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汪大人!既然汪大人相邀,董二怎敢不从?”董宣武急忙拱手还礼。
坦率的说,他对汪言没有什么好感,他和张宝本质是属于同一类型的人。所不同的是,汪言可能没有张宝那么大的野心,毕竟,他手没有真正属于他的实力。他的出身和所选择的道路,决定了他只能依附于东林党身。
但即便如此,董宣武却不愿得罪汪言,因为他身后站着一位巨人,东林党,同时也是出于对汪言的忌惮。
两人找了一家酒楼二楼包间坐下,点了些小菜,汪言知道董宣武刚喝过酒,所以只要了一壶淡酒。
聊了几句闲话拉了下关系,汪言微笑着说:“崇,你若把汪某当作是朋友,‘大人’二字莫要再提,叫我一声言或者老汪,我听着更舒坦一些。一个从七品的小官,哪里当得起‘大人’二字。”
董宣武呵呵笑道:“言兄既然如此说,那董二恭敬不如从命,老实说,大人来大人去,确实有些别扭。”
两人哈哈大笑,汪言忽然问道:“崇,汪某有一事不明,想请教一下,不知二公子肯否赐教?”
我能说不吗?
董宣武只能按照套路来:“言兄有什么疑问,董二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汪言点了点头,问道:“当初熊公受屈,无辜入狱,都察院都御史星大人、监察御史黄尊素大人,还有左副都御史杨涟大人,左佥都御史左光斗大人等各位大人都曾先后书为熊公鸣冤,想尽办法,只是都不曾将经略大人救下来。
可是二公子你去了一趟皇宫,陛下将原本定为斩首的熊大人放了,这当然是件好事,可喜可贺,只是,我实在不明白这其有什么玄机。”
汪言紧盯着董宣武,直接地问道。
原来是为这事!当初非把熊廷弼弄到牢里去,不也是你们么?
董宣武哪里会说实话,眨了眨眼睛,伸手挠了挠脑袋,说道:“我想,皇应该是被我一片赤胆忠心,拼死也要为忠良昭雪平冤的大无畏精神感动了,又看了熊大人的《陈情表》,想起各位大人为熊大人所的表彰,重瞳亲照之下,终于知道经略大人含冤受屈的!
那顿揍哦,我现在想起来屁股还疼,差点没把我打死,才知道庭杖原来不是那么好挨的。好在我意志坚定,算拼掉这条命,也不让忠良被人诬陷,终于挺了过来……”
董宣武巴拉巴拉说了足有半柱香的时间,讲述了一个威武不能屈的盖世英雄,如何在皇帝震怒之下,坚持原则,虽然已经被打得半死,也要为熊廷弼请命,昭雪沉冤的故事。
“二公子果然是义薄云天、感天动地!”董宣武说的话汪言虽然半句也不信,但还是耐着性子把故事听完,赞叹了一句,接着问道:“所以后来才有徐光远大人呈《陈情表》之事?”
董宣武的脸立刻涨得通红,几乎要滴出血来,一副谎言被当面揭穿的样子,随即又换出一副惊讶的神情,大声说道:“对啊对啊,要不是我,徐老大人哪有机会将《陈情表》呈交给皇?原来言兄早知道了啊!”
“不知二公子是否看过《陈情表》?”汪言又问道,“能否给言说说《陈情表》究竟写了些什么吗?”
“看过一遍,不过没怎么看懂!大半都忘了!”董宣武红着脸挠了挠后脑勺,显出窘迫的神情。
“不要紧,记得多少说多少!”汪言温和地说道。
这家伙究竟打的什么鬼主意?熊廷弼曾经求许多人将那封《陈情表》转呈天启皇帝,但无人愿意,《陈情表》的内容,这家伙会不知道?
董宣武无奈,只能将熊廷弼原本那本《陈情表》的内容删删减减,又故意曲解其部分内容的意思,吞吞吐吐说了一遍。
汪言听了依旧不动声色,似笑非笑,说道:“二公子,你对当今厂卫怎么看,对当今的魏公公怎么看?对东林党又如何看待?”
这是逼我表态站队啊!魏公公不是东西,你们东林党人也未必是什么好鸟!再说,治国与能力有关系,那些自我标榜为道德模范的君子靠一张嘴巴能治理好国家?
好歹魏忠贤虽然贪污受贿,贪赃枉法,但多少还做了点实际的事,效果不咋地,不过多多少少还能起点作用。
你们东林党又在做什么?整天指手画脚,说这里做得不对,那里做得不好,整天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吵翻天。只会说大话,真让你们来做事,还不是你推我,我推你?要不然,老师何至于要亲自去擦辽东战事的屁股?看人挑水不吃力,自己挑水压断腰。
这算什么,我可没得罪你们,你们这是在逼我么?
董宣武低下头来,没有吱声,心着实不快。他不打算投靠东林党,因为如果历史不改变,东林党人很快要倒霉了。此时投靠东林党,不是自找倒霉么?当然,他也没有打算投靠魏忠贤,阉党的名声太差了,哪个皇帝最终都会除掉他们。
“二公子,你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既然你能做到东林党人都不曾做到的事,相信你也看得清楚眼前的形势。路只有两条,没有第三条路可选。你迟早总要做出抉择,既然这样,何不现在做出选择?并非东林党容不下你,也不是我汪某容不下你,自古以来,汉贼不两立,想要两边讨好的人,最终两边都落不到好!”
汪言索性把话说明了,让董宣武避无可避。锐利的眼光如同两把剑一般直刺董宣武的心窝。
忽然之将,董宣武感觉汪言的笑容十分虚伪,原本和善的面孔变得可恶起来。一股心火在胸燃烧。忽然之间,董宣武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楚党、浙党、齐党会倒向魏忠贤。都是被这帮自诩为人间正义化身的东林党人逼的。
“玛德!”董宣武猛地抓起桌的酒壶,猛地砸向汪言,“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威胁二爷我?给你脸不要脸,我老师孙阁老都没这么逼过我,你竟然敢这对我这般说话,你真当二爷我是软蛋啊,任你拿捏?”
说罢,董宣武双手一用力,掀翻了桌子,满桌的盘碟滚落在地,酒菜撒得满地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