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夫人,是我做的!
眼前的烨倦在她面前一点点地流逝掉他的生命。
他曾经有过血小板低的病,还在康复期。
前不久,还为了他哥哥差点抽干身体里的血。
再犹豫一秒,烨倦就会死。
尹晗,烨倦。
是烨倦自己说的,拿自己祭烨倦。
可是,烨倦死了,尹晗也不会活过来。
心底的痛蔓延到全身,连手指尖都在剧烈地疼痛着。
看着烨倦死掉,应该是她人生中最开心的时候。
可是,此刻,她不觉得她现在的感受是开心。
烨倦静静地在她面前躺着,血越流越多,形成了一条河。
红色触痛了她的眼睛,裴倾城猛的扑了过去,手紧紧地按住烨倦流血的伤口,他的胸口还插着水果刀,刀锋划破了裴倾城的手背,但是她居然不觉得痛。
;烨倦!;她一开口,声音嘶哑颤抖,小心翼翼地喊了他一声。
可是他无动于衷,身体冰凉,双眼紧闭。
他,该不会是死了吧?
无助的仓惶紧紧抓住了裴倾城,她一只手按着烨倦的伤口,另一只手在他的口袋里翻找着手机,但是他口袋里什么都没有。
慌乱,害怕,失控。
看着烨倦大理石一般素白的面孔,裴倾城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有一种绝望从身体不知道什么地方升起。
居然和尹晗当年死的那一刻有点像。
她身体开始不可抑止地发抖,愣了片刻才想起来自己的手机在包里,打开包在里面翻找,翻了半天也没找到。
干脆将整个包反过来,将包里的东西全部倒在地上,在一堆杂乱的东西中找到了她的手机。
拨给丁寒的手都抖的按不了屏幕,按了好几次才拨给了丁寒。
;丁,丁特助,来兰苑,带人来,找医生,快,快。;
讲完这句话,浑身已经没有一点力气。
手机掉在地上,屏幕被砸的粉碎。
好像此刻她的心,碎的捧都捧不起来。
她不明白,到底是恨自己的懦弱,能有机会给尹晗报仇的时候,她又一次怯懦了。
还是,看着烨倦毫无生气地躺在她的面前,她心中的惊恐大于了对他的痛恨。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她向烨倦挪过去,继续用手死死压住他的胸口。
她手上的血和烨倦胸膛里流出来的血已经混在一起。
丁寒带着众保镖很快赶到。
当丁寒看到这个场面的时候,魂都快吓飞了。
爷躺在地上,血是红的,衣服是黑的,他的脸是白的。
丁寒觉得,他会永远忘不了这三种颜色结合在一起给他的冲击。
还有太太,趴在爷的胸口上,手紧紧捂着爷流血的胸口,她淡色的大衣上沾满了爷的血。
丁寒哑着嗓子:;把车开过来,将爷送到最近的医院!;
保镖们小心翼翼地抬起烨倦,此刻的裴倾城仿佛行尸走肉。
丁寒待保镖们将烨倦抬上车之后,回头看了一眼还坐在地上的裴倾城,叹了口气过去将她扶起来。
;胡管家。;他对站在一边已经傻掉的胡管家说:;把太太扶回房间,煮点热的东西驱驱寒。;
;哦,是,是。;胡管家应着。
裴倾城忽然抬起头,盯着丁寒的眼睛:;我也去医院。;
;太太,你。;丁寒想说什么,话都在嗓子里翻滚了一遍了,也没有说出来。
爷是怎么受伤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自从有了太太的出现,爷就一次又一次受伤。
爷是一个只要他不想,就没有人能伤害的了他的人啊!
