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孙校尉
听见这道声音,帐内众人都是神色一振。
孙腾更是止不住的狂喜。
估计一下时间,陛下此刻大概正在训斥方休那小子。
如今又派钦使前来传旨,不必多说,定然是要加封自己为左中郎将!
想到这,孙腾激动地起身,行礼之后,大声道“卑职羽林卫右中郎将孙腾……见过钦使。”
那侍读学士只是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接旨吧。”
孙腾一脸兴奋之色,跪倒在地,端端正正地行礼。
侍读学士取出一张圣旨,开始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羽林卫右中郎将孙腾,尸位素餐,不行实事,身居其位,不在其职,甚为朕忧,着令罢其右中郎将一职,贬为校尉,钦此。”
起初,孙腾还喜不自胜,想着做了这左中郎将,该如何庆贺,又该如何更进一步。
可听着听着,渐渐回过神。
这似乎是一份降罪的诏书啊!
当他听到最后一句贬为校尉时,心中顿时一凉,酒劲也醒了大半。
抬眸,眼神迷茫,看着那侍读学士,下意识地问道“大人,这圣旨是不是拿错了?”
侍读学士听见这话,脸上浮现怒容,看着孙腾,冷声道“圣旨岂有拿错的道理,你是在怀疑本官,还是在怀疑陛下?”
此话一出,孙腾吓的瑟瑟发抖,忙不迭重重磕头,颤声道“卑职绝没有一丁点这个意思。”
侍读学士只是冷哼一声,说道“孙校尉,接旨吧。”
孙腾面如死灰,双手接过圣旨,如同失了魂一般,应了一声“是”
此时,营帐内的校尉们也终于回过神。
这钦使并不是来宣读加封圣旨的。
恰恰相反圣旨乃是降罪的圣旨。
他们一直以来所效忠的孙将军,羽林卫的右中郎将。
在这道圣旨过后,与他们一样,只是一名小小的校尉。
不过,虽然如此,他们表面对孙腾还是尊敬有加。
毕竟这位孙将军
不,如今是孙校尉,身上还有爵位在身。
即便未来连校尉之职都被罢免,也不是他们可以轻易得罪的。
侍读学士宣读完旨意,便转身离开营帐,回宫复命去了。
留下孙腾,如同失魂落魄一般,瘫在地上,目光呆滞,不知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一旁,众校尉也是一脸惆怅,不知该上前安慰,还是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一名校尉起身,朝他行了一礼,说道“卑职还要操练士卒,先行告退,将军保重。”
有人带头,其余人自然也纷纷起身离开。
没一会,整个营帐只剩下孙腾一人。
又不知过了多久,孙腾呆滞的目光中闪过一道亮光,这道亮光由暗到明,不多时便充盈他的身躯。
从地上站起身,看向手中的圣旨,右拳紧攥。
孙腾默默地告诉自己。
这不过是成为将军的道路上必须经历的艰难险阻。
只要自己振作起来,且身上的爵位还在,未来,早晚有一天,自己会成为羽林卫的将军!
这么想着,他不再像之前刚接圣旨时那般失神落魄。
而是默默地走到案前,准备写一封罪书向陛下表达自己的忏悔。
可……
刚拿起笔,却又怔住了。
因为,他突然发现,至今自己都不知道到底犯了什么错,惹怒了陛下。
难道是
略作思考,他的脑子突然蹦出了一个念头。
这个念头一出现,便立刻被他自我否认。
虽然,方休是定远将军唯一的嫡子,可没有军功,未来最多也只是个伯爵,绝不值得陛下因为他而降罪自己。
不过除此之外,似乎也没有其他原因了。
孙腾觉得自己的脑子一团糟,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最后只感慨一句
今天这件事,完全就是无妄之灾啊!
养心殿,暖阁外。
方休站在这里,已经足足半炷香的时间。
小宦官们进进出出,清理出一堆茶杯碎片,让他触目惊心。
心里想着,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惹得楚皇如此震怒。
可怎么想,都想不出来。
这段时间,自己只是躺在营帐里睡觉,偶尔写一写书,背一背四书五经。
既没有作奸犯科,也没有偷奸耍滑。
唯一一件有可能惹怒楚皇的事,就只有那封匿名的信笺了。
难道楚皇认出了自己的笔迹?
方休似乎想到了什么,心里顿时一凉。
完了,忘记改一下笔迹了。
当初,校阅时,自己所用的,便是大学时练的行书。
如今,那封匿名信,用的也是同样的行书。
可仔细想了想,楚国文武百官何其多。
不说地方官员,便是京师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就足足有数百人。
每个人的笔迹都各不相同,若在如此多的笔迹中,楚皇都能认出自己的笔迹,只能说,自己的运气实在太过倒霉。
若真是如此,也只能说,认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方休的心也变得越来越忐忑。
又是半炷香的时间,方休终于忍不住,拉住一个小宦官,小声问道“这位公公,可知道陛下因何而怒?”
说着,取出一锭银子,偷偷塞进小宦官的手里。
小宦官四下看了一眼,见周围没人,神不知鬼不觉的便将那锭银子塞进衣服里,附身在方休耳边,小声道“奴婢也不知道。”
说罢,快步离开,转眼间,便消失不见。
方休听见那句话,微微一怔,随即,立刻反应过来,暗骂了一句“狗一样的东西,连老子的银子都敢骗。
哪天让老子碰见你,不把你个狗东西的腿给打断,老子就不姓方!”
心中的忐忑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愤怒。
这种事情,只有老子对别人做,还从来没有人对老子做。
敢骗老子的银子,这狗东西的胆子也太大了!
方休越想越气,几乎忍不住就要冲上去,把刚才那个狗东西逮回来暴打一顿。
可,这里毕竟是养心殿,皇帝处理政务的地方。
方休胆子再大,也不敢如此嚣张。
而且,宫中的宦官何其多,长得也大同小异,都是面白无须。
若不是熟人,匆匆一瞥,根本不可能认出。
那小宦官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才敢虎口夺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