烨老夫人的提议，裴倾城是认认真真考虑的。

　　烨老夫人亲自来裴氏，又是装病又是威逼利诱的，裴倾城知道烨老夫人是真的喜欢她。

　　裴倾城感激她的抬爱，她也喜欢烨老夫人。

　　只是，她们没有做祖孙的缘分。

　　关于除夕要不要去烨家过除夕，裴倾城还没有拿定主意。

　　谁知道晚上睡前，接到了烨夫人的电话。

　　她真的有点意外，忐忑不安地接起来，烨夫人的语气温和，让她稍稍有些安心。

　　;烨夫人，呃，妈。;因为不知道该称呼什么，干脆两个称呼都唤了一遍。

　　烨夫人有些失笑：;你和几琛一天还是夫妻，你都得管我叫妈。;

　　;妈，晚上好。;这一声，裴倾城叫的很清楚。

　　烨夫人心情不错地应着：;嗯，今儿老太太去你那闹了吧？;

　　;奶奶来看我的。;

　　;老太太闹那出我们都明白，她是想让你来家里过除夕。;烨夫人缓缓道。

　　裴倾城沉默不语，尽管烨夫人语气柔和，但是她仍吃不准下面烨夫人会说什么。

　　;今天我也去了庄生晓梦，见到了那个渔卿卿。;

　　裴倾城静静地听着，烨夫人的口吻，好像真的把她当做了儿媳妇，在和她话家常那样。

　　;几琛为什么弄一个渔卿卿回去，我想你心里也很清楚，你就是他心里的死结，其他人都解不开，只有你。;

　　难得烨夫人这样语气顺和地跟她聊天，裴倾城有些意外，但仍然认真地听着。

　　;倾城。;烨夫人呼唤她的时候，去掉了姓，听上去亲切了很多：;老太太今天也邀请你过了，我想着也给你打个电话，亲自邀请你一下，你和几琛结婚这么长时间，还没正式邀请你回家吃个饭，这次正好是个机会。;

　　烨夫人语气诚恳，裴倾城真的有点感动的。

　　刚好，尹晗推门进来，他刚洗完澡，一边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就靠近了裴倾城，一只手揽住了她的肩膀，把下巴放在裴倾城的肩膀上，咬着她的耳垂：;宝贝儿，我一个人睡不着。;

　　也不知道烨夫人听到了没，裴倾城急忙捂住电话躲到一边，有点窘迫：;这么晚了还不睡？;

　　;跟谁打电话？;尹晗被裴倾城推开，也不恼，仍是好脾气地笑着：;我一个人睡不着，你陪陪我。;

　　;我在打电话。;裴倾城拉开阳台的门，走到露台上打电话。

　　她松开捂住电话的手，吃不准烨夫人有没有听到尹晗说的话。

　　;妈。;裴倾城声音低低：;刚才，是尹晗。;

　　;我知道，死而复生的人。;烨夫人声音有些奇怪，说不上来的感觉：;几琛创造出来的那个人。;

　　裴倾城听不太懂烨夫人的意思，露台上冷，她又只穿着睡袍，风一吹来刺激了鼻腔，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烨夫人立刻问：;你在哪里？;

　　;我在露台上。;裴倾城老实回答。

　　;那就这样，不说了。倾城，本来你和几琛的事情我不多过问，现在你们的状态的确有些混乱，明明是夫妻，却各住各的，还各自有伴侣，你说是不是很奇怪？;

　　烨夫人也不是在质问，不过裴倾城听着的确有些汗颜。

　　一句她和烨倦打算近期离婚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烨夫人停了一下，口气松了些：;好了，不管你们以后怎样，这次除夕，回家来过吧！哦对了，我们打算除夕的中午去医院看望一下你母亲，也算是给她提前拜个年了。;

　　烨夫人挂了电话，裴倾城抓着电话愣了好一会。

　　烨夫人的态度比以前要缓和了好多，怎么她和烨倦准备分开了，烨夫人却突然想通了？

　　还是她比较了一下她和渔卿卿，觉得还是她比较适合烨倦？

　　不过，烨夫人到底是大家风范，说的话做的事，都不会让裴倾城难堪。

　　而且，她说，除夕中午会去看望妈妈。

　　烨家对妈妈的态度，裴倾城还是欣慰的。

　　烨家虽然是大户人家，但好歹都是柔软的人。

　　在露台上站了一会，被风刮的脑袋疼，便握着电话匆匆回到房间里。

　　尹晗还没走，坐在裴倾城的床上玩手机。

　　她给自己倒了杯热水慢慢喝着，身体才暖起来：;你怎么还不回去睡？;

　　尹晗将手机扔到一边，忽然伸出手将裴倾城拉进他的怀里，裴倾城的手里还捧着一杯热水，差点洒了他们一身。

　　;干嘛？;裴倾城挣扎了一下站稳了，高高举着水杯：;快松开，我手里端着杯子呢！;

　　尹晗将她手里的杯子拿走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将她抱住，让裴倾城坐在他的腿上。

　　自从尹晗回来之后，他们俩很少有这样亲密的举动。

　　裴倾城只有一个感觉，就是不太习惯。

　　她以前和尹晗之间的相处，好像一直都是有些小小的距离的，顶多牵牵手，分开的时候拥抱一下，偶尔亲吻，再亲密的举动也就没有了。

　　尹晗躺了三年，性子都变了很多，整个人油嘴滑舌不说，还动不动就对裴倾城上下其手。

　　裴倾城挣不开他，只好在他腿上坐着。

　　;跟谁打电话?;尹晗在她耳边吹气，痒痒的，她缩着脖子躲开。

　　;是，烨倦的妈妈。;

