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根一听陈扁担这句话,先是一愣,很快他这心里就乐呵了。
他还抬头看了一眼这半透着黑的天儿,琢磨着一会儿太阳升起来,肯定是打西边出来的!
这陈扁担居然良心发现,要和自个儿说起亲爹的事儿了。
反正这王小根此刻心里也琢磨了,这件事情早晚得见光,就算陈扁担不说,其他的那几个人,终归有撬开嘴的那一天。
他干脆也不嘀咕了,一屁股就坐了下来,瞪圆了眼珠子盯着陈扁担,差点把那眼球都给瞪出来了。
“真的?不带骗人的,也不许忽悠我,我就想问一句,我爹,当年他究竟从那地头里面挖出了什么?”
这陈扁担本来还嘀咕着,自个儿究竟该如何开口啊!
毕竟事情过去了这么些年,这要是冷不丁的一说起来,这千丝万缕的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倒是这王小根主动开了头,陈扁担听了听叹了一口气,这眯着眼睛就开始回想起了当年。
可是这话都到了嘴边儿上了,他又觉着不对劲,干脆带着王小根一路又到了老光棍儿家的门口。
这大半夜的,可是老光棍儿家里却亮着灯,王小根不用想都知道,这屋子里头的张翠兰肯定是没睡。
他是眼瞧着这满院子的酒瓶子,心里面也觉得有些泛酸。
张翠兰到底也不坏,可是她这命未免也太苦了。
王小根虽然心疼张翠兰,可是他也觉得奇怪呀。
这婆娘和自个儿的老爹有什么关系?无缘无故的把自个儿带这儿来干啥?
可是还没等他问呢,这门就打开了,张翠兰是包着一个头巾走出来,好像是来倒尿盆儿的。
她是一打眼一瞧就瞧着王小根儿了,瞬间这手一软,连屎带尿都洒了出来,一屋子的恶臭!
“你个该死的臭婆娘,你吵老子睡觉!倒完了尿盆赶紧滚回来!留在这外面,你还想勾汉子呀你!”
张翠兰才弄了不到几秒钟,这屋子里面老光棍骂人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王小根本来心里还琢磨着,自个儿都到这个时候就别节外生枝了。
可是一听见这老光棍骂人的话,他顿时气的是气儿不打一处来,二话没说捡起地上的砖头就冲进屋子里去了。
“你个老不死的玩意儿,你敢欺负俺婶子!我告诉你你个老东西,今天就让俺婶子搬走,你要是敢拦着我就弄死你!”
这王小根刚才还琢磨着,为啥自个要到这儿来,现在这满脑子都是气,早就忘了自个儿究竟干啥了。
他举着手里的砖头对着那老光棍的脑袋就准备开瓢,没承想,却被这张翠兰给拦下了!
“我说小根子,婶子没事,你赶紧走,别在这个地方惹事哈,我真的没事儿”
“翠兰婶子,啥叫你没事儿,刚才我都听见了,这老不死的东西他骂你!而且婶子,你这脸蛋子都被他打得跟紫茄子似的了,你还想咋有事儿,非得被这老东西打死了算了?”
王小根也当真是生气了,压根儿就忘了,自个儿应该装傻充愣。
他这每句话都带着火头呢,每说一句,恨不得手里的砖头就要扔出去。
这老光棍到底还是怂,他瞧见这王小根来了,吓得浑身一哆嗦,也不敢嚷嚷,更加不敢对质。
他只好拿着被子裹着脑袋,在里面瑟瑟发抖,可是这嘴巴却不饶人,还不断的嘀咕着。
“啊,你个死傻子!我自个儿的婆娘,我打婆娘我还犯法了我!”
这王小根本来琢磨着就是吓唬吓唬,可是现在这老光棍的一句话,他可是听得真真儿的!
他也顾不得张翠兰阻拦,这王小根举起手里的半拉砖头,对准了老光棍的脑瓜子就扔了过去。
好在这大半夜的,王小根是犯困,这手腕子都有些犯软,这手上没力气,砖头一下子丢出去,刚好就砸在了旁边的墙上。
可是这咣当一声,倒是把那本来都不结实的墙皮给砸掉一大块儿,一下子掉在地上,给这老光棍顿时吓得脸都白了。
这老光棍也算明白了,自个儿今天是躲不过去,干脆连滚带爬的就滚到了地上。
他刚想张口求饶叫爷爷的时候,就发现不单单是这王小根来了,这身后还站着一个看乐呵的老扁担呢!
这一下子,老光棍不干了!
刚才他那哭爹喊娘的架势又收了回去,拍了拍屁股就从地上站了起来,对准了陈扁担,一口浓痰就啐了出去。
“我呸,你这傻不愣登的玩意儿,我就说这傻子也不可能变精明了呀!原来后面有你这么个老不死的玩意儿给他支招呢,我问你,你这根臭扁担没事跟着裹什么乱呀?”
这陈扁担压根儿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出,一直在后面偷摸笑着没说话。
他是二郎腿一敲,嘴里还叼着烟袋子,一边抽烟,一边儿着眼睛就打量着。
不过,他最终没搭理这找光棍,反而是对着一旁的王小根撇了撇眼睛,这咂么着嘴儿就瞪了上去。
“傻小子,你不是一心念叨着你那个老爹吗?你问他,他对你老爹可清楚着呢!还有,你问问这老不死的玩意儿,当年你大哥究竟是怎么出的车祸!”
这老光棍一听见这一盆脏水,泼到了自个儿的身上,顿时都吓傻了。
他急忙着脑袋摇的,就跟那拨浪鼓似的,对着王小根就嚷嚷。
“哎呦喂,我说小根子,你可不能听这老东西给你瞎忽悠啊!你大哥的事情,村里人都知道是车祸呀,这叫天灾人祸你懂不懂?这事儿跟我没关系!”
“没关系?这件事情跟你有没有关系我不知道,但是他老爹的事情你总知道吧!当年咱们几个盖那点没屁眼的缺德事儿,现如今我是不想瞒下去了,反正到了也没捞到什么好啊!
但是你这老东西不一样,当年你们几个凑在一起,可是没少捞钱吧!不过我说我就奇怪了,怎么人家两个都混得人模狗样的,唯独你怎么连个捡破烂的都不如呢!”
陈扁担似乎看的都是说些有的没的,可是他这每一句话,都如同刀子一样割在了这王小根的心里。
他这下也学聪明了,不着急不着慌,拿了一把椅子就坐了下来,这满脑子想着的都是龙生当时说过的一句话。
大哥在去世之前,曾经没头没脑的说过类似于遗言的话。
如果哪天自个儿死了,那么肯定是被人害死的!
这王大根是跑货运的,每天在这高速公路上跑最忌讳的就是说这种话。
而且那个时候嫂子肚子里还怀着玉儿,大哥应该是满心欢喜着迎接闺女,怎么可能这没头没脑的跑去跟龙生去交代遗言呢?
这王小根是越琢磨越不对劲,陈扁担做事一向井井有条,这样冷不丁的把自个儿带到这儿来,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他这暴脾气也忍不住了,干脆一撅屁股蹲起了膀子,对准这老光棍的脸,一拳就打了下去。
“你个老不死的玩意儿,跟我说实话,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交代清楚,我就把你打死在这儿!也算是给我大哥一个交代,也把我婶子给救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