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甲喇额真高举弯刀,还在回旋的骑兵们催动战马,将弓箭挂回,取出狼牙棒的重型武器,不断加速。
脚下虽然时不时仍旧有铁蒺藜,但在前人的踩撵之下,已经不是那么可怕。
“破!”
咚!
传来沉闷的撞击声。
一声破便意味着一个骑兵,连人带马撞击在盾牌以及刀林之上!
背后,一声巨响便意味着至少一个明军口吐鲜血。
完全是被撞击力道所噬!
在刀山矛林中间,第一批撞上去的女真战士基本都无法存活,哪怕他们身着重甲,哪怕他们人高马大。
总有防护薄弱的部位被利刃击穿,夺取他们的生命,而那流出的鲜血,也将明军大盾染得鲜红。
噗……
猛烈的撞击伴随着明军口吐鲜血,队正们来不及心疼属下,大喊着
“将那两人替换下去,上人,快上人!给老子顶住!”
看着两人被拽下去,他继续道。
“顶住了吐血而已,顶不住就要被砍成两截了到阴曹地府还要麻烦孟婆给你缝一块!”
原本挺严肃的一件事情,被队正一说,却有些欢乐的气氛……
士兵们苦笑一声,继续硬抗着,至少气氛上不是方才那么肃杀。
此类的场景在两侧不断上演,明军的大盾够结实,长刀也够锋利,但是当敌人多了之后,这些原本都没问题的东西,便都有了问题。
尽管明军的长矛在前后晃动,将插上去的死尸晃荡下去,但是架不住人越来越多。
“藏好!迅雷弹!”
随着掷弹兵大喊,所有人赶紧将自己藏在大盾背后,捅矛起劲的长矛手赶匆忙将其插在地上,顺便捂住耳朵,张开嘴。
掷弹兵们将引信修剪的极短,就是这般仍然在手里燃烧足够长时间,直到引信进入蛋体。
距离太近了,直接扔就行,根本无需旋转借力。
“蹲!”
随着冒烟的迅雷弹一群群扑向敌军,对手发现,明军瞬间没了动静,不知道干什么。
正在他们愣神的时间……
轰轰轰!
两军距离太近了,迅雷弹成为最有效的手段。
连串爆炸声过后,交界处被浓烈的硝烟笼罩,分不清彼此。
地上到处是乱七八糟的颜色,红的血、白的浆、黄的尿、绿的汁。
分不清是人还是马身上流出来的东西,在四处喷溅流淌。
面对倒毙的骑兵,杜度心里在滴血,那可都是宝贝啊!
眼看着冲过去了,一片爆炸时候便化为乌有!
他咬的牙齿嘎吱吱作响,几乎将手里的刀掰断了。
“大人,正是那些人扔出的东西!”
杜度的贴身侍卫看见正在扔迅雷弹的掷弹兵,当即确认危险的来源。
“该死的南蛮子,射死他们!”
杜度的声音夹杂着无限恨意,仿佛地府传来的声音。
距离实在是太近了,掷弹兵也时刻处在危险当中。
咻咻~
数只重箭呼啸而过,冲着掷弹兵过去。
噗嗤嗤!
伴随着几声入肉声,数名掷弹兵倒下了。
李尽忠见如此,随即招呼人手。
“往那扔,炸死那些狗贼!”
然而,这不是最要命的,倒下的几个掷弹兵手里,恰好有点燃的迅雷弹。
“他娘的,给老子吧那几个扔进坑里!”
李尽忠眼珠子瞪得溜圆,掷弹兵每次都会站位十分稀疏,就是防止有人误操作引起殉爆。
出过一次事故之后,他们专门准备了防爆坑,万一有脱手的迅雷弹,赶紧扔进边上挖好的深坑,里边放着破布稻草制成的东西,防止破片飞溅。
散落的几个迅雷大部分都被放了进去,唯独有一个弹开的较远,还窝在车辙里。
好死不死的,车辙下有个耗子洞,恰好卡住。
看见有人一个附身趴在那里,死命扣着。
“老徐,不用拿了!”韩江高喊!
他是李尽忠方书安亲自传授投掷技术的几个元老,现在是总旗,指挥着一票人手。
“总旗,俺要是不拿,可就危险了!”
称作老徐的年纪其实并不大,撑死也就比韩江大上三五岁,只不过生的早熟,所以一张脸让人看不出真实年龄。
他使劲扣着地上的土块,偏生因为车辙的碾压,导致十分坚硬。
“你他娘的给老子出来!”
老徐的手已经开始哆嗦,因为他看见,火星子已经烧尽,开始进入弹体。
离爆炸不远了!
“快,出来~”
他喊着歇斯底里了,此前因为紧张哆嗦的身体,现在只剩下流淌的冷汗。
“老徐,你他娘的别管了!”
韩江眼珠子都要瞪出来,已经到十分危险的境地。
“不行,边上有一堆!”
“给老子滚开!”韩江忍不住了,老徐与他是同乡,两人可是过命的交情。
他大步狂奔,准备将其撞开。
然而,为时已晚!
老徐大喊道,“替俺照顾老娘!”随即趴在迅雷弹上。
噗~
一声闷响,老徐身上喷出数道鲜血。
眼看活不成了……
韩江奔了过去,翻开他之后,只见其肚子上有个脸盆大的窟窿,向外淌着一滩分不清是什么的东西。
颜色混杂,十分可怖。
但此时的韩江,哪里还顾着是不是恐怖,会不会沾染他的战袍。
老徐嘴里咳嗽着一块一块的东西,想要说什么,终究是呼哧呼哧的没有一句词语,随即,眼神便失去色彩。
他身边一丈远处摆放着数个迅雷弹,虽然引爆的可能性并不大。
但若真是爆了,那么死伤的不是他一个掷弹兵。
“老徐!!!”
韩江抱着他的尸身,仰天长啸。
昨日还说,仗打完了一起跟着李尽忠去京城看看那花花世界。
今个儿,怎么就没了呢!
“给老子炸死那些王八蛋啊!啊啊啊!”
韩江要暴走了,亲眼看着至亲好友死在面前,还是像破口袋一般,心理几乎要崩溃。
一边喊着,他拿着两个迅雷弹,便要冲过人群去和那些鞑子同归于尽。
刚跑两步,被人一脚踹翻在地。
“老韩!你那娘的给老子醒醒,谁还没有个袍泽弟兄,为他报仇最好的办法就是杀死他的敌人,一个人便杀一个,一个甲喇便杀一个甲喇,谁下令便去杀他的将官!那才是大丈夫所为,你这样算什么!老娘们哭丧?”