　　尹晗的手正在她的胳膊上游走，听到裴倾城的回答，他的手停了下来。

　　;阿倦的妈妈找你做什么？;

　　;她现在还是我的婆婆，你忘了？;裴倾城趁他没留神，便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坐在他的对面的沙发上。

　　;那她找你有事？;

　　裴倾城舔舔嘴唇，刚好尹晗问起了，那干脆就直说了好了，正好也要跟尹晗谈这件事的。

　　;尹晗，上次我听说你和欧阳灿商量，除夕公司要给家不在墨城又回不去的员工办个晚会，一起吃个年夜饭的，你们高层也参加么？;

　　;我正好要跟你商量，反正春节就我们两个人，我们也一起吧，刚好也热闹。;

　　;我除夕可能有点事。;裴倾城深吸口气，他们重逢的第一个除夕就要把尹晗丢在一边，她还是于心不忍的。

　　;除夕会有什么事？;尹晗奇怪地看着她。

　　咬着下唇，裴倾城皱着眉头在心里组织了半天语言，还是觉得无论怎么说，都没办法让她下面的话听上去舒服一点。

　　;是这样，下午烨老夫人，也就是烨倦的奶奶来了公司，希望我除夕能去烨家，刚才烨倦的母亲也打电话来，所以我就想跟你说一下，除夕晚上我不能陪你过了。;

　　说完了，裴倾城倒也松了口气，再不好出口的话，说出来了也就这样了。

　　尹晗一直看着她，目光悠悠，尹晗的瞳是琥珀色的，大多数的时候很温和，但是当他面无表情地盯着一个人看的时候，深褐色的眸子还是会让人发毛。

　　裴倾城不确定他是不是生气了，但是他有生气的权利。

　　;尹晗，就除夕那一天，第二天我就回来陪你。;裴倾城小心翼翼地说。

　　;我一直以为，你和阿倦之间是没感情的。;尹晗终于说话了，却一开口就让裴倾城听不懂。

　　;我们之间，的确是没感情的。;

　　;我知道，阿倦喜欢你，他看你的眼神我就能看得出来。;尹晗低下眼眸，兴致阑珊：;我不在的这三年，也许发生了很多。;

　　;其实，也没那么多，我和烨倦也只是最近才有了交集。;

　　;和他那样的人，也许只消一眼，便是一生。;尹晗低笑，笑的裴倾城不知道他的笑是什么意思。

　　;尹晗，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烨倦之间没什么的，这次只是因为奶奶和烨夫人的原因，我没办法拒绝，必竟我和烨倦的关系还是夫妻。;

　　;奇不奇怪，你们是夫妻，你却和我住在一起？;尹晗抬头看着裴倾城，他的笑容很冷，冷的裴倾城仿佛不认识了他一般。

　　;尹晗，不要无理取闹。;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的冷风吹的，裴倾城感到脑袋隐隐作痛，她按住太阳穴，用胳膊肘撑着沙发扶手：;我和烨倦，顶多过完春节之后就会办理手续，到时候我不会和他有任何交集了，我们之间还有很多春节可以在一起，不在乎这个除夕。;

　　;这是我们重逢后的第一个，对我来说意义非凡。;尹晗从床边站起来，走到裴倾城的面前，握住了她的手腕。

　　尹晗一向很温和，很少有这样坚决的时候。

　　或者这么说，裴倾城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尹晗。

　　以往湖泊一般寂静的湖里，却可能藏着令人心悸的未知的危险。

　　裴倾城不知道是什么，越是不知道，就越让她惶恐。

　　这样的尹晗，是她不熟悉的。

　　她努力想要挣开尹晗的手，但是他的手铁钳一般，裴倾城有些急躁，低喊了一声：;放开我，尹晗！;

　　;十五天了，倾城!我回来足足十五天了，从当初的陌生感到现在，应该已经消除的干干净净了吧？我抱你，吻你的额头，甚至拉你的手，你都会抗拒！;尹晗两只手握着裴倾城的肩膀，竟然将她从沙发中给拽了起来，他的力气很大，差点要把她的肩膀给捏碎了。

　　尹晗生气了，而且发很大的火。

　　裴倾城不觉得自己的要求特别过分，她说的很清楚，两位长辈都来请她，她又没有和烨倦离婚，她们的要求她没有理由拒绝。

　　而且，她只是去吃个饭守个岁，这是她和烨家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除夕，陪着他的时间大把，她不懂为什么尹晗如此光火？

　　她甚至看到了尹晗眼中的火焰，已经在熊熊燃烧了。

　　;尹晗！;裴倾城用力地伸出手推开他，肩膀处痛的要命：;我刚才跟你解释了，而且我也已经答应她们了，再说除夕和谁一起过真的这么重要么？;

　　;既然不重要，你为什么要去烨家？;尹晗趔趄了几步还是站稳了，用手撑着床头柜，冷冷地笑着。

　　;我不想跟你吵架。;裴倾城又打了个喷嚏，看来她真的要感冒了，裹紧了睡袍，她想给自己再倒杯热水：;你早点休息。;

　　;今晚我就住在这里。;尹晗解开睡袍的腰带，脱掉睡袍，躺在了裴倾城的床上。

　　裴倾城看他几秒，点点头：;好，今晚你睡这里，我睡隔壁。;

　　刚迈步要从床边走开，尹晗伸出手一把拽住她，将她拉到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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