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吴城万分悲切。
他怎么都接受不了,这么好好的一个家说没就没了啊。
明明前两天自己的父母还笑意盈盈,冲着自己问寒问暖。
甚至还在询问即将到来的科考之事。
怎么分别了短短两天而已,就再也见不到父母的音容笑貌。
见到的是两个冷冰冰的骨灰坛。
在见到两个骨灰坛的那一刻,吴城就本能的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远不像自己知道的那样简单。
比如说父母的离奇死去,在比如说死去后不曾见到的尸首。
这到底是在掩盖什么呢?
会不会掩盖的就是父母真正的死因?
若父母的死真的以为染上了传染的恶疾,那么总会经过传播才会被发现吧。
可现在呢,感染者一个都没有。
从始至终受害者只有两人,那就是自己的父母。
自己的父母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连尸首都没见到。
要是这里面没有隐藏些什么,隐匿着许多见不得人的事,父母又怎么可能死得这么蹊跷!
吴城越想越是心烦,他含着眼泪抱着父母的骨灰坛回到了家中。
才进门不久,砰地一声,关闭的房门被人用力踹开。
“你就是吴城吴秀才吧,废话少说,赶紧还钱!”
一个敞胸叠肚的大汉大大咧咧的走了进来,大马金刀的往客厅里一坐,砰的一声将一张纸条拍在了吴城的面前。
在他的身后,一群花膀子大汉气势汹汹的站成了一排,眼神颇为不善。
“还钱?还什么钱?我和素未相识,根本就不认识你们!”
眼中所见,让吴城心里咯噔一下,感觉有些不妙。
他强压下心头的慌乱,准备小心应对。
“没错,你可是吴秀才啊,天上文曲星下凡,你这样的大人物又怎么可能认识我们的,呵呵,可是你也别忘了你长这么大全靠你父母养活,你知道他们要供养你有多么的不容易吗?哪怕砸锅卖铁也要让你丰衣足食,老实告诉你吧,这些钱就是你父亲专门为你借下的,借来准备让你用作去科考的盘缠,如今你父母都已经不在了,即使这样你也休想赖账,父债子还,这一点天经地义,好了好了,你想知道的一切我都告诉你了,这借条上有你父亲的签字画押,这个账你必须要认!”
大汉抓起桌子上的借据使劲在吴城面前晃了晃。
似乎生怕他看不清楚,险些把借据直接贴在吴城的脸上。
扫了一眼上面的签名,吴城的心突突突一阵狂跳。
这签字没错的,的确是父亲亲笔写下的字迹。
等等,这借据貌似不对啊,这里面大有古怪。
扫了一眼借据的内容,吴城心里升起了浓浓的疑惑。
去参加举人考试需要到州府,离自己家里算起来也不算遥远。
来回路上的开销,加住宿吃饭,几天下来顶破天只需要10两银子就绰绰有余。
可是这借据上竟然借了有上百两还多。
父亲一生节俭,从来都不喜欢借太多外债,他总固执地认为,一旦借了太多,会让全家陷入巨大的危机。
因为有了这样的想法,他每次借钱都是用多少借多少,这是他一生的原则,从未轻易改变。
可是眼下这张借据又是怎么一回事,父亲为何一下向别人借了这么多?
察觉到种种异常,吴城却不动声色细细的观察期这些讨债的汉子,并没有作任何声张。
他故意装作漫不经心的和眼前的大汉聊天。
聊了十几分钟后,终于套出了大汉的来历。
他竟然是县城里久发赌场看场
子的。
如此来历更加说明了这张借据大有问题。
自己的父亲那可是个老实本分的人,就是缺钱急着周转,也只会向相熟的街坊邻居借用一二。
这么老实本分的人又怎么会和那乌烟瘴气的赌场扯上任何关系?
一个又一个证据指明这张借据的不合理性。
既然有了种种证据支撑,吴城也懒得和大汉多费口舌。
他砰的一下拍响了桌子,拿起借据就走。
“向来讨债是吧,可以,不过在讨债之前我们先去县衙理论一番再说。”
吴城迈开大步急速前行,却怎么也快不过一路小跑的大汉们。
“我说吴秀才啊,咱们有话好说,其实吧这借据真心没有问题,为了你好,你还是识相一点,早早把钱还了吧。”
“还?凭什么还?我怀疑这借据有假,你们根本就不是上门讨债,而是上门讹诈!”
吴城不肯做片刻停留,直接绕过汉子们继续前行。
“秀才啊,其实我们之所以拦你,是为了你好,有些事原本是可以破财消灾的,你非要可着劲折腾搞这么大,那样你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那汉子苦笑的摇摇头,看着吴城的眼神充满了怜悯。
他挣扎了片刻一把拉住了吴城的衣领,极力压低了声音。
“我说小哥,我看你也算是个一身正气的读书人,实在不忍心看着你白白送死,我给你说吧,这笔债你就痛痛快快认了吧,然后把家里的田地屋舍全都买了把账还上,趁着手里还剩下点余钱,赶紧拿着钱走吧,乘着哪位还对你没起杀心,赶紧麻利点火速逃命,否则的话,他一旦下了狠心你再也逃不掉了,小后生听我一句劝,我这是冒了很大的风险在救你啊,你可不能不识好人心,做人要知道好歹!”
汉子的神情极为真诚,语气里透着十足的真心。
那一刻吴城不免有些动摇,本能的停下了脚步。
可是一想到自己父母苦了一辈子好不容易攒下的这一点家业,就这么眼睁睁的败在了自己的手中,又该向他们如何交代?
恐怕父母要是知道了这些,恐怕都会死不瞑目吧。
自己难道仅仅只是因为一个毫无理由的警告,就要舍弃父母一辈子拼来的一切?
这样的话,自己良心何安?
吴城他怎么都过不了这个坎。
“管不了这么多了,父母已经死的不明不白的了,如今又有人谋夺他们剩下的田产,这分明是赶尽杀绝不依不饶,就算我即使逃跑,那幕后之人就真的能放过我吗?我看未必,既然如此,索性就豁出去拼上一把,大不了拼一个鱼死网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