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6 小知青(20)
宋向阳上午就见过宁宁,而宁宁更是一早就在宋向英的命轨里看到他的长相,但隔着一层的感觉自然与面对面不同。
宁宁今天穿着一件红色印花的短棉衣,腰身处微微往里一收,下身一件藏青色长裤,显得她气色又好人又精神。因为宋向阳出现的突然,她一双如清泉洗过的眼眸直愣愣看着他,微红的唇瓣沾染着一点橘色的果肉,整个人看起来呆愣又有些可爱。
宋向阳则是身着黑色背心与笔挺的军裤,不怕冷似的露出一双结实的臂膀,寒意料峭下看起来格外精悍挺拔。
两人遥遥对视了一眼,宁宁率先转开头,不着痕迹地擦干净嘴。
看到之前没人的大厅出现了几个人,宋向阳扫了眼,接着淡淡的视线落在宁宁身上,随即像是从未见过她一般将视线转移到旁边看好戏的程蓉身上。
“蓉蓉。”
宋向阳对程蓉点了点头,听得她欢快地喊了一声小舅舅,抿紧的唇角微微勾起一抹柔和的弧度,看向宁宁,一板一眼的腔调听不出有什么情绪,“这位是?”
宁宁连忙放下手里的搪瓷杯,礼貌地轻声道“你好,我叫宁溪,是最近下乡的知青。”
知青?
宋向阳扫了眼宁宁略带稚气的下落,心里略为疑惑,这年纪是不是小了点?他之前还以为,她是侄女在学校认识的朋友。
他认真点了点头,也没有深问,转身走进厨房到宋向英身边,继续之前的话,问道“姐,家里还有没有多余的被子了?留东子住一宿。”
宋向英停下切菜的刀,想了想道“被子是有,但很久没晒过了,气味恐怕不太好。”
宋向阳正弯腰到水缸里舀了一瓢水,喝完一抹嘴道“有的盖就行了,总比让他大晚上顶着寒风开车回去强。”
宋向英一想也是,听说韩卫东家里离程家村还要过三个村子呢,再说当兵的体质好,将就一晚上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闲着也是闲着,宋向阳索性蹲下来帮姐姐剥菜,他手脚麻利,没一会篓子里就装了小半择好的菜叶,想起今天两度见到的人,又问“我刚刚在蓉蓉身边看到个姑娘,说是知青?怎么看起来那么小?”
“宁宁也就看着小,实际上她今年都十七了,已经可以结婚了。”宋向英脸上顿时堆满了笑容,她侧头看着弟弟,越看越觉得这两人相配。
宋向阳手中动作不停,心里却有些恍然,他就说姐夫他们怎么会留一个知青在家里,原来如此啊。按照他对姐姐的理解,下一句必然是……
“阳子,你看宁宁这姑娘怎么样?”
嗯,没错,就是这句。
“不错,是个好姑娘。”宋向阳抓了一把葱放到案板上,没等姐姐露出喜色滔滔不绝地介绍宁宁的优点,他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我看到你的信了,她就是你提过的那个女知青吧。也是赶巧了,今儿下午我在县城里看到蓉蓉差点被一个姑娘推到沟里去,也是她救了蓉蓉。”
“你说什么?蓉蓉?!”一提到女儿的安危,宋向英心里刚冒出头的红娘心思就灭了,她紧张道“到底什么情况?你给我仔细说说。”
“距离有点远,他们说什么话我没听清,不过就我看到的情况……”
宋向阳将县城那边发生的事娓娓道来,在听到赵秀云故意摔倒推两个小姑娘的时候,宋向英满脸担心和后怕,在听到宁宁轻松地抱住闺女避开还顺便踹了赵秀云一脚,她又满脸欣慰地拍了拍胸口。
过了一会,她回过神来,迁怒起两个儿子“臭小子们做什么吃的?这么大的事儿也不说回来告诉我一声?”
其实这就有些冤枉程卫华来着,他倒是想说,可一回来就看到小舅舅回来了,宋向英正高兴着呢,他也不想让亲妈这时候发火,万一心绞痛病发就不好了,盘算着等晚上大家走了再说也不迟。
哪想到自家小舅舅为了避开来自姐姐的相亲追问,竟然直接把这事兜了出去。
但显然宋向英比她儿子想想中坚强多了,咬牙切齿了一阵子之后,又把注意力转到眼前,赞不绝口道“我就说宁宁是咱家的福星,你看她来了之后,我这病明显好了许多,就连蓉蓉也不像前阵子那么闷闷不乐。”她不知道,那段时间刚好是程蓉穿越过来的时候,程蓉自以为掩饰的好,却不知作为亲生母亲的宋向英还是看出了些许端倪,只是暗自担心着,从来不说。
宋向英把切好的鱼块堆进碗里,洗干净手拍拍弟弟结实的手腕,压低声音小声道“阳子,你也别装不明白,你知道姐让你回来是做什么的。宁宁是个好姑娘,如果你不是我弟弟,我根本舍不得把她介绍给你。你自己心里清楚,做军人家属,哪有表面上那么风光。”
常年聚少离多就不说了,军人出任务在外,哪个做家属的能不担惊受怕?想嫁给军人,就得随时做好丈夫为国捐躯的准备啊。
她叹了一口气“蓉蓉跟我说过,她将来会考进京城医科大学,想做一名军医,这不是正好与你相配吗?到时候你们结了婚,两口子都在部队里住着,姐也不用担心你一个人在部队生病受伤都没人照顾。到时候,管你个混小子是一年不回,还是年不回,反正有你媳妇操心,我才懒得管你。”
宋向阳低着头,一言不发地帮她打下手,好似这样就能无视姐姐眼角一闪而逝的泪光,但从男人紧绷的咬肌看来,宋向英知道他已经听进去了,暗自点了点头,随即话题一转,说起这些时日的趣事来,其中尤其以宁宁身边发生的事最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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