可是,遇到太太之后,受伤好像变成了家常便饭。
丁寒又长叹了口气:;那好吧!;
他扶着裴倾城的胳膊走到车边,又回头对胡管家说:;稍后让花姐送太太的衣服给太太换上,我们先去医院。;
接着,裴倾城上了车。
这是一辆很宽敞的房车,烨倦紧闭着眼睛躺着,胸口没有一点点起伏,看上去跟死了一样。
丁寒的手指头发着抖在烨倦的鼻息下探了一下,很微弱很微弱。
一个保镖都要哭了,带着哭腔问丁寒:;丁特助,要不要给烨先生和烨夫人打电话?;
丁寒犹豫地看了一眼裴倾城。
她面无人色,长发的发端都沾上了血迹,黏在一起。
黑发显得脸更加白,眼睛更加黑,仿佛一个失去了生命的木偶。
丁寒咬了咬牙,点头道:;打吧,不要说的太严重。;
因为如果不通知烨先生和烨夫人,万一爷有什么三长两短,丁寒没办法跟他们交代。
只是,现在说了,等会烨先生烨夫人赶到医院,那裴倾城可能会很惨。
丁寒忍不住重重地又叹了口气。
庄生晓梦在市郊,就算是最近的医院也要二十分钟左右的车程,
烨倦躺在那儿,脸越来越白越来越白,安安静静的,没有一点攻击性,仿佛他并不是墨城的霸主,而是一个被他深爱的妻子伤害的普通男人。
裴倾城靠在窗边,车里充斥着血腥味,丁寒似乎懂一点医术,他死死按压住烨倦的胸口不让血继续流。
终于到了医院,车门刚打开一众医生护士便推着急救床将烨倦搬到了床上,然后飞也似地推进了医院。
裴倾城手软脚软地跟在后面,看着烨倦被推进了急救室里。
上一次,她伤了烨倦之后,根本没有来医院看过他一眼。
她忙着办尹晗的葬礼,和把自己深埋在痛苦当中。
当时只恨不得让烨倦立刻死掉。
今天,她又一次伤了烨倦,但是此刻的她并没有两年前的恨意。
更多的是深深的茫然和恐惧。
烨倦进了急救室,这时候花姐也跟着送过来裴倾城的衣服,丁寒抱着衣服对裴倾城说:;太太,把衣服换一下吧,马上烨夫人和烨先生就要赶来了。;
裴倾城低头看看自己一身骇人的血,木然地伸手将丁寒手里的衣服接了过来。
花姐扶着裴倾城进了一间病房去换衣服,从里到外都换了一遍,包括鞋子和围巾。
花姐好像在哭,很隐忍地哭。
裴倾城换好了衣服,看着花姐:;你哭是因为怕烨倦死掉,还是怕等会烨夫人和烨先生来回责怪你?;
花姐擦了擦眼泪:;太太啊,就算全世界的人恨他,你都不能恨他。;
她没有回答裴倾城的问题,好像还答非所问。
她说完,接过裴倾城换下来的衣服,打开门走了出去。
裴倾城的手紧紧地捏成一个拳头。
她不明白花姐的话到底什么意思。
为什么花姐说她不能恨烨倦?
难道她不是这个世界上最有资格恨烨倦的人么?
裴倾城正准备从房间里走出来,听到了外面走廊里传来了很嘈杂的声音。
她将门推开一条缝,便看到了烨先生和烨夫人已经来了,在烨夫人的身边还有沈迢迢,红着眼眶扶着烨夫人。
烨夫人声音颤抖着在问丁寒:;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几琛会搞成这样?;
裴倾城的手紧紧地握着门把手,她知道她是躲不掉这一劫的。
而且,烨倦的确是她所伤,她做过的事情没想着要逃避责任。
任杀任剐,她认了。
她拉开门正要走出去,忽然只听到咕咚一声,丁寒在烨先生和烨夫人的面前跪了下来,吓了裴倾城一跳。
只见丁寒举起手左右开弓猛抽自己,一边抽一边哭着说:;夫人,先生,是我罪该万死,都是我的错。;
他这一举动把烨夫人他们都惊着了,烨夫人哽咽着厉声问:;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丁寒哭着说:;今天我给爷削完水果,就把水果刀随手放在茶几上,地上掉了些苹果皮有点滑,爷走到茶几边上的时候踩到了苹果皮,刚好人摔下去就摔在了茶几上的水果刀上,爷就,就......;
丁寒大哭不能止,肩膀耸动哭的十分伤心。
裴倾城站在门后,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丁寒在撒谎,明明是她捅的那一刀,什么削水果,什么苹果皮?
丁寒这是在帮她顶罪么?
不,不,这跟丁寒没有一毛钱关系!
裴倾城正要走出去,忽然花姐扶住了她的胳膊,花姐的力气很大,几乎弄疼了裴倾城。
花姐以极快的速度看了一眼裴倾城,眼神里包含着很多种意思,裴倾城还没来得及读懂,花姐就扶着裴倾城走到了烨夫人他们的面前:;夫人。;
烨夫人震惊之余,扫了一眼裴倾城,有些无法置信地问:;你说什么,现在几琛生死未卜,你说他有可能死在一堆苹果皮上?;
;都怪我们这些做小的照顾不周!;丁寒痛哭流涕,把自己的脸都抽红了。
;丁特助。;裴倾城的嗓子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她实在不需要丁寒帮她顶罪,是她做的她一定会承认。
;太太,太太。;丁寒截住裴倾城的话头,转到裴倾城的面前,扬手又是给了自己几个耳光:;太太,是我不小心害了爷,是我!;
他着重是我两个字,硬是抵住了裴倾城后面要说的话。
丁寒做事情一向有他的道理,他这么做肯定有原因。
看着丁寒通红的泪眼,仿佛在跟裴倾城说什么。
后面的话,她生生地压住了。
她不是害怕不敢说,是她不知道丁寒到底要做什么。
烨夫人和烨先生又追问了几句,花姐和丁寒一唱一和说的滴水不漏。
而那边烨先生的助理可能派人去了庄生晓梦,低声在烨先生耳边汇报。
;客厅里的玻璃茶几都碎了,全都是血,地上一堆苹果皮。;
烨先生和烨夫人跌坐在长椅上,面色晦暗。
做戏做全套,家里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将案发现场都布置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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