几场战斗。他深深知道,一支能在对方不断逼近的情况下依然保持镇定进、不肯开火的兵马意味着什么。
这是一支非常有战斗经验,非常精锐的兵马,绝不是长官们所说的那样,只要他们冲,开一通鸟铳,会四散而逃的乌合之众。今天的战斗必定会十分艰难。
趁着小泽小队长不注意,黑齿五郎朝四周左右看了看,虽然在死亡地带袍泽们伤亡惨重,但冲过死亡地带的人依旧很多,至少有三千多人。背后的爆炸声也渐渐稀疏起来。
黑齿五郎的心略微定了定,不管怎么说,他们人多,对方在矮墙后列阵的明军怎么看也不过一千多人。三个打一个,无论怎么说,获胜的应该是他们。
“列队!”
随着军令,小泽小队长跑动起来,不停喝骂着手下的兵卒。
在这时,只听“轰”“轰”“轰”……明军的阵地又传来隆隆的炮声。一枚枚炮弹呼啸而至,正落在正在整队的倭军密集队伍,掀起一片片的尘土,无数弹片乱飞,肆无忌惮地扎入倭军那单薄的身体。
在火药的威力面前,倭军那脆弱的皮甲如同纸片般起不到多大的保护作用,倭军一片片地倒下。
在黑齿五郎面前,刚才还像大马猴跳来跳去的小泽小队长,被一片弹片削掉了半个脑袋,栽倒在地。那半片脑袋不偏不斜,正砸在黑齿五郎的胸口。鲜红的鲜血和白乎乎的脑浆糊了黑齿五郎一身,吓得他“啊”的大叫一声,向后跳出了一大步,撞倒了身后的一名士卒。
“现在该怎么办?小泽死了,我们该怎么办?”
“黑齿,你快拿个主意吧!”
……
周围的同一小队幸存下来的同泽,围着黑齿五郎,惊惶失措地叫道。现在在他们当,要属黑齿五郎从军的时间最长,此时自然而然都把目光投向了黑齿五郎。
黑齿五郎从惊吓醒了过来。他迅速意识道,留在原地肯定是不行的。炮声是从明军阵地传来的,这意味着明军已经将大炮送到了岸,呆在原地,只有死路一条。
撤回去?想到那片死亡地带黑齿五郎浑身一颤,他再也不想再经历一次。
此时从背后传来的依然是号令前进的鼓声和号角,无令这么逃回去,一定会受到严厉的处置。其他人也许只会挨一顿军棍,而发出命令的他,很有可能会被砍下脑袋来。
“八格,向前冲!靠近了明军,不会挨炮了!”黑齿五郎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朝着明军阵地一指,大声叫道。
“杀给给!”此时战场已经有不少倭兵士兵乱哄哄地冲向大明阵地,在众人的影响下,又听黑齿五郎这么说,身边的同泽们脑子一热,也跟着众人向前冲去。
“砰”“砰”“砰”……
在隆隆的炮声,在黑齿五郎进入距离对方阵地七十米的距离,传来一阵如爆豆般的枪声。冲在最前面的倭人倒下了一大片。
黑齿五郎吓了一跳,这才想起他还没有给鸟铳弹药。没有弹药,黑齿五郎手的鸟铳连根擀面杖也不如。因为倭军使用的是粉末火药,如果好火药再冲锋,会把枪管捣结实的火药震散,甚至让铅弹滚落出来。
所以,我军鸟铳兵才会在距离明军阵地百米左右停下来,目的是装弹药,同时整顿队形。
“停下,停下!赶快弹药!”黑齿五郎大声叫道。
跟随在黑齿五郎身后的袍泽这时也醒悟过来,刚才他们应该给鸟铳弹药。时几个人急忙停下,纷纷手忙脚乱地给鸟铳弹药。
“砰”“砰”“砰”……
“砰”“砰”“砰”……
……
明军阵地的枪声似乎打不完一般,每十几个呼吸响起一轮枪声,四处乱蹿的子弹,让黑齿五郎心慌意乱,几次想把火药倒入枪管,都没能成功。
在阵前弹药,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特别鸟铳的枪管又细又长,必须要站直了身体,十分小心才会成功。</n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