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醒就这样靠在他的肩头上,闻着陆明琛身上独属的味道,忽然觉得,没有什么事情比能活着更好。
活着还有希望,死了,什么就没有了。
或许是这种意志在支撑着她,以至于她熬过了三个月前的那一场痛苦,又熬过了今日这一场磨难,最终还能安然无恙的躲在陆先生怀里。
“陆先生,能每天都能看到你,是这世上最美好的事情!”在鬼门关走过几回,苏醒更能明白,爱就要大胆说出来。
她对陆明琛的爱早已钻心刻骨,以前总是用依赖和撒娇来表达自己的爱,可历经了这么多的折磨和苦难,让她能更深明白,能爱时就轰轰烈烈的去爱,别再爱不动的时候,想爱就来不及了。
“这六个月来,我每天都想要回去找你,可是我这具身体实在太弱了,我不想要再给你造成负担,不想要让别人有机会拿我再来伤害你。当年那些肮脏的罪恶,就像一座大山压在我身上,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每天夜里我都会被梦靥纠缠,不敢睡觉,只能一夜一夜的睁开眼睛,”苏醒缓缓的抬起纤细的手覆盖在男人的唇上,一遍又一遍的厮磨着,濡润细腻的感觉摸着很舒服。
她说着这些事,只因为心里压抑太久了。
“我害怕在听到以前那些事,更害怕在躺在手术台上,陆先生,如果有一天我非要在手术台上和死亡做斗争时,你一定要喊我的名字,这样,我才有力气能回到你身边。”
苏醒的语调很悲伤,无声的泪水滑落下来淌入男人的胸膛里,一点点的浸湿男人的深色衬衫。
陆明琛从不知道她的丫头经历了这么多的心里折磨,以前他觉得自己一眼就能猜透她的心思。
可如今,她已经把自己的心保护得那么的好,竟然让自己窥探不得半分。
他的陆太太,那双眼睛是不该染上阴霾,更不应流下眼泪的。
苏醒长长的睫毛扇动着,她就这样安静的看着他的脸,淌满泪水的小脸扯开一抹清浅的笑意。
而陆明琛见此心碎了一地,更加的用力抱住她,就像是要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一样。
他就这样低头,一点一寸的吻干她脸上的泪水,最终唇瓣印上她的――
…
纪温晴从监狱里回到时家别墅,时老爷子就坐在沙发上抽着雪茄,烟雾缭绕下更衬托得那张脸狰狞无比,就像是棵即将脱皮的老树一样,整个人沐浴在黑暗之中,黑眸里尽是浑浊与阴霾。
见她回来了,时老爷子将雪茄摁熄在水晶烟灰缸里,这才朝她示意身边的位置。
纪温晴哆嗦了下,面色有些惨白的靠近,最终挨在时老身边坐了下来。
那一只长满老年斑皮肤松弛的手覆在她圆润的肩头上,似是不经意的厮磨,引得纪温晴头皮发麻,羞耻心泛滥让她眼眶里弥漫上一层水渍。
“晴儿,告诉爷爷,你去哪里了?”时老一双三角眼一瞪,只是一句话就让纪温晴吓得心慌意乱。
“我,我没去哪里,就出去散了会心。”
时老闻言哈哈大笑两声,按扣住她肩膀的手更用力几分,眸子里的阴冷之意,更为浓烈了。
“你知道我最不喜欢别人骗我,晴儿,你知道欺骗我的下场是什么吗?”时老爷子那只手放到茶几上的茶杯上,用力一捏,茶杯裂出了蜘蛛纹路,‘啪嗒’一声就碎了一滴。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八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加上唇上勾勒出的嗜血杀意,让纪温晴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我对爷爷忠心不二,生是时家的人,死是时家的鬼,这辈子绝对不会背叛爷爷的!”
时老很满意,布满皱纹的手再次搭在纪温晴身上,最终落在她白皙红润的脸颊上。
倏然的,‘啪’的一声极为响亮,就连刚端着茶水出来的双姐儿都被吓了一大跳。
“听说你去了监狱,还和江淑蓉聊了半个小时,晴儿,你乖乖告诉爷爷,你和她都聊了些什么?”
时老今天一身精神的唐装,即便已经上了年纪,可年轻时在战场上留下的风范依旧不减,即便只是一句话,一个眼神都能让纪温晴心虚得低下了头。
在别人面前的刻薄势力,伪装,在此时全都暴露无疑。
在时老面前,她就像是个刚出生的孩子一样,没有文明的束缚,有的只是最原始的人与人之间的坦诚相待。
“有些事就算你不说,也自然会有人告诉我,是你自己坦白还是别人来说,你自己选择一条路。”
纪温晴咽了咽口水,被时老触碰过的肌肤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就连头发都隐隐觉得发麻。
这种感觉远比当初陆明琛拿枪打中自己的血肉更为可怕,至少那时候是的疼,而现在,却是精神上的折磨。
她咬了咬唇,力度之大,隐隐都咬出了血花,“我的确是去看了我妈,但那是我妈呀,她在牢里要是没人去探望,要有多可怜呐?”
“可怜?她要是不进去,那么,现在在里面的人就是你。”时老的动作越发粗暴起来,甚至,手落到了她的脖子上,狠狠掐住。
力度慢慢加大,似要捏断她的静脉血管一样。
纪温晴吓得瞳孔放大,大波浪卷披散在身体的两侧,整个人就像是落败的母狗一样,狼狈至极。
“爷爷饶命,我以后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她低声哀求着,因为被扼住脖子呼吸困难,整张脸也渐渐变得铁青。
“你最好明白自己的处境,我可不止只有你一个孙女,在说当年要不是江淑蓉给冗禄下了药,怎么会有你的出生?若你是个男孩也罢,要怪,就怪你生为女人,活该被人践踏!”
时老略带惋惜的语调令纪温晴胸口剧烈起伏着,她原本是温室里的花朵,从来就没有经历过大风大浪,可现在却沦落到被人践踏侮辱的地步。
这双手这具身体,早已不在干净,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脏得连她自己都觉得